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拥了满怀(1 / 2)

眼见着柳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柳连鹊轻拽问荇衣角:“适可而止,我们还要做别的事。”

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来柳家,他们要再回屋里,把银票全都拿上。

“……”

问荇这才佯装不情不愿将银票收回盒中,一手挽着柳连鹊的胳膊,一手揽着装房契地契的盒子:“夫郎,我们走吧。”

旁边还晕着熟悉的护院,柳连鹊被问荇粘着,总觉得他下刻就要睁开眼。

他脸上臊的慌,推开问荇不忍心,不推也不是。

“他们醒不来。”问荇宽慰他。

“离三个时辰还差得远。”

长生酸溜溜探出头:“那可未必,你们还是收敛些。”

他只是附在鸽子身上,这二位居然不把他当人看。

光天化日,有伤风化!

“问荇,松手。”柳连鹊耳根发红,提醒问荇,“他们醒不来,可当心有人闯进来。”

他现在还是个死人,要是被长生和问荇之外的人撞见他还活着,就白让柳夫人替他隐瞒了。

直到走到最近的偏门口,问荇才慢吞吞松开柳连鹊的胳膊。

箱子墩在地上,发出重重闷响。

“你就放在这?”

长生四处张望,虽然当下是没人在,可万一让人捡走箱子,柳连鹊就亏惨了。

他虽然是把钱财视为身外之物的修道人,但也清楚柳连鹊的私房钱是笔多么惊人的数目。

问荇微笑着看向长生:“还要麻烦道长……”

“别想了,我现在没力气用障眼法,不会帮忙的。”

“不需要道长用障眼法。”

问荇将箱子挪到墙根:“只需要道长做些小事。”

……

“你们快去快回。”

鸽子阴沉着脸,一屁股坐在箱子上。

问荇指望他帮什么忙,有人来了啄他们吗?

问荇拉着柳连鹊,两个穿着寿衣的人在树荫下小跑,很快没了踪影。

怎么有些像诈尸。

长生瞪眼看着这诡异一幕,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该继续装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显得多余,还要被拉来干活。

“衙役们都没消息两个时辰了,县衙居然还没动静。”

问荇同柳连鹊畅通无阻地抵达他的卧房,他边帮柳连鹊搬床底下遗漏的碎银和玉饰,边警惕地留意屋外动静。

“漓县县衙素来如此,若是谢公子在县衙,应当已经派人查探了,但若是老县令……”

柳连鹊在书桌上寻找着称手的纸笔,不紧不慢回答问荇:“恐怕要在两个时辰后才能回过神。”

“那我们还得多谢老县令反应迟钝了。”

否则老人家要是知道柳家当下状况,非得吓晕过去了不可。

柳连鹊把喜欢的笔用竹筒卷好,四个惯用的镇纸则摆在桌上,拿不定主意地反复掂拿。

问荇把碎银理齐整,凑过来好奇问:“夫郎,你在做什么?”

“我想带砚台镇纸走,但带哪个拿不定主意。”

“别选了,拿不定就全带走。”

柳连鹊不语,递给他镇纸:“你试试。”

问荇拿起镇纸和砚台逐个掂量,才明白柳连鹊为何举棋不定。

镇纸和砚台看着都不大,但个顶个的沉,要是把柳连鹊摆在桌上这些全带走,再加上些小幅的字画和零碎的金银,凭两个还虚弱的人,搬起来十分勉强。

“你来挑,镇纸砚台各带一个就好。”

柳连鹊干脆让问荇选,他让开身,给问荇腾出位置。

问荇径直拿起柳连鹊刚刚盯了最久的青铜镇纸和石砚台,把金银挪开,让镇纸压在最底下。

随后他又拿了两个镇纸一个砚台,算着再挑下去带走会很勉强,才堪堪停住手。

“一个就够了。”

柳连鹊看不大的木盒里压得满满当当,连忙出声阻止。

“我也想要镇纸,就当是给我带的。”问荇声音软下。

“还是你不肯割爱,不让我碰你的宝贝镇纸?”

“自然不是,喜欢就都拿去。”

柳连鹊见他对镇纸感兴趣,颇为欣慰:“你终于肯学字了?”

难得问荇会对文房四宝有兴趣。

“这倒不是,可这镇纸是青玉做的。”

问荇眼里亮晶晶:“我还没见过这么大块的青玉,应该很值钱吧。”

柳连鹊在心里叹了口气,替问荇取出青玉镇纸,换进去块色泽偏蓝的玉砚台。

“方才那块青玉品相不好,这砚台更值钱。”他纵容地笑道,“镇纸砚台经常要用,我也舍不得拿上等好玉。”

“你要是喜欢玉,回家后拿银票去添几块水头好的带身上。”

他们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不缺钱了。

“谢谢夫郎。”

问荇黏在他身上,笑得眉眼弯弯:“我不懂玉,怕被人骗,之后让夫郎给我挑。”

他倒没那么喜欢玉,是喜欢送他玉的人。

“好了,我们动作快些。”

柳连鹊轻抚开问荇的身子:“有些事回家做,在外头不像样。”

被柳连鹊剥下去,问荇不甘心道:“回家就能做吗?”

