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珠从长舒袖中滚到手心,他摊开手掌,欠身将珠子呈到罗睺眼前,缓缓说道:“这是我的真身。”
“历劫回来后我便将它从清池召了回来,佛陀不可能没有察觉,天尊也不会没有知晓。可他们为何还如此沉得住气,等着我自己去向他们呈辞?”没等罗睺去想,他道,“尊者当然想不明白。夫诸知晓未来,却无法回望过去。”
长舒起身,悠悠然坐在一旁的客椅上:“我尚在魔界之时,还是没有化形的珠灵。菩提珠能诛九天神族不假,前提是它只认一个人的魂魄为主,只听那一人号令。”他抬起眼皮看向矮塌上的罗睺,“骊龙一族妖性亲水,千万年来天地间只生得一条火龙,那人便是当年的骊龙族首,魔界主君。”
罗睺拍案而起:“可魔君早已在那场大战中身死了!”
“他是死了。魂魄还能轮回往生。”长舒施施然掸掸袖子,“当年魔界已破,他被逼退到生死一线,手下人求他吞了那颗珠子,至少能躲过一死,日后东山再起。可那蠢货……”
他垂着眼睛,声音低了一些,像是在和谁私语:“他念及菩提珠生了珠灵,若那时将珠子吞下,珠灵便再也没有化形的机会。一时不忍,就丢了自己的命。菩提珠也被抢去,养在了别人的地盘,再也没人记得,它曾经是他的东西。”
罗睺怔怔道:“幻君所言何意?难不成你今时今日认出那魂魄了?”
“认出了。”
早在几万年前,那黑鲤在清池中一天到晚围着他转的时候就认出了。
“天族中人?”
长舒颔首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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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将他策反。”
长舒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额前妖纹已愈发浓艳,隐在皮囊下也挡不住的血光之色,在眉间呼之欲出。
他嗤之以鼻:“你与童天一步一饵,不惜以几十万条人命为代价铸造杀器,如今还有上玄门十六个师兄弟亟待我去拯救。步步为营,逼我上了这条贼船,且不说我放手一搏与天族为敌也不一定会替你们杀人,就算是为了身后千百个族人,束手就擒也说得过去。天族不仁,你们也未必好得到哪去。在下为何还要替你们拉无辜之人下水?”
罗睺沉思半晌,说道:“既然如此,幻君同我说说此人是谁,总不妨碍我去杀了——”
话未言尽,长舒眉宇间如刀锋般携裹着杀气的目光已朝他扫去。
“那便对了。”罗睺心下了然,眯了眯眼,兴然道,“果真是他。”
“不要打他的主意。”长舒霍然起身,朝罗睺走近,“我今日来找你做的,不是这桩交易。倘或坏了规矩,大家玉石俱焚,求仁得仁。”
“幻君好气概。”罗睺讥笑道,“如今他大哥已被天族关押,他若是被那帮人拿捏稳了,对其听之任之,届时两相对峙,真要上了战场,他操控你岂不是易如反掌。幻君倒教教我,那时我们该拿什么去搏?!”
长舒止住步子,淡淡道:“我本就没想过这次能赢了他们。”
罗睺额前青筋一跳:“同我谈了那么久,三殿下在说笑么?”
“你记住。”长舒直直看着他,面无波澜,“即便我因入魔引起天族忌惮,不得已反水,但当下形势,依旧是你们在求我办事。”他俯下身,视线狠狠凿向罗睺的双眼,“而我如今要做的,是让所有人都活下来。所有人,包括我的师兄弟,我的族人,玄眧,还有我。要在这场即将发生的大战后,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他们所有人的性命被你们要报的这场私仇赶鸭子上架似的悬在一条线上,我要把他们一个一个拉下去,拉回来。等到他们都置身事外的时候,你们的仇,我才去替你们报。连着当年魔族覆灭的那一份。”
“至于交易,”他将菩提珠放在桌上,“这珠子只是我真身的一半,珠芯还在我身上。这场战我赢不了,但我不会死。等我醒来后,就会让天界的人偿债。而我要你做的,是加入这场混战,到时候我会趁机把珠芯给你。等大战结束,你拿着我完整的真身,替我救一个人。”
“谁?”
“玄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