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棕色的眼眸低垂,收敛了凶狠气息的核心种以手指梳理着对方白色的发丝:“它既没有附加值,也不会带来普世意义上的积极能量。”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它毫无价值。痛苦就是痛苦,不值得被美化歌颂。只有闲得发慌的宫廷诗人才会以优美的意象高声赞美战争、饥荒与死亡。”
“但你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吗?”
格拉听见过去的自己在小声发问,重复他曾经述之于口的疑惑。他能在梦境中感受到触碰,萨克帝的手指有力而粗糙,带来细微的摩挲感,让他连尾巴根都为之瑟缩。
“没有人可以确保自己过去、眼下,以及未来,时时刻刻都以正确的方向行进。我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推翻自己的认知,并因为更多地接触到这世界的一部分从而引发新的思考,正如生命对于年轻时的我和现在我来说有着完全不同的含义那样。”
笑着捏了捏雄虫的脸颊,核心种的声音很温和,漆黑的长尾缠在伴侣的腰上,令对方贴近。
“当我慢慢学着停下脚步、不再追着战争猛跑,我开始意识到,痛苦在很多时候将‘不得不’承担起相应的意义。”
雄虫因为伴侣的微微覆盖上来的重量而颤抖。
他紧紧地搂住对方的肩膀,感受到萨克帝比平时略高一些的体温。雌虫的信息素往往带着铁锈与火石的味道,让不明就里的虫为此惧怕。但格拉很喜欢对方的气息,他不再将这一气味同战场做联系,而是想象成燃烧的橡木。
就像一个温暖厚重、带着金属栅栏的壁炉,嗅上去有一些轻微的烟与炭火的感觉,让他体会到安全和快乐。
“所以意义是什么呢?”
从很久前就开始大量思考的雄虫急于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他许多次试图为自己、为其他雄性所遭受的一切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总是很难找到一个逻辑自洽的解答。
“我所经历的一切,只能让痛苦对于我个人而言拥有独特的含义。”
核心种捏一捏哒哒摆动的小尾钩,尽量用一种温和又易于理解的方式同伴侣交谈。
“我曾以为自己感受到的一切挫伤困顿,全部源于现实和欲望的不匹配。所以只要顺从对于力量和权力的渴求,便能够轻松地化解那些令我感到不愉快的部分。”
“但后来我理解到,挫败也同样会来自于约束、来自于权力到权利的让渡,来自于为了其它个体的自由而放弃部分自我主义定义下的自由。”
“每个人都不得不为了一些利己主义之外的事物,主动承担起令他们感到不悦的负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