“回家再说。”

柳连鹊别过眼,生硬地改口。

问荇笑而不语。

两人利落收拾好要带走的物件,问荇把装字画的长条木盒递给柳连鹊,自己搬起更沉的木箱。

柳连鹊心疼地看着问荇手腕上的伤。

“你拿你的砚台就好,我的镇纸我自己来拿。”

不容问荇质疑,柳连鹊将沉重的铜块和石块压在木盒里:“你受了伤,不必替我分担。”

他温柔又坚决地劝住问荇,不舍地看了眼身后因为太大被迫留在柳家的字画,似是有些失落。

“下次有机会再来拿,我们快走吧。”

问荇盯着柳连鹊的手,唯恐他白皙的指节被沉重砚台压出个好歹。

“别忧心,我拿得动。”柳连鹊收回目光,同问荇一道走出了他的卧房。

回头看去,他的二十年人生仿若就被锁在其中,离他渐渐远去。

是好事,只是他还没缓过神来。

“还有什么特别想拿的?”问荇停住脚步,发觉到柳连鹊有些魂不守舍。

“其他画没了都能再画,只是有副想给你的画不知所踪,所以还想试着找下。”

“也罢,可能是没缘分。”

“给我的画?”

问荇心念一动:“是副荇草图吗?”

柳连鹊惊诧:“正是。”

“别找了,我之前来你屋里,看画上落款是给我的,早就把荇草图自作主张带走了,就在我们家里。”

惊喜来得太突然,柳连鹊松了口气:“那便好。”

一个家没了,他还有别的家。

旋即,他意识到临死前的自己顾不上这么多,在图上题了些现在他羞于启齿的字,不着痕迹别过眼。

“从这出去,我们应当不能直接归家,还要善后。”

“对,还得应付县衙那盘查,否则会被他们盯上,临走前要和许掌柜打声招呼,他帮了我们大忙。”

问荇心领神会地接过话:“今晚我们要先去和园见个孩子,这些事加起来,至少明日才能走。”

“见个孩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可我们要怎么去和园?”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问荇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

柳连鹊淡笑低下头。

他们将箱子搬到侧门处,摆着脚杆长生从箱子上跳下,仰头看着两人没好气道:“你们既然来了,我就先回肉身去。”

一直是副鸽子模样施展不开拳脚,累死他了。

“接下来你们二人自求多福,晚上我才能来寻你们商量事。”

“多谢道长。”

长生哼了声,斜眼瞧着问荇,直到柳连鹊同他道谢,才面色稍霁。

“柳少爷客气,你也受苦了。”

他转了转脖子:“你的魂魄还很不稳固,暂时少和问荇分开,避免节外生枝。”

“我知道了。”

约定好在不远处的客栈汇合,鸽子展翅飞远。

“我先去买些能穿的衣服。”

问荇扯着身上的寿衣:“这要是穿出去,得被巡街的把我俩当鬼抓起来。”

一刻钟后。

成衣店的掌柜正在打盹,昨夜他睡了一半听到外边巨响,往后就再没睡着。

刚过完年,他家地方偏生意冷冷清清的,倒也不差这几个时辰,还是睡觉要紧。

朦朦胧胧间,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闯入成衣店里。

“劳烦拿两套御寒的冬衣。”

白花花的银子拍在桌上,立刻驱散了掌柜的瞌睡虫。

他抬起头,总觉得这生得好看的青年身上白衣非常奇怪,有些像是……

可外头阳光晃眼,他稳住心神,鸡皮疙瘩散掉,终究挡不住银子的诱惑。

“好嘞,您稍等!”

他当即拿出两件符合青年身量的棉服,可青年接过其中一件,却没要另一件。

“劳烦拿件小些的。”

“要多小?”

“高个哥儿穿的。”

掌柜了然,利落掏出来件小一号的冬衣。

可青年接过去比划了下,摇了摇头:“他穿不了,太小了。”

还小?

掌柜摸不着头脑,漓县在南边,矮些的哥儿和姑娘差不多高,这衣裳已经是给偏高的哥儿穿的了。

但青年给得多,他耐着性子,挑了件略比青年身量小些的棉衣。

“这件行。”

青年利落接了衣裳包起来,又要双棉鞋。

“这有没有遮面的帷帽。”

“帷帽?”

掌柜彻底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