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出海(1 / 2)

言朝垂眸安静地看了他一会, 很轻地叹了口气。

不是不耐烦的叹气,是那种有点无奈却又认命纵容的感觉。

“快了的意思就是…你再努把力,就可以在情敌面前宣誓主权了。”

宋白栩眨了两下眼, 试图得寸进尺:“那言老师考不考虑划个重点?让学生也好有个努力方向。”

言朝一本正经拒绝:“作弊是不好的行为,请自己学习进步。”

好吧。

小宋同学也不气馁, “那我一定好好学习,早日进步, 争取早点修完这门课, 进入下一阶段的恋爱课程。”

“追人这种事儿我还能自己努努力, 恋爱就要言哥教我啦。”他微微弯眸, 酥甜软和的笑浸润了眉眼,有种未太经感情苦头和磨砺的天真纯然,“到时候言老师可千万别吝啬啊。”

言朝不置可否地扬了下眉。

“回去了, 明天见。”

看来明天至少是能共进一餐了。

小少爷心情愈发明朗愉悦,哼着歌回了自己家。

“哟,和小学弟黏糊完了?”

言朝弯腰换鞋时, 歪在懒人沙发上打游戏的傅有融调侃了这么一句。

“没有黏糊。”洗完手,言朝打开冰箱, 翻了一下不多的库存, “大明星,晚饭从水饺和汤圆里选一个吧。”

“水饺什么馅的?”

“虾仁玉米。”

“吃水饺。”傅有融分神瞥了一眼,“饺子是学弟包好的吧?”

“恩。”

“要几个?”

“十五个。”

打完一局游戏, 傅有融溜到厨房,动作熟练地把头往言朝肩上一靠, 声音黏黏糊糊的:“言言———”

言朝往煮锅里倒凉水的动作一顿, “你正常点。”

傅有融的戏瘾说来就来:“你不——”

“爱你。”言朝打断他的话,捞动着饺子防止沉底粘锅, 心平气和道:“你要是想倾诉什么心事直接说就行。”

“不愧是言言,这么了解我。”傅有融蹭了蹭他的肩窝,茸茸发丝蹭得言朝脖间有些痒。他的语气突然委屈起来:“我被人缠上了,你管不管我?”

“在管。”言朝把灶台的火旋到最小,抬了下肩膀示意傅有融挪脸,“要是不管你就不会让你进门了。饺子蘸料是自己调还是我给你调?”

“要言言给我调。”

端饺子上桌时,傅大明星又忍不住开始哼哼:“你都不问我被谁缠上了吗?”

“这很好猜吧。”言朝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可乐出来,推给傅有融一瓶,语气淡定:“除了你的烂桃花还有别人吗?”

傅有融哽住。

言朝又来了第二箭,语重心长:“阿融,不要仗着自己脸好就到处瞎撩,会翻车的。”

已经在翻车边缘试探的傅有融:“……”

“食不言,食不言。”他含糊结束话题,“吃饺子吧。”

“话说你怎么突然养猫了?”吃完饭两人联机打游戏时,傅有融看了眼睡醒后黏在言朝怀里打滚翻肚皮的长毛金吉拉,顺口一问。

“可爱。”但并不能让冷酷无情的小言总把手从游戏机上挪开去揉一把他快拧成麻花的猫儿子。

傅有融挑了下眉,“真的?”

言朝把妨碍他打游戏的小盐白给捏着后颈拎到一边,掸了掸T恤上的猫毛,“想养就养了。”

傅有融说你觉得我会信吗。

撒娇被老父亲拒绝的小盐白委屈地喵呜了几声,但不放弃,锲而不舍地重新钻到言朝臂弯里,踩了一会儿奶试图通过卖萌引起沉迷游戏的亲爹注意。

但老父亲还是不为所动,小家伙有点生气地用大尾巴轻轻扫了两下他的脸,掉了个头猫猫揣爪在他腿上团成一个白绒绒的球,不动了。

#猫猫生闷气,但猫猫还是要粘着你#

傅有融看着神色淡然的好友,由衷佩服:你是真能忍啊,居然狠得下心不摸它。也不怕小猫咪生气?”

