可句修还那么小——
蓝典以为漆氿会发怒,但出乎她意料之外,一息之后,漆氿竟然慢慢地笑了出来,她恰好站在外头照进来的阳光之内,只见她笑着,却后退了一步,退进阴森的黑暗中来。
众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句盼”也一时没有再说话。
终于,有臣子颤颤巍巍地开口:“殿下!先王陛下显灵,殿下怎能失礼?”
漆氿冷笑,不以为意地剜了他一眼。
这臣子险些以为这一眼如利刀,把他身上的血肉都割了一块下来。
这时“句盼”仿佛许久未见地感慨道:“免礼——众卿别来无恙?”
那臣子瞬间伏在地上,仿佛祈求庇佑一般:“陛下!”
“陛下万岁!”众臣齐齐道,犹如回到句盼还在朝的时候,额头都挨在锃亮的地板上。
漆氿岿然不动,听见许多嗡嗡地如蚊子叫的声音,先小后大,乐玄喝了好几声,但议论声很快无法遏制地掀了起来。
“——殿下也太放肆了,先王显灵,她怎么动也不动?”
“殿下之前封了神坛,囚了大巫,这还不能算是大不敬么?”
“句家的基业就要埋没在她的手里了!”
“闭上你的狗嘴!”蓝典忍不住大声斥道,“殿下做什么,轮得到你多嘴?!”
众人又噤了声。
“装神弄鬼。”漆氿冷冷地说,抬头一睨,“你是从哪儿来的妖孽?”
众臣闻声大惊:“殿下慎言!”
“一堆蠢货。”漆氿嘲讽地吐出这四个字,对“句盼”道,“既来了,要说什么就说罢,省得白来一趟。”
“句盼”笑了两声:“阿瞳,姐妹一场,为何对我如此不敬?”
漆氿却道:“你配么?”
闻言众臣又是大惊,七嘴八舌起来,甚至有人大着胆子上前要摁漆氿的肩膀,被漆汩直截了当地一脚踢翻——
“我当日把你从师门带回,想着我若亡故,有你匡扶我儿,未料一朝大意,竟引狼入室。”“句盼”叹息着道,似乎还摇了摇头,众人还没从“引狼入室”四字的冲击里回过神来,紧接着,“句盼”又立马唏嘘道,“仅仅是引狼入室也就罢了,算我有眼无珠,竟没看出你的狼子野心——鸠占鹊巢日久,你还要继续瞒下去吗?神明在上,白帝陛下在上,谎话说得太久,是不是你自己都当了真。”
鸠占鹊巢?谎话?
顿时一石惊起千层浪,好像点着了爆竹,所有人都几乎在同时说起话来,议论的声浪高可翻天,数不清的怀疑的、惊惧的目光都殊途同归地定在漆氿脸上——尤其是她的面具上。
“说起来,她回来后一直带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