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了大量人类书籍的雄虫遥望一切。
这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
他想。
两个比邻而居的种族,仿佛一对背道而驰的参照物。
灾厄以明显的方式在人类身上降临——四分五裂的疆域,绵延百年依旧难以拔除的异种污染。
相比之下,虫群所背负的诅咒则更加隐晦,所有的虫都为王虫而生,并且在死后永远不得安宁。毕竟死去的虫不会爬起来张嘴告状,它们的意识碎片只能蠕动着、缠绕着,以恶意而温存的喜悦情绪,长久凝视着那些尚且活着的同类。
格拉不确定克拉克窥见了多少。
对方是掌握着核心密钥的王虫直系,难免比其它虫更多一些信息,或者直觉上的东西。
他想起刚抵达灰翅族群栖息星域时的谈话。对方曾经直言不讳地嘲讽克里沙——“他想掏出残留在卡姆兰的核心,补全整个大信息巢,重启王虫遗迹”、“他还以为那是什么好东西”、“它和阿卡夏的性质太过相像”。
而雄虫从未像这一刻般,彻底理解到关闭群体意识遗迹、断绝回归大群的通路的必要性。
虫族的群体意识遗迹更像原始状态下的阿卡夏,远不如人类改良版的数据天穹——起码数据天穹不会收录活性状态下的意识碎片,不会在人死了之后还持续压榨劳工。
这种倒霉的传统不留也罢。
不是什么玩意儿都要延续下去。
还没察觉到自己的思考方式,已经被伴侣影响,向着跨刀斩乱麻的方向发展的雄虫,几乎是在瞬间做出了决定。
他不愿再看见这个场景,也不愿看见那些破碎的头颅上开出任何新的花朵。
格拉转身背对着那无尽延申的广袤空间,拒绝倾听充盈着整个空间的温柔絮语,也不去凝视呼唤他靠近的蠕动碎片。
他想要每一只虫、包括他自己,永远脱离大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