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本来没想救你的。”曲般月舒舒服服地倚在软枕堆里, 他手上还输着液,所以直接张嘴咬住路则淮喂过来的淮山咸骨粥,排骨炖得软烂, 淮山入口即化,只有鲜味而无腥味, 咸度也恰到好处,好吃得小曲向导眯起眼, 腮帮子微微鼓起, 含含糊糊道:“喜欢, 小醒的手艺又进步啦。”
“恩。”路则淮舀起第二勺喂到曲般月嘴里, 淡声:“所以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因为......”曲般月呡掉嘴边的粥米,看着哨兵幽黑无澜的眼睛,唇角微弯, 玩笑似的口吻:“我被你的眼睛打动了。”
可这话不是假的。
有时候缘分开始,往往是意动一瞬。
他避开男孩的伤把他推开,站起身来拍了拍皱掉的衣袖, 并没有对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的小傅醒有一丝心软,直接用智能端呼唤保安, 准备让人把他弄走时, 傅醒拽住了他的裙角。
满是血污的发丝和眉睫下,那双黑瞳亮得惊人,生欲、恨意和拗色种种情绪烧在其中, 似燃了两簇幽火。
攥住他裙角的那只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青筋尽显。
“小姐, 求你,救我。”男孩沙哑着声音开口, “我保证,我的价值值得你相救。”
曲般月垂眸看着他,居高临下地和他对视数十秒,倏地轻扬唇角,“好啊。”
他放弃那次的任务奖励,换了一个狼狈又虚弱的待改造品回家。
后来,傅醒告诉他,他会出现在曲家的地下拍卖场,是被他那几个私生子哥哥联手算计、一时失手,等再醒来时,他已经在实验室的笼子里,等待被改造了。
曲般月给他换了药,一圈圈缠上绷带,想了想,问道:“你那几个哥哥,比你大多少?”
“年纪最大的十九,最小的十七。”
曲般月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轻轻噢了声,“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那我现在有点相信你对我说的话了。”
他起身,从衣柜里翻了件新的T恤丢给傅醒,“你确实很有价值。”
傅醒沉默着穿好衣服,半响,说:“我会让你看到的。”
他看着曲般月拿了个小苹果发夹朝他走近,眼皮一跳,“你做什么?”
“你的留海太长了,遮眼睛。”曲般月拍了下他的手,皱眉,“伤口,别乱动。”
伴随着留海被夹起,有些影绰的视线骤然清晰起来,温热的指腹捏上他的下巴,抬高他的脸,细细端详片刻后,曲般月满意地点点头,“还行,这样好看多了。”
傅醒摸了下发夹,忽的想起一件被自己遗忘的事情:“你叫什么名字?”
“曲般月,天地无情一般月。”
傅醒轻皱了下眉,“这出处寓意不好。”
天地无情一般月,照人霜骨白皑皑。
谁会给自家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可思及曲般月姓得那个曲,又很正常了。
能拥有名字、活到现在,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阿杳。”他懒散道,“我的小名,你可以叫我这个,是我...恩,四舍五入算我哥哥给我取的。”
阿杳。
傅醒在心中咀嚼过这两个字,觉得这个杳字,比曲般月这个名字要适合多了。
...
傅醒在他这养了大半个月的伤,曲般月只说让他没事尽量别出这栋小楼,并没有限制傅醒的活动范围,但他真就一步也没离开过房子,连花园都没逛过,活动范围圈死在三层小楼里。
曲般月大部分的时候都不在小楼里,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的血腥气,有时候身上还会带着伤,但是都不重。傅醒问他,这么频繁的接任务,是为什么?
“我想早点离开第三境,这里曲家的眼线太多了,处处受到管制和监视。”曲般月摊开手,乖乖让给傅醒给他抹药,“离开第三境,就算不能真正脱离曲家,也会比现在自由很多。”
“好。”傅醒把用完的棉签棒折掉扔进垃圾桶里,“下次记得带手套。”
“知道了。”
“阿杳。”傅醒顿了下,“我要先离开一段时间。”
“啊,好。”曲般月没有太多意外,他随意点点头,“注意安全,等你的好消息。”
傅醒攥了下手,“你不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