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黎放下查尔斯交过来的审讯口供，抽出一张看了看，进步不小，第一批的纸易碎又糙，被她说了一句像擦屁股用的。
负责造纸工艺的是修道院的学者们，他们很不服气，于是再三检查，开会分析，和大人给的流程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啊，怎么会出错呢？
没办法，只能不停地试验粘合剂和纸浆的比例，总算弄出了一批还不错的纸。
有了纸，就可以试验下印刷的效果了，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把教材内容确定好，再让冶炼厂那边制造活字模具。
“舅舅，教材修改好了吗？”
亨利轻轻昂首，从包里拿出两本羊皮册递给弗黎，“请您再次过目。”
上一版本的教材他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内容，争取尽可能节约纸张，因为他自己监督造纸流程，知道这是多么费时费力的工艺。
但弗黎看了一眼就否决了，她说看的眼睛疼，好吧，是这样没错。
然后按照弗黎的意思，重新写了两份，一本带有插画，内容比较童趣，是给孩子用的，一本是成人扫盲用的，主要是一些生活用语。
弗黎接过看了看，一眼就看出了插画是雪莉的手笔，再一看封面，应该是莱亚斯画的，花里胡哨的风格一看就是她。
好样的，派出去的活还能承包转分包。
弗黎笑了笑，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后，在第一页的内侧写上几行字。
【主编：亨利·卡佩】
【封面：莱亚斯·卡佩】
【插画：雪莉·冯】
【校对：弗黎·卡佩】
在亨利捂着嘴发愣的时候，她又拿出新做的印章，沾了点黑色油墨直接印了上去。
“舅舅，你好像要哭了。”弗黎调侃。
“不，你一定是看错了，我只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哦该死的！”
亨利一脸恼羞，不好意思到了极点，他甚至忘了用敬语，只是一个劲抬头憋眼泪。
这两本教材的含金量不言而喻，弗黎也不拆穿他，只让他快去印刷个几百本出来，学校早就建好了，老师也是现成的，只等着课本就位。
觉艮城去年冬天是军训，今年变成了扫盲，领地上至少还有一半人大字不识一个，弗黎强制要求他们参加，每天只用上半天学。
老师是修道院的学者和几个牧师，教了几天后，双方只觉得彼此折磨，于是弗黎让那66个孩子中的十来个大孩子负责上课，民众们很快接受了他们的教学方式。
这把几个学者和牧师给打击到了，弗黎觉得他们还是太闲，教不了扫盲班基础课，就去教那些孩子们别的课程呗。
他们各自擅长的不一样，有的是天文学，有的是文学，有的专攻数学，一样教授，医学也跟上，万一有好苗子可以单独培养呢。
“美术课？可是你现在···”弗黎让雪莉做到沙发上，轻轻按着她的腿。
雪莉眉头舒展，她现在怀孕七个月，浮肿再一次找上了她。
“是凯瑟琳老师拜托我的，她觉得绘画是非常实用的课程，你说我们之前画的那些解剖图，是不是也可以印刷？”
“嗯···她想去授课当然可以，那本书的图案说实话非常复杂，工匠最多能做出简单的插画，像你画的小兔子小猪之类的。”
雪莉感到很可惜，那本解剖画册的意义绝对是非凡的，但无法大量印刷，靠人画要画很久很久，而且没有涂色的话，好像也失去了意义。
“让我想想，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人体模型，但是用什么材料···”弗黎还在思考时，突然门被敲响，斯蒂文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大人，王室加急信件！”
弗黎还以为是迟到的传令官来了，结果是王室的信，好烦，感觉没什么好事。
她打开一看，果然，是国王陛下的传召信，说是什么要对她做出的功绩进行表彰，让她1月15日到达王都。
有病吧！大冷的天叫我去参加庆功宴，弗黎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一来一回要近一个月，因为运河不能直达王都，要转乘马车。
等她参加完庆功宴回来，赶不上雪莉生产怎么办？不行，她不去了。
弗黎低头开始写回信，说明缘由后，还很不客气的让王室将她的勋章寄回来，庆功宴可以不去参加，勋章拿到手就行。
“斯蒂文，派人送去吧。”
“是，大人。”
等斯蒂文走后，雪莉才问起信中内容，得知弗黎因为她拒绝了国王陛下的传召，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弗黎捏捏她的脸，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很惊讶。”
“惊讶什么？惊讶我竟然敢拒绝国王陛下？”
雪莉迟疑地点点头，有一部分是惊讶于弗黎的大胆，但两人认识这么久了，这种格外嚣张的举动，她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但那可是表彰授勋的庆功宴啊，这么多么无上的荣耀！谁不想在那个宴会上出风头呢？
“我有十分正当的理由不是吗？如果你生产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那我一定会懊悔终身的。”
壁炉烧的好像有点太热了···
雪莉扇了扇风，还没回过神来，弗黎就蹲下来把头靠在她肚子上，仔细听起了胎动。
她突然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可以，我不希望你错过属于你的荣耀时刻。”
她又不是第一次生产，但弗黎未来后悔了，感到遗憾怎么办？
“嘿！见鬼的荣耀，噢抱歉~宝宝，你什么都没听见。”
弗黎拍了拍自己的嘴，又用双手捂住雪莉的肚子，“我的荣耀不需要他们给，我只在乎你是否需要我。”
雪莉抿抿嘴，直直的看向弗黎眼底，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想知道一个答案，一个她从未问起的答案。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对我···”
“对，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