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气氛紧张压抑的廷议结束后, 官员们从台阶走下,窃窃私语。
“巫师让王去追查之前混入宫中的可疑者,结果王就受伤了,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那你怎么刚才不站出来说?”
“王的亲军统领都因为谏言而被免职,我怎么敢?我跟王又没有旧情, 只怕是命都保不住……”
……
“何苦这样折腾一番呢?”
奥塔莎留在殿内,说道。
王座上的狄萨弗森手指动了动, 一下下轻点着扶手,目光从高高的阶梯上注视着远方,可以望见很远的楼顶, 甚至是王城之外若隐若现的山脉。
奥塔莎又道:“你难道不知道本就有人开始不安分, 却还故意演这一出戏, 让自己受伤?”
狄萨弗森神色平淡地反问:“你不是说, 要让他不忍心离开我么?”
“我没想到,你会用这么不高明的方法。”
“可我认为,这对他是有用的。”
奥塔莎挑挑眉, “你不会还想继续尝试下去吧?”
狄萨弗森不语。
“虽然我理解你对他的渴望, 但我还是必须提醒你, 你得认清楚你的责任。”多的话奥塔莎也不再说,转身离去。
一只灰鸽滑翔至大殿的穹顶下,转了个弯飞到狄萨弗森的手边。
他取下灰鸽脚上系的丝布,读完上面用细笔写下的内容后,放入烛台中焚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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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萨弗森没有直接就带乔密尔去见伊莱。
他换上了一个足以遮掩瞳色的厚面具, 和一套平常的服饰, 和乔密尔走出了宫门。
破损的旧迹出现在眼前,十二尊高大的神像有的已全部被烧黑、倒塌,杂乱的碎石与木桩铺散在地面。此处与至高神殿一样, 被圈禁了起来,留在了三年多前的时光里。
“陛下,您带我来这里是何意?”乔密尔问。
“你应该知道,他是被绑在了这里,向神明焚祭的吧?”
“嗯。”乔密尔垂眸,“我听说了。”
“那你想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乔密尔沉默片刻,“陛下您要说的话,我自然愿意听。”
“他本来不应该出现在祭坛。”狄萨弗森陷入了回忆中,“那时,我借着混乱的暴雨夜,潜入了兰曼斯特王宫,强行将他带了出来,未等他醒,我便要动身进入城中布置埋伏。他被安置在后军中,却不见了……”
“这是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要是能重来,我会一直看着他,哪怕失去攻占兰曼斯特王城的最佳时机与捷径……这样的话,我们之间或许就不会错过三年多……”
“他在祭台上宣布的罪行有人告诉了我内情,那些本就不应该由他来承担。可有一点我始终没有想明白,他对我所做的事,到底有多少是因为被邪恶侵蚀,又有多少是出自本愿……?”
乔密尔怔怔地听着,手指不自觉攥紧,指甲嵌入肉中。
狄萨弗森又缓缓说道:“在我赶至祭坛看到他的尸体之前,意外收到了一朵玫瑰——一朵本不该出现在兰曼斯特的玫瑰——是他养的乌鸦送来的。曾在那座宫院时,乌鸦时不时就会飞到我身边,一开始,我厌恶这只象征着邪恶与死亡的不详生灵,可很快,我却被它的通人性所吸引,我变得期待着与之亲近。瑞希说,乌鸦其实也关联着乔密尔的意识……那朵玫瑰是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