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明荣，过得不好吗？”

顾琅言却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含糊其辞：“还行，不算差。”

陆祺心脏沉了下去。

不算差，就是也不好的意思。

“所以你那天说的是真的，你过得不好。”

眼睛忽然变得很酸，心脏也泛起阵痛，他越来越觉得当年的自己幼稚、草率、莽撞，他以为顾琅言和自己分开后可以过得更好更体面，但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气氛不太对劲，顾琅言猜到陆祺可能是想到了以前不美好的记忆，垂着脑袋，呼吸的声音很轻很轻，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陆祺头上揉了一下。

“没事儿，都过去了，别想这么多了。”他安慰道，“公司替我出钱给我妈治病，也算是……拯救我于水火之中了。”

“所以他们有逼你吗？”陆祺抬眼看他。

顾琅言注意到他眼里的水光，心里酸酸软软，“算不上逼。”

“我因为嗓子的问题一度想要退圈，但是公司不允许，所以，我不得已转型成演员了。”顾琅言轻描淡写的说，完全省略掉其中的痛苦，只是单纯在描述事情的经过。

“为什么？”

“因为我要接着挣钱。”顾琅言移开放在陆祺头上的手，碰了碰他的眼睛说：“对于资本来说，我们也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罢了。”

陆祺眨了眨眼，飞快地侧过头，不想让自己在顾琅言面前流下眼泪。

顾琅言看他眼角的薄红，心脏软了几分，连着哎呦了两声，“不至于不至于，再说了，我也没少赚，不算亏。”

“我当然知道你没少赚，我只是……”心疼你。

陆祺停顿了片刻，还是没把最后三个字说出口。

顾琅言目光深沉，贪婪地用视线描摹他的轮廓，“不用担心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对很多人来说我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就已经是其他人几辈子也无法匹及的，虽然只有我自己知道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再多的就都是矫情的自怨自哀了。”

他这番话震得陆祺头皮发麻。

至少在普通人眼里，明星拿着高额的片酬，享受粉丝狂热的追捧……理应是高高在上的，睥睨众生的，可顾琅言对他说他也只是资本的赚钱工具，他之所以能保持心态坦然的接受这些，正是因为他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他和陆祺一样，都把自己归为了普通人那一行列。

“有得有失，很公平。”顾琅言苦涩地笑了一下，“这个圈子太复杂了，我无法避免这种热搜的出现，所以……你下次可不可以试着信任我一下？”

陆祺闻言，扁了扁嘴，那种想要哭泣的感觉如潮水一般疯狂地涌了上来，他咬着唇珠才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点头说：“……好。”

只要是面对着顾琅言，他所有不成熟的、疯狂的、无法驾驭的情绪都如同两极一样被拉扯出来，只有在顾琅言面前，他才是最真实的陆祺。

不完美、缺点很多、性格有缺陷。

可这才是真实的他，也是他不愿面对的自己。

顾琅言松了一口气，吊在半空中好几天的心脏终于可以安稳落地了。

手机亮了一下，是广告，陆祺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才回过神，发现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我该回家了，你晚上喝了酒，早点休息。”

在他站起身的瞬间，顾琅言却突然碰了一下他的手背，像是小孩子傲娇的示好。

“我让晴晴预约了周四咨询赵医生，你周四有空吗？”

“……周四我也约了来访者。”陆祺有点无奈，但这没办法，“下次吧，你下次再来斯邈之前告诉我。”

陆祺大概能猜到顾琅言的心理，他曾经十分抗拒和心理咨询师聊天，哪怕是在陆祺的鼓励下迈出了那一大步，却依旧会心有不安。所以能在那样一个令他感到不安、紧张的环境里见到熟悉的人，会让他更好受一点，至少能缓解一小部分的焦虑。

当然，陆祺别扭地想，他也有可能单纯只是想见我。

顾琅言重重点了几下头，“好。”

“那我先走了。”陆祺看到他那双眼睛里塞满自己的身影，心中有些动容，最近心情可以用“跌宕起伏”四个字来形容，他实在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和顾琅言之间的关系了。

“我送你。”

陆祺站起身，温和地笑了笑：“不用了，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知道吗？”

顾琅言很久没有看到他这种笑容了，睫毛颤了颤：“知道了。”

自从他们重逢以来，面对着自己的陆祺要么是冷淡的，要么是带着点可怜的关心，又或者是抗拒的。

他承认，他太想念陆祺这个能抚平他所有伤口的笑容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又名《小顾心扉初袒露》

（不是不想再喊燕燕和小棋了，实在是我看到一条评论，说联想到小燕子和永琪……我真的狠狠破防了！！于是我每次想打燕燕和小棋子的时候都会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