小盐白像是听懂了傅有融的话似的,用力地拍了两下尾巴,雪白的猫耳也悄悄支起。

言朝操纵着蠢萌蠢萌的胖兔子翻过最后一道围墙,哼哧哼哧爬过长坡到达终点,屏幕上弹出彩带和“WIN”的字样,他这才放下游戏机,挠了挠小盐白的下巴。

生闷气的猫猫球动了一下,但还是背对着他。喉咙里却诚实发出呼噜呼噜声。

言朝直接把猫抱进怀里,捏捏它的后脖颈,语气淡淡:“生气了?”

小盐白伸出粉嫩的猫爪轻轻拍了拍亲爹的手背,仰着小猫脸用蓝汪汪的大眼睛盯了言朝一会儿,软绵绵地喵呜两声,声音又甜又嗲,带着几分委屈的控诉意味。

似乎在说,我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忍得住不摸我不抱我呢?

“下次先抱你。”言朝也不管猫儿子听不听得懂他的话,顺了两把它的脊背毛,“别气了。”

傅有融:“……”

你怎么可以这么敷衍地哄这么可爱的小猫咪呢.jpg

但小盐白是个傻白甜,且性格超级好。不知道是听懂了老父亲敷衍的安慰还是被揉搓得没了脾气,喵喵两声应和,很快就把头埋进言朝手里可劲儿贴蹭。

言朝眼里浮现一丝笑意,把猫儿子拎起来对着傅有融晃了晃,“喏,哄好了。”

傅有融无言一阵,叹气:“小盐白脾气真的好。要是换了别的猫,不给你两爪子都算不错了。”

言朝略带深意地瞥了他一眼,“你经历过?我记得你没养猫吧。”

傅有融张了下嘴又闭上,火速转移话题:“言言啊,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很享受啊。普通的黏人你不care,你就喜欢这种被你逗得有点小脾气,都成气鼓鼓的猫猫球了,但还是黏着你不离开这种。”

“有点脾气,但是却不会真对着你炸毛生气。独自委委屈屈地生着闷气,戳一下却又会别别扭扭地理你,哄两句就能顺好毛,欢天喜地赖进怀里撒娇的猫。”傅有融笑眯眯的,揶揄好友:“或者说人。我应该没说错吧?”

07这会儿在言朝脑域里待机休眠,如果听到这段话,小系统一定会说英雄略同所见,狠狠附和认同。

言朝挑了下眉,没否认:“所以呢?”

“所以你选了小学弟,没选霍琛。”傅有融叉起洗好的草莓咬了一口,“对比起掌控欲强的霸总太子爷,你更喜欢性子软对你乖的甜心小猫咪。”

“你当我多嘴好了。”傅有融想起学弟换脸般的演技,轻啧了声,“小学弟可是有两幅面孔噢,只是在你面前装乖撒娇表现得脾气软而已。在不对付的人面前,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叉了个看起来汁水最为饱满的鲜红大草莓喂到言朝嘴边,“张嘴~”

言朝一口咬掉,语调慵懒,声音含糊:“我知道啊。”

两人目光交接,察觉到言朝眼里那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傅有融顿悟:“你更吃这套是不是?”

“是我担心太多了。”傅有融扬了下唇,“我们言言,在恋爱拉扯里可是从来没有失手过的。”

“你和小学弟要是成了记得请我吃饭啊。”傅大明星伸了个懒腰,“我一定要是第一个知道的,不然我哭给你看。”

“行啊。”言朝应下,又慢悠悠补充了句:“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和我坦白一下你和那位谢影帝的事情?”

躲人都躲到他这来了。

傅有融干笑两声,火速开润:“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洗澡了。”

进浴室的背影怎么看都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意思。

言朝看着关上的浴室门,轻嗤。

逃避成这样,铁定有鬼。

他边揉着猫,拿起手机准备刷下今日行业资讯,傅有融反扣在一边的手机忽然响了。

浴室里正好停了水声,传来傅大明星的提醒:“言言帮我接下电话。”

言朝翻过他的手机,瞄到来电人姓名的时候,挑了下眉。

傅有融洗完澡擦着滴水的头发出来,言朝正把游戏机收进抽屉。他说:“刚刚替你接了电话。”

“是那位谢影帝打来的。”

傅有融:“。”

