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皇权更迭(2 / 2)

容皇后 六安一盏 2784 字 1个月前

“是父皇。”七皇子欲哭无泪,“儿臣必不辜负父皇期望。”

太子一言不发,退朝就回了太子府。

七皇子连忙入宫跟宸妃商量对策去了。

*

太子府鸦雀无声,静寂一片,唯有蝉鸣的聒噪声不知疲倦的响着,像是抻到极致紧绷弓弦上的游风,每次拂过都令人心惊胆战。

“太子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谁也不见。”太子妃走在前面,微侧身跟落后一步的旁边的人说着话,秀眉微拧露出几分担忧神情,“午膳还没用呢,本宫也不知道他肯不肯见你。”

“您不用担心,臣只是来开解一二。”一道如玲琅碎玉落于银盘上的清朗声音响起,略压低了声音透露出几分亲昵,令人心生好感。

太子妃心神稍松懈了些,唇角微抿起一个和气的浅笑。

“殿下。”太子妃将他引入游廊,自己就不再上前了,身着月白色云锦袍的身影叩响雕游龙纹书房门,等了片刻,未听到回应,自己推门进去了。

“你倒是有胆量。”太子大半身影拢在阴影里,眼皮微垂着声音低沉道,“便是你哥哥,太子府的统领也不敢擅入孤的书房。”

“殿下。”容从锦恭敬行礼,起身唇角含笑道,“瑞王殿下午睡要醒了,臣还得回去陪瑞王用午膳呢。”

太子没再说什么。

”四皇子负伤而归,短时间内再无与您争锋的能力,太子殿下已经达成所愿,又何须愁眉不展呢?”容从锦问道。

太子顿了顿,手指微微收拢低声道:“父皇派了老七去益州,他信不过孤。”

“但是…”太子苦笑一声,“老七根本没这个能力,受苦的还是益州,刘泉霖已经被冤杀,他倾尽全力护住的益州还是保不住了。”

“孤要请旨,亲去益州。”太子平淡道,纵知此行备受父皇猜忌,他也不得不去。

”臣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此事。“容从锦上前两步,站在茶床前的不远处,”殿下万万不能去。”

“七皇子未必想去益州,他必会想尽办法推脱,这桩差事多半还是落到您身上…”

太子眼前微微一亮,容从锦刚开口就打破了他刚升起的些许念头,“您却绝不能顺水推舟的应下。”

“为何?”太子沉声道。

“皇权威严,手握生杀大权,无可匹敌。”容从锦语气依旧温和道,“钦朝,不会有两位陛下的。”

太子抬眸寒光掠过,“是么?”

容从锦却像是没听出太子语气中冷意,微微垂眸恭敬道,“七皇子在朝中势力远不如四皇子,恐怕会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陛下年纪大了,只希望得到长生之术…”容从锦道,“臣听闻,宸妃娘娘在青州等地找到了一位老神仙的踪迹。”

前世这位“老神仙”可帮上了七皇子不小的忙,让七皇子的地位几乎能与四皇子并肩,倚靠陛下的信赖,七皇子暗中收拢了大笔金银,再用重利笼络朝臣,七皇子、四皇子和太子此消彼长甚至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

若非建元帝骤然薨逝,太子在乱局中迅速掌控了局势,将积弱多年的钦朝缓缓推上山脊,只怕钦朝就要有亡国之患了。

不过多年皇子争斗,国库空虚各地官员繁冗无能,太子实在是极为艰难…他重活一次,也希望能提前为太子扫平阻碍,充盈国库。

至于官员,如今朝堂上的这些老臣,还有一些能用的,暂时不会像前世尸位素餐,只知道站队奉承皇子。

“若是世上真有长生之术,太宗、礼宗等长生不老,又哪用得上皇子继位。”七皇子在找什么神仙的事他也略有耳闻,太子嗤之以鼻,极为嘲讽。

“太子说的是。”容从锦垂首道,“只是长生一事虚无缥缈,陛下对道观仙道的渴慕却是真实的。”

“太子殿下多年来为钦朝殚精竭虑巡视凉州、永州边防,又料理了泉州受海寇侵扰等事,已经是名声显赫,百姓宾服了。”

太子清楚这不是夸赞,而是警告,声线低沉道:“难道孤就坐视不理么?”

他要是有办法置之不理,早就抛开手了,被父皇忌惮的日子很好过?

“自然不是。”容从锦抬眸,直视太子道,“殿下已经做了许久的贤良太子了,也该抽出些时间向陛下尽忠尽孝了。”

“七皇子为陛下寻求长生之术,殿下难道就不能做么?”

“然后呢?”太子冷道。

容从锦笑意温驯,望着太子缓缓道:“陛下在成为天子前,也曾是皇子。”

太子沉默良久,打量着眼前一袭白衣,恍若仙人下凡般清雅的公子道:“你心中果然毫无忠义可言。”

那日容从锦在他面前展露锋芒,他就开始懊悔为顾昭娶了这位王妃,这种人就像是一匹烈马,铁鞭、铁锤驯之,倘若还是不能驯服就应该趁其羽翼未丰前除去,免去后患。

容从锦图穷匕见,太子一颗心不尽下沉,只道顾昭驾驭不住这匹烈马…他的幼弟满心爱慕难舍,容从锦心底却只有定远侯府权势,他们之间微妙的局势,完全是因为自己太子的地位,若是地位被打破,容从锦在顾昭面前就不会如此温顺了。

“殿下谬赞了。”容从锦莞尔。

“倘若依你所言,孤去寻什么神仙,七弟也不肯去,那谁来安定益州?”

“臣愿以东宫臣属的身份,代殿下前往。”容从锦收敛笑意,拱手恭敬下拜道。

“你…”太子阂眸,没再说下去,容从锦或许会玩弄权势,但金尊玉贵的长在望京,又如何知道治理水患呢。

容从锦并不恼:“益州水患由来已久,盖因水流冲刷,泥沙积压,时日一长抬高河底,历任官员又只知道一味的修高河堤不敢擅动。”

“每隔几年九洲河堤就会小范围的冲垮一次,带来沃土千顷,百姓见了沃土就会移居冲刷出来的新和河畔,无论益州太守如何严令都不肯搬迁。”

“以至于每次九洲河堤溃败,都会死伤无数平民。”容从锦道,“与其一味加高河堤,不如让河流改道。”

“河流改道?”太子反问道,仿佛听见了极为荒谬的事情。

“九洲河上引清河,下接涣江,因地势曲折得名九洲,强征役夫改道河流自然是要耗费数十万两,征近十万役夫的浩大工程。”

“但若能借水利,让九洲河引过永定再接涣江,益州水患可平,益州百姓可临近九州河耕种而不受水患困扰,下游惠州亦可受利。”容从锦上前,用手指蘸着茶,在桌面上随手勾勒出九州河和两侧地势、县郡城池,手指微微一划,九洲河扼襟控咽的狭窄关要轻折打开些许,下游水流平缓。

太子眸光闪动,他并不是只知道朝堂争斗的寻常皇子,而是真正走过钦朝的山河,知道容从锦谋划若是成功,能给益州甚至是附近几个州带来多少良田、百姓生计。

“顾昭离不开你,你不便前往。”太子不动声色的记下桌面逐渐干燥的水渍勾勒出的河流地形,语气温和几分道,“孤会派信得过的臣属前去,你放心。”

“臣会跟瑞王商量的。”容从锦道,“殿下不必信得过臣,信得过瑞王就足够了。”

他甘愿为太子的皇位耗费心血,难道为得是太子的封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