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抚摸骷髅◎(2 / 2)

池白榆心觉诡异,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往前探去。

在一团无形的空气中,她找准了那颗心脏。

它在剧烈地收缩、舒张,如一颗想要挣脱束缚的球。

舒张时几乎要溢出她的指缝,收缩时又似是要从她的掌心里溜出去,如此接连不断地撞击着她的手掌。

她的手也随之收拢又舒展,便像是在模拟他心脏的搏动。

“我这样捏,你不疼吗?”她抬眸,对上那双空荡荡的眼窟窿。

沈见越迟疑片刻,摇头。

说不上疼,但也并不好受。

这枚所谓的心脏,仅是妖气流动制造出来的假象。

但就像是残肢仍然能感觉到疼一样,当心脏被她握在手中时,他依旧会觉得危险,并心生排斥。

而池白榆正试图摸索出他的心脏形状,注意力忽又被其他东西吸引走了。

一片白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她定睛看去,竟是条细长的骨头。

什么东西?!

她收回手,朝他身后望去。

却见他身后或垂或扬着几条细长“骨鞭”,每条“骨鞭”都由无数截短骨组成,像是积木玩具。

“骨鞭”的末端尖锐细长,微微往上翘着。

她登时反应过来——

这是他的尾巴。

他变成骷髅了,那几条尾巴也没消失。只不过没有了皮毛附着,光秃秃的。

若说看见整副骷髅架子时,她还有两分惧怕。那对这几条尾巴,她倒有些真切的喜欢了。

这些尾巴骨细长灵活,又莹白如玉,像极精心制成的骨鞭。

不过跟刚才不一样,这些尾骨不再争着往她身上扑,而是都往沈见越背后躲,似乎不想叫她看见。

“为何要躲?”池白榆问,“是碰着了会觉得疼吗?”

“并非。”沈见越顿了瞬,“是觉模样丑陋,唯恐吓着仙师。”

“我倒觉得挺好看。”池白榆试探着伸出手,碰了下一截摇摇晃晃的尾骨尖。

许是发觉她并无厌恶,那截尾骨不再瑟缩,而是小心翼翼地缠上她的食指,活像一枚骨戒。

沈见越见状,毫不犹豫地捉起那根尾骨。

“若仙师喜欢,可折一根送给您。”他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话还没说完,就已稳稳攥住尾骨的两截,一折。

“别!”池白榆伸手阻止,“这些东西自然是活着能动的时候最好看。”

沈见越却道:“仙师放心,折下来了依旧能动。”

“……”那更恐怖了好吗。

池白榆压着他的掌背,想也没想便说:“这尾巴自是长在你身上,才最好看。”

沈见越瞬间僵在那儿,思绪一空。

许久,他才稍低垂下头,一字一句道:“仙师谬赞。”

“实话实说,哪称得上是谬赞。”池白榆一手按着他的手背,另一手缓慢抽出那条尾骨,“不过倒是奇怪,你为何会突然变成骷髅。”

看这些尾巴骨的反应,似乎极不满意这副模样,想来变成白骨也并非出于它们的意愿了。

沈见越语气平平:“是因离开了画境。”

他本就是骷髅鬼,平时是顶了张用妖气画出的皮,又置身画中,才能保持人形。

但眼下离开了画境,方才又消耗太多妖气,才化成白骨骷髅。

听了他的解释,池白榆没吭声。

原来是迫不得已才变成这副模样的啊,她还以为他在故意试她呢。

只有回了画境,他才能从白骨变成人。故此他没待多久,就说要带她“回府”。

池白榆却道:“我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完。”

闻言,沈见越默不作声地“望着”她。

那两个眼窟窿空洞无神,死物般盯着她,惊得她从心底深处漫出一点骇意。

她尽量保持神情不变:“怎么了?”

沈见越:“外界凶险,今日仙师更是险些受伤。”

她什么时候差点受伤了?

“若非您及时逃脱,恐要叫那截狐尾折断腰身。”

“……”原来你哥在你眼里是个变态杀人魔啊。

“一想到仙师有可能……”眼前的骨架忽然颤栗起来,连声音都变得不稳,“若您出了何事,弟子断不能原谅自己。”

你先盼点儿好的吧。

池白榆腹诽一句,看他的眼神却仍旧包容:“为师也没出什么事,再者,要是那些东西不重要,我会冒着危险回去拿吗?”

沈见越被她绕了进去,一怔。

“确然,可——”

“而且,”池白榆打断他,“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你。”

“弟子不解。”

“你也说了外界凶险,若拖着这副躯壳继续耗下去,岂不是随时有可能撞上危险?为师着实担忧。”估摸着他这会儿思绪还有些混乱,池白榆又道,“这样,为师先送你回去,确定你没事了,再出来。”

沈见越已说不出话。

方才的忧虑焦灼尽数被她抚平,他半晌才说:“是弟子难为仙师了。您无需为我担心,待将您送出锁妖楼了,弟子再回去也不迟。”

“不用。”池白榆说,“你这样我如何能放心离开。走罢,先同你一块儿回去。”

她要不入画,还怎么观测阴气。

离开茶室后,她本来还担心会撞着其他妖鬼。好在一路上就没碰着其他人,连同观测阴气也十分顺利。

入了画,沈见越便自行蕴养妖气去了。

她则借着熟悉沈宅的幌子,揣着珠子在整座沈家大宅里逛了转。

一圈逛下来,她仅发现两处黑气淤积的地方。

一处是之前晾晒画卷的院子。

另一处则是间房门紧闭的屋子。

怪的是门上没锁,她却没能推开。

有阴气淤积的场所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没有强行破门,在簿子上标记好便离开了画境。

出画后,她正犹豫着是直接走,还是留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等着过了零点再出去。

但还没做下决定,门就从外打开了。

沈衔玉出现在门口,有如月晖蒙身。

“小池姑娘,”他眉眼温柔,一把嗓子也如磬玉,“眼下可有空闲?”

池白榆把簿子往袖里一揣,忽觉嗓子有些发干。

这是找她算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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