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门开了又关,在这短短的时间,一天里所有的温存,或者说,是这段时间里所有的温存,通通被一扫而光。
望着禁闭无声的门,沈翊蓦然感到胸口沉闷无比,直到紧迫的窒息感达到令他头晕目眩的程度,这才后知后觉,是过度的紧张让他不得不屏住呼吸。
巨大的落差犹如冰冷的湖水,悄无声息地没过沈翊的口鼻,心里也渐渐泛起密密麻麻又酸涩的刺痛。
眼睛更是钝痛无比,但是沈翊没有一丝要流泪的感觉。
独自坐着愣神良久,沈翊好不容易缓过来,艰难地扶着桌子起身,结果头晕的症状愈发强烈。
几乎是强撑着进到卧室,他打开放在角落的行李箱,从一道道封层中找到白色药瓶,盖子刚拧开就猝然掉落在地,然后飞快滚动着发出“哒哒”地声响。
他连倒水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在手心里猛地倒出大堆,随即没有任何迟疑地仰头扑进嘴里。
只是手总抖,能进到嘴里的并不多,具体多少,沈翊自己也不清楚。
沈翊分辨不出,他到底是没记住服药量次,还是明知吃多会造成严重的副作用,却还是忍不住贪心在服药后得到的片刻镇定。
他只清楚,只要吃了药就不会伤心,不会痛苦,不会呼吸不畅……
他问过医生,是不是这辈子不会好?医生的回答却有点模棱两可,大概是出于作为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只告诉他,所谓的“双相”也可以被形容成“感冒”,感冒会被彻底根治吗?事实上它只能被避免,亦或者被暂时性地治好。
沈翊却格外执拗,非要追问出一个结果。
最后医生也只得松口,给出长达两年多的治疗方案。
这个治疗方案的失败性很大,对沈翊如此悲观的心态而言,就和那天填的量表一样。他自认用处不大,还不如开点药,起码能让他强行镇定,恢复一点理智。
沈翊坐在角落里,两只手都在很剧烈地颤抖,或者说已经是浑身都在发抖,只有脑子里还在不断重复着一个信号,那便是停下来。
别再这样了……
让我恢复正常吧,我已经吃药了。
为什么还是会搞砸?
他只是以为,让陈枭出国会是很好的选择,他可以继续留在国内一个人接受治疗,总之不影响任何人,也不会拖累陈枭。
再等到两年后,也许就能恢复正常,一切都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他可以继续画画,和正常人一样平静地生活,永远陪着陈枭。
并不是故意要搞砸,也不是故意要让事情变成这样。
医生说的没错,沈翊总在无意识地伤害自己,以此得到心理上的宽慰。
伤害自己,仿佛成了沈翊的解压方式。
无论是心理上亦或者身体上。
最开始得知“双相”的时候,沈翊对这个词没有任何概念,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便是这个病并不单单在摧残他,同时也在消耗陈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