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一下。”傅有融实在是好奇,“晏玠和你们家的关系是?”
“他是我爷爷的恩人临终前托付给谢家照顾的,他的父亲是我爷爷身边的保镖,用命护了老爷子平安,临终前唯一的请求是希望谢家帮忙照顾他的孩子,也就是晏玠。”谢譑耸了下肩,“老爷子对他,可比对我和哥哥亲近多了,说晏玠才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一点也不为过。”
难怪。
傅有融心下了然,难怪“原著”线里,晏玠能跟司墀抗衡。被司氏和安笙施压针对也半点不惧,原来背后是谢老爷子。
“但他真不是什么好东……好人。”谢譑神态和语气都极为认真,“有融,你真的不要和他走太近。”
“我不是干预你交朋友啊,只是给你提醒一下。”谢譑声音低了一些,“他刚到谢园那会,没人待见他,晏玠为了改变自己的境遇,敢在大冬天洗冷水澡,生生把自己烧到肺炎,最后老爷子大发雷霆,把他身边照顾的人全赶出去了,接到自己身边照顾。”
“我说晏玠在骗人,老爷子还说我心思不正嫉妒晏玠,大过年的罚我抄了三遍家规。”谢譑轻撇了下嘴,眼里浮现明晃晃的厌色来,“我抄家规的时候,晏玠还晃到我面前,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谢譑永远忘不了晏玠当时的嘴脸。
才七岁的小孩,因为处在病中脸上没什么血色,看着很虚弱,眼睛却很亮,眼神平静中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漠和算计。
他说,谢三小姐,你也不过如此。就算是真相又如何呢,你爷爷根本不信你。
自此以后,两人的梁子彻底结下。
谢譑打骨子里厌透了晏玠。
谢譑说,她和哥哥小时候在谢园过得一点也不好。因为父亲的不作为,她和谢询虽然算是谢家主支的孩子,可谢园没人在意他们。还会被其他几房的人暗中使绊子,少年谢询护着幼时的她,在谢园的算计和暗潮里想要过得平安,还是有些艰难的。
而晏玠这件事,让她在谢老爷子面前本就不怎么好的印象愈发雪上加霜。那时谢园的话事权还在谢老爷子手中,谢老爷子不待见她和谢询,整个谢园的人都跟着见风使舵。
“听上去很像宅斗剧里会发生的情节是不是?”谢譑嗤笑了声,“可事实就是如此,谢园内部的斗争,比宅斗剧还要精彩一百倍。”
“我本来要学的不是国际关系专业的,老爷子想让我学艺术,把我培养成一位艺术家。”谢譑摊了下手,“原因嘛,很容易猜到,我就不说了,说出来怪封建恶心的。”
“后来……还发生了很多事。”谢譑跨过门槛,“谢家…我和哥哥都没兴趣,但如果不争的话,那连人身自由都没了。”
“说这么多也不是要你心疼哥哥或者博取同情。”谢譑看了他一眼,发现傅有融的眼神很静,像是两汪澄净得一眼看到底的静潭,“话闸子一时没收住,希望有融别见怪。”
“不会。”傅有融温声,“阿譑,你能长成现在的模样,很厉害。”
谢譑愣了下。
傅有融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这不是回南楼的路吧?阿譑准备带我去见客吗?”
以谢家家主夫人的身份?
“不是。”谢譑摇摇头,“南楼这会没在供餐时间,只有些甜兮兮的茶点…恩,谢园规矩确实繁多,要是被谢叔知道又要被念叨,怪烦的,我带你去外园膳厅那边吃东西,避开宾客了,放心。”
“好。”傅有融微微扬唇,“麻烦阿譑。”
“和我客气什么呀。”谢譑笑眯眯的,“就算不是眷属,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和朋友不用这么客气的。”
傅有融失笑,“好。”
其实他蛮喜欢谢三小姐的性格的。
真的很有意思。
谢园真的很大。
这是傅有融跟着谢譑踏入外园膳厅后,唯一的想法。
“这边是给谢家旁支、远亲和家佣日常用餐的地方,有时也会作一些招待聚餐。整个谢家只有这里是二十四小时供餐的。”谢譑带着他上了二楼,到屏风后的八仙桌前坐下,“我叫人给你煮了面、配了菜和汤,稍等一下,马上就端过来了。”
傅有融托腮,“酬应,你不去参加没关系吗?”
“重要的人已经见过了,剩下的这些不去见也没人敢说什么。”谢譑低头在手机上点几下,“谢园手机信号作了一些限制处理,尤其是南楼那边,我跟信息部那边的人说了下,看看手机有信号没?”
傅有融拿出手机看了眼,“恩,有了。”
谢譑想了下,还是直接问,“晚上的除夕宴,你去参加吗?”
傅有融想起起来时放在床头柜的红底描金请帖,不去就是他不礼貌了。他在心里轻叹一声,“去,但是…”
他正准备把戒指拿出来还给谢譑,楼梯口传来一道吊儿郎当、带着一点奇妙港普腔调的声音:“哟,谢譑妹妹怎么在这?这位美人又是谁啊?”
这个声音……谢譑扯了下嘴角,“宋七少爷,大过年的,你不在谢家待着,跑到我家食堂来做什么。”
染着一头惹眼白金头毛,大冬天还敞着机车外套装酷的帅哥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当然是陪老婆————嘶,谢誉你掐我做什么?”
他侧过身,露出一道穿着飞行夹克、一身黑的身影。青年的眉眼生得艳丽,可那双介于亚麻白和白金色之间的浅瞳又添了几分清净的冷感,铦利的骨相加重了锋利。薄薄的眼皮一耷,透着一股子冷恹恹的厌世感。
“你挡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