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城絮絮叨叨说得起劲,突然被怜清低低一声呼唤打断,他正眼去看,自己口中那个从小就让师兄弟们为他发愁的小孩子此时目光平顺地凝视着他,空中那轮玉盘点在松树梢头,有零碎的清光投向枝干缝隙,织成了一道道虚渺的剪影。莫邪山的月色十几年如一,时光穿梭期间似流水无痕,当年怀中那个牙牙学语的孩子竟像是一眨眼就长得快和他一般高了。
怜城收了声,知晓已到告别的时候。
他轻咳道:“怀沙可带在身上?”
怜清微微举起执剑的右手。
“那就好。”怜城想了想,实在找不出什么还要叮嘱的话,便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怜清原本打算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道:“师尊有教过你们什么我没学过的功法么?”
“没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怜清皱了皱眉,眼中升起一股困惑之色:“那夜宵禁后我睡不着,在小山后面见二师兄和十六哥在一起。”
“怎么了?”
“他们抱得很紧,二师兄把头埋在十六哥颈边……”
怜城忽地虚握着拳头放在嘴边,极大声地咳了两下,又四处看看,耳根渐渐有点发红,一脸严肃地问道:“你还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了。”怜清回忆道,“二师兄慢慢把嘴移到十六哥嘴上,就看到我了。”
“……”
怜城咬紧牙根,在心里咒骂了数遍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该不该怎么让怜清撞见这档子事。
须臾,又平复了心绪问轻声问道:“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他们在练功。还让我不要去问师尊,说那是我不能修习的功法。”
“啊……”怜城捏了捏拳头,眼神飘忽半晌,过后绷着脸,神色深沉道,“大师兄……突然想起来,确实有一样功法……那是修有情道的人学的,你……你不能学。”
“二师兄和十六哥修的便是有情道么?”
“不错。”
“有情道需要那样学么?”
“啊……呃这个……有的需要,有的不需要……时候不早了快下山吧。”
“那哪些不需……”
“下山。”
“大师……”
“走吧。”
“大……”
“早去早回。”
怜清被怜城推着朝长阶的方向走去,一步一回头地看着大师兄,每次转过去都只能瞧见身后人面带微笑对着他摆手告别的面孔,心里有万般说不出的怪异之感,最后还是转过身,端端正正作了个揖,头也不回地走了。
次日天明时分,莫邪山弟子卧房门口。
“怜洛怜付你们两个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