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后还要坐一小时车才能到村子里。

刚坐上车, 江昊的手机就连续地震动，他接起电话，对面的谢瑶声音急匆匆的。

“老大我真是谢谢你, 让我大过年的也有事做。”

车里空间狭窄, 他电话那头的声音闻颜也能听见。

闻颜下意识是又有什么事情上了热搜, 他打开手机, 果然很快就翻到一段视频。

是昨天晚上, 他和江昊在演播厅外亲的那一下，被人拍到了。

当时闻颜就隐隐有这种担心, 但又想, 大年三十的晚上, 还是在这么荒凉的门外，哪里会有人。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狗仔们的敬业程度。

视频很模糊, 演播厅外有管控, 对方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拍的。

昏暗中, 只能大概看出两个人站在车边的身影。起初他们只是靠得很近说话, 后来高的那一个埋下脸, 贴住了身边的人, 足足有好几秒。

“麻烦你们了，处这件事的这几天，我全部按照三倍工资给你们打钱。”江昊说。

“那我刚刚说的话收回去，我替他们谢谢你了。”谢瑶笑笑。

江昊挂了电话，瞥到闻颜屏幕，便知道他什么都听见了。

“对不起，我昨天确实有点醉，但我真的没喝几杯，一直想提前走的。”江昊牵住闻颜手。

闻颜倒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他不是明星只是素人，他觉得奇怪的反而是江昊的态度。

从前江昊对这种事好像不置可否，现在却恨不得捂得严严实实。

“我还没看下面的评论。”闻颜点开评论区，发现里面不是一般得热闹。

先是有给他们说话的：【人家小情侣贴贴怎么了！】

【狗仔别妨碍人家回家哈】

【昊哥拍到这么晚才走？】

【我已经能想象到江昊会说什么了：有人接啊，谁？我哥。】

再是喷他们的：【别来占用公共资源】

【大过年的别让我说些粉丝不爱听的】

【不是歌手吗？天天拿恋情上热搜？炒作吧】

还有战火中的炊事班：【这么晚下班也要去接，啧啧】

【弟弟：哥给我亲下】

【谁还记得生日直播的时候，江昊脸上那种幸福的笑容，装也装不出来吧。】

闻颜还没看完，江昊就拿过他的手机：“别看了，网上什么人都有。”

他讲这句话，闻颜就忽然明白他态度为什么会变化。

“你觉得我会在意他们说什么吗？”

“你可以不在意，但是我在意，”江昊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偏过脸，把自己皱眉的表情挡住了，“不管是谁说你，都不行，我就不乐意听。”

“怎么还生气了，”闻颜碰了下江昊耳廓，“别生气，没什么好气的，本来就什么人都有，我是真的不在乎，在乎不过来。”

江昊闷闷地嗯了一声，把脸转过一个微小的角度：“那你在乎什么？”

车不断往前行驶，进入了一个隧道。落在江昊脸上的光倏地变暗，路灯一道一道，仿佛切割时间的晨昏。

闻颜知道，尽管早已预料到他的答案，江昊还是会像现在这样，想要一次又一次从他这里得到。

“你说我在乎什么，”闻颜拨了下江昊的耳链，指尖顺着他耳廓往下划了一段，“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是别人的事，你不是别人，你怎么看怎么想，对我来说才重要。”

江昊转过头，扣住闻颜手，什么也没再说。

到了小镇上，江昊给周文芳打电话。

好几年没有再来过这里，闻颜隔着车窗，看夜幕下的集市。

农村休息的时间早，这个点，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

道路两边的店铺点着昏暗陈旧的白炽灯，把天边浓郁的黑色调成深蓝。空气很冷，却让人闻到干净、纯洁的气息。

没一会儿，周文芳穿着羽绒服朝车的这边走来。

她在夜色中像一个小小的点，好在闻颜看到，他推开门下车，笑着和周文芳说：“阿姨，好久不见了。”

江昊也走了下来，抱着手臂靠在车门上看着他们。

等周文芳到了眼前，闻颜才完全看清她的样子。

和几年前比起来，周文芳精神好了许多，这么冷的天，她看来也脸色红润。

“上次见到您，还是在……”周文芳摆摆手，“这么冷的天，别下车了。”

“别用您称呼我，我是小辈。”闻颜拉开副驾驶的门，让周文芳先上车。

“下午打牌赢了还是输了？”江昊问。

“我技术不行，输了一点，”周文芳说，“输了几十块。”

江昊笑笑，“明天还去吗？”

“明天换一家，”周文芳偏过脸，望向后座，“你们明天跟我去吗？你幺叔的女儿结婚了，就在明天办酒。”

江昊没马上答应，他怕闻颜不习惯那种场合，只说：“听他的。”

“可以啊，喝喜酒有什么不好的。”

黑暗中江昊牵住了闻颜的手，闻颜挣了下，没挣开，江昊就很轻地笑了声，去看窗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