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兄弟,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吓人了?”
杵在病床旁边。
冯小垒一个头两个大,反复揉着眉心,要不因为这儿是医院他真的要喊出来,“你以为你拍鬼片呢啊?”
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看到的场景。
阴森森的三层小洋楼,和毫无生气,倒在血泊里的英俊男人。
也真是服了。
刑向寒自从醒了以后就握着手机,靠在病床后头,脸色白得吓人,抬头看他只一句话:
“你要用空就帮我去趟十口工作室,看岑帆在不在那儿。”
“你直接打电话不行啊。”冯小垒没好气道。
刑向寒再次把自己的手机摁亮,“我已经打一上午了,没人接。”
冯小垒其实也注意到了,说起来就是想故意往这上面扯,“哎你们到底怎么了啊。”
“能在一起就在,不能就拉倒。”
“至于么,还整得要死要活得。”冯小垒说。
刑向寒抬起头,手在底下微微握紧,“我们绝对会在一起。”
“那你——”
他话音未落,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陈开从外边走进来。
看到刑向寒先是“哟”了一声,接着满脸的讽刺,“刑教授,没死成啊。”
“那还真是可惜。”
冯小垒在旁边听这话有些不爽。
可还没等他给人怼回去,床上这傻缺兄弟却跟见了救世主一样,身体往旁边撑,连还在打针的手都没顾上:
“小帆呢?”
迫切的眼神,看向他的目光再也不复之前高高在上。
陈开完全没把他这不要命的动作放眼里,只是很平淡,语气里含着幸灾乐祸,“现在知道着急了吧。”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个防尘袋,里面是一条黑色的项链,中间圈了个小木马。
他把东西递出去,“还记得这个么?”
刑向寒抬手接过来,放手里看看后,再次抬头,“这是他让你拿过来的?”
“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这么廉价的东西你早忘了。”
陈开抬眼去看,“刑教授,我有时候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在这些事情上又这么蠢。”
“人岑帆是做什么的,木雕师,大木雕师,你给他买这种东西,不就是明摆的敷衍人么?”
他说起这个就生气,冷笑声:“结果人还当个宝一样,即便跟你分开了还保存得好好的,生怕给弄丢了。”
刑向寒两指捏在这上面,频频摩挲,半分钟后才开口,“这个我不是随便挑的。”
虽然的确来自机场礼品店。
但那是因为年前他曾经带岑帆去过一次马场,当时人很喜欢里面一匹刚出生的白色小马。
无独有偶,这匹马的名字和这个商品的品牌一样。
“不管你是不是随便挑的,人都不要了。”
陈开抻抻手臂,一副早就不耐烦的样子:“行行,东西我送到了啊。”
“刑教授好好保重身体,别再去打扰他。”
说完便要离开。
砰——
是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回过头。
刑向寒一条腿已经撑在地上,旁边挂着点滴的针眼已经被扯下来,半掉不掉的,不停往外喷着药水。
被旁边冯小垒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无语地喊了声,“你能不能老实点!”
却根本拦不住人。
刑向寒捂着自己的后腰,从床上下来,看着前边陈开的眼,执着问:“他现在还在那个房子里么?”
这些天不管是醒着还是没醒。
刑向寒腹部的疼依旧,只剩三个字反复出现在耳边。
——我走了。
手机打过去依旧关机,连续几天都一样。
虽然他觉得像岑帆这种人,重感情信承诺,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生活过多年的地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起他就发慌,心慌身体也慌,即便打了助眠针都很难去睡一个完整觉。
躺在病床上,半夜经常突然惊醒。
刑向寒觉得自己病了。
他早该认识到,在这段感情中他究竟犯了多少错误。
只是那时候心里全是对人提出分手以后的愤恨,一心只想把对方抓回来,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管。
“我马上就能出院,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他么?”刑向寒一句话出口。
全然不顾刚才护士让人再躺两周的医嘱。
陈开本来没想答对这个,见人这幅样子还是开了口:
“他走了。”
“去别的地方学木雕手艺,再也不会回来。”
眼前的人刚要上前一步。
陈开继续冲他,“你也不要问我他去了哪里,我是真不清楚。”
“你这次应该也体会到了,以岑帆的个性,要是下定决心想真的瞒住一个人,没有人会知道。”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
一条路走到头,只顾自己不顾其他,真要回过头会发现除了自尊和那点面子,其实什么也不会剩下。
他住的这是单人病房。
即便闹成什么样也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陈开走的时候刑向寒还站在原地没动,手撑在旁边的墙上,腹部原本包好的伤口再次往外渗血。
冯小垒搁边上看着,“啧”了声,先招呼人坐下,又不得不再去外面叫护士进来。
他和刑向寒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人这样。
原本还会笑着埋汰几句,到后来是笑也不笑出来。
只说,“学校那边我去帮你请假,反正你往年那么多年假都没用过,干脆一次请完得了。”
刑向寒手上已经重新挂上水,眼睛里没有多余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