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桀侧身凝视着裴溪亭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人,还有抱着那人痛哭的人——宗桉,赵繁和他自己。
画面中的四个人面容熟悉,可情景陌生,梦境奇特,可感受真实,竟然让上官桀分不清真假,恍若隔世一般。
他到底为何会突然梦到这样奇怪的画面?
上官桀眉头紧皱,怔怔地看着裴溪亭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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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近卫及时拦住裴溪亭,避免他被奔跑的小孩儿撞上。
“多谢。”裴溪亭道歉,了衣襟。
“裴文书可是哪里不适?”近卫端详着裴溪亭的脸色,把方才裴文书和上官小侯爷的对话内容又迅速回忆了一番,抓住“裴文书发现小侯爷有奇怪之处”这个点,回去是要一字不漏地禀报给殿下的。
裴溪亭哪里知道宗随泱的耳目如此尽责尽职,哪怕知道了也不在意,闻言说:“没什么。”
只是上官桀今日总是愣神,而且看他的目光实在奇怪,那样复杂深沉的目光不该出现在他们之间,难不成……上官桀开了天眼,知道了他和“裴溪亭”之间的感情线?
这个猜测有些没道,但裴溪亭自己都能穿书,别的很难显得奇怪——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到上官桀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裴溪亭琢磨了一下,觉得就算猜中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坏之分,管他呢。近卫送他回了裴府,正好在花园撞见回府的裴彦。
裴彦才知道汪氏答应了裴溪亭的条件,都等不及回书房了,就立在花园和汪氏吵嚷,看样子是气坏了。
裴彦性子温和,汪氏也是闺秀,成婚以来还从未发生过激烈的争吵,更遑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汪氏面容难看至极,攥紧手杵在原地,感觉脸面都丢尽了!
“素影是裴家的姨娘,哪有我一声不知就断了文书的道?”裴彦说,“到头来,我这个家主倒成为外人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汪氏不肯让步,说:“官府既然能盖章,便说明主母有权利处置家中妾室的停留。”
“于法可行,于情不合!”裴彦说。
汪氏也明白这其中的不合情,陡然见了裴溪亭,立刻横臂指过去,说:“若不是你的好儿子翅膀硬了,会惹出这样的事来吗!”
“这话中的先后顺序倒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裴溪亭悠悠地说,“夫人不去责怪你的宝贝侄儿胆大包天,倒是怪起我来了?由此可见,我的翅膀还不够硬,否则谁要是让我不顺眼不顺心了,我一刀砍了他的脖子,接连砍上十几二十个,想必就没什么人敢像夫人这般随手往我头上扣帽子了。”
汪氏看向裴彦,“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你不要再说他了!”裴彦说,“今日若不是溪亭出面,你以为你的好侄子能全手全脚地走回汪家吗?本就是他自己年轻气盛太过,在外招惹祸端,到头来需要别人帮他出面平息,你不劝诫父兄好好教导家中后辈,避免再有下次,倒是来责怪帮忙的溪亭,你这是哪门子的道?”
汪氏胸口起伏,说:“他早就想让步氏和裴家了断关系——”
“母亲。”裴锦堂终于忍耐不住,沉声说,“溪亭想让姨娘与裴家了断关系,这没有错,今日之事本就是母亲与溪亭的交易,你情我愿的事情,既然做了交易,事情便了了,没有事后不服气再问罪的道。”
汪氏盯着裴锦堂,说:“你也要和他们站在一起来指责母亲吗?”
“我没有指责母亲的意思,只是想提醒母亲,此事您是受了汪家的连累,怪谁都怪不到溪亭头上。”裴锦堂看着汪氏,“母亲若不愿再受累,大可推脱自己如今已经是裴家主母,凡事必得考虑裴家,如此汪家也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