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按惯例叫侍从下去领罚,坐在轮椅上,周身气质仍旧是矜贵倨傲的,但语气却不像平日那样高高在上,反倒有点微妙,意味不明的:“怎么,看我成了废人,觉得我一点风都吹不得,去?隔壁拿件衣服都拿不得?”

这话一落,

侍从着急道:“公子,属下绝不是这个意思!”

他甚至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张药方上:“属下不知道为什么您修为散尽了,但这张药方不就是恢复灵脉的吗?更何况,这些药材虽稀奇,但对于白家?来说算不得什?么,您服下药,恢复了灵脉,再恢复修为也很快的!您修为拔尖,医术也绝无?仅有,怎么是废人呢?”

白辞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抬了抬手,这才接下大氅,将它披在身上。

那侍从见状,松了口气,又觉得奇怪。

他觉得白辞的脾气,好像变得没那么差了,没那么高高在上了。

白辞好像变得平和了些,但说平和又并?不贴切,总之是很微妙的变化,难以形容。

侍从按下思绪,又小心翼翼问:“公子,是否要属下拿这药方去?抓药?您服下药,打通了灵脉,恢复修为傍身,身体也会舒服一些。”

白辞摇头,他说:“这药方不是给我写?的。”

侍从问:“那——?”

白辞说:“是给另一个人写?的,是个……嗯,也是个灵脉不通,没有修为的人。”

侍从闻言,心说那有什?么区别?吗?您现在灵根也不通,这药方又没有太大出入,按着方子寻两份药材,您先把药服了不行吗?

侍从想到这,又要开口劝。

然而这时候,

白辞又突然问侍从:“我脾气是不是不太好?每日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一眼那样的废人都觉得脏了眼睛,遑论给她写?疏通灵脉的方子。其实对于我来说,不过是提一提笔的事,分明这样简单的。”

侍从哪里敢说话。

他心里又想说,可是公子,您是天之骄子,生来就高高在上,这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白辞好像也没有在等?侍从回答。

他一抬手,将药方扔进了火里。

于是这样一张珍贵的、费尽心血写?下的药方,就被火舌吞噬了,变成一捧灰烬。

——可是现在再想要提一提笔,却?好像又晚了。

白辞将手放在火边,感?觉到火焰蒸腾上来的热意,手指几乎要被这热意灼伤了,很疼,是他尚有修为时根本感?觉不到的痛觉。他身体很弱,即使披着大氅,仍旧感?觉到很冷,是他尚有修为时感?觉不到的冷。

然而要重塑灵脉,恢复修为,也只是提一提笔,写?下一张药方那样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