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汩窝在被褥里睡得不省人事,但姿势却还很板正,五官舒展, 嘴唇红润,乌发遮在额前,好像蹭得他有些痒,于是不安地眨眨眼,蹭了蹭被褥。
靳樨倾身替他把散发拨开,静静地看着。
如果漆汩此时睁眼,能看到一双足以将他吞没的静默海洋。
与此同时,掌柜替自己鼓劲,胆战心惊地敲响了元璧的门,少顷,元璧道:“谁?”
“是我。”掌柜硬着头皮说,“朝中的太傅大人来了,少君还没醒——”
话音落下,不见回响,掌柜等得左右为难,正要离开时,门打开了。
元璧披着外衣,简单地梳了梳头发便道:“我去叫。”
“哎!”掌柜喜出望外,连忙小跑着便跟了上去。他盯着元璧的背影,不由想到——不愧是三公子,真是有一副冰雪玉容的好皮相,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出来,也是好看得不行,怎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相好的?
乐玄在堂中极有耐心地等着,喝了三盏茶,问陪侍的小厮:“你们大东家是昨日来的么?”
小厮装作听不懂:“大人还要喝茶吗?”
乐玄笑着摇了摇头,不再问了。
没多久,霜缟君终于打着哈欠走进来,睡眼惺忪:“我说乐大人,大早上的搅人清梦啊。”
“对不住。”乐玄听这语气就知道是霜缟君,又见那位三公子黑着脸跟在这陌生公子身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道,“实在是我听说诸位来了,实在激动。”
霜缟君:“哎呀,就我和老三,称不上诸位。”
乐玄并不在意,又道:“殿下想请少君喝一盏茶,不知可否?”
“知道你家殿下金枝玉叶,可我就是随便找个人来请就能请得动的么?”霜缟君晃了晃手,身上披着的袍子滑落在地,元璧只好捡起来抖了抖,又给他好好披上,霜缟君道:“有什么事,让你家殿下亲自来说。”
乐玄的神色不见波动,又试探着道:“那位……来了么?”
“你说谁?”霜缟君歪歪脑袋,也作听不懂的样子——与方才的小厮真是如出一辙,可见是“家”学渊源。
乐玄心中有了答案,旋即道:“今日来,还有一事请求。”
霜缟君心不在焉地:“什么?”
“我家殿下生辰在即,我想定一件衣裳与殿下。”乐玄深深俯身,“除却宫内作坊,弦桐自无人可与少君的布坊相较。”
“我是生意人。”霜缟君笑,“送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来人,给我们乐大人好好介绍一下。”
元璧敲敲门,等在外头的掌柜连忙大步进来,引乐玄走了。
霜缟君揣着袖子,突然道:“我是不是忘了跟他俩说,郑非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