大意了,忘记把电话也给拉黑了。

他用毛巾汲着发丝上的水,语气颇为漫不经心:“所以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三句话。”

电话接通,那位谢影帝先喊了声小融,他回了句阿融洗澡去了,有事的话我可以帮忙转告。

那边沉默了几秒,说没事,然后就挂了电话。

傅有融嗤笑了声:“……憋不死他。”

谢老师还是十年如一日不长嘴啊。

算了,和他没关系了。

看着傅有融把头发擦到半干就翻起台词本,言朝忍不住提醒:“把头发吹干再看,小心后半夜头疼。”

此话一出,言朝自己先:“……”

一定是受了小系统的影响,一定。

傅有融转了下用来标记的荧光笔,侧头托腮看着言朝,笑眼弯弯。黏糊着嗓音熟练地撒起娇来:“言言给我吹好不好?你也舍不得你的第一宝贝好朋友头疼吧。”

言朝:“……你好好说话。”

嘴上这么说着,行动上却很诚实地起身拿了吹风机,坐到傅有融身后给他吹起了头发。

吹干头发,傅大明星随手扒拉了两下乱蓬蓬的发丝,头一歪靠上言朝的肩膀,一手撸着他的猫,“言言,来帮我对下戏呗?”

言朝边卷缠着电吹风的线,“台本发我。”

隔天清晨把傅有融送去机场,回来后去隔壁吃早饭时,言朝是打着哈欠进门的。

宋白栩把鲜榨的玉米汁端上桌,看着言朝眼下的乌青,有些心疼:“昨晚没睡好吗?”

“不是。”言朝抽了张纸巾揩了揩沁出眼眶的生理性盐水。因为困倦,说话时带上了一点沉瓮鼻音:“陪阿融对戏,他戏感来了,到一点多才结束。”

今天又起了个大早送他去机场,导致睡眠时间严重不足。

宋白栩垂下眼睫,感觉咬进嘴里的蛋黄肉松烧麦都没什么滋味。

言朝对傅有融,真的太好了。

就算知道他们只是纯粹的好友关系,不会越界有超出友情之外的感情发展,宋白栩也还是忍不住要吃醋在意。

“如果我的情敌是傅先生的话,那我怕是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半是玩笑半是真心羡慕说,“感觉在言哥这里,除了家人外,没有谁的优先级可以越过傅先生。”

言朝撩起眼皮,目光轻落落地停在宋白栩脸上,眼神沁凉如水。

“倒也不是。”

“阿融对我来说,就是家人。”

“至于优先级。”言朝顿了下,眸色淡静地看着宋白栩,“我这里没有优先不优先的说法,家人和爱人定义不一样,相处方式和待遇也不同,没有可比性。”

“不用吃傅有融的醋。”他喝了口温热的米汁,“我和他不会有什么,你不必为此介意。”

宋白栩抿了下唇,眼神流露些许纠结和犹豫。

“想说什么就说吧。”言朝看了眼他盘子里没动什么的早餐,“省得影响食欲。”

宋白栩深吸口气,心一横直接坦言:“对不起,我可能做不到不介意。”

“有关你这个人,我的心眼就针尖大。不管是你对傅先生超出范畴的好,还是我小叔叔、霍琛他们对你的追求和表白,甚至是你和别人稍有一点亲密接触…包括但不限于上述这些,我都会忍不住在意和吃醋。”

他搁下筷子,有点沮丧,“言哥可以觉得我是个很差劲气量小的人,但是要我装大度和不在意,我觉得我装不了多久就会露馅的。”

因为很喜欢很喜欢眼前这个人,所以宋白栩没法说服自己不关注、不吃醋、不在意。

就连傅有融只是靠着言朝睡了一下,他都会酸得不行。

“宋白栩。”言朝连名带姓喊过他的名字,语气却温和下来:抬头,看着我。”

他睫羽轻颤,有些紧张地去看言朝。

那双瞳色偏深的眼眸敛了平常的疏离冷淡,眸光温沉,浮出难得一见的软色。

“我不会因为这点就觉得你差劲。”言朝温声说,“由喜欢衍生出的过分在意而已,你并没有因此给我带来任何的困扰,这些并不糟糕,也不会给我留下什么坏印象。”

“我跟你说不必介意,是希望你不要那么难受。”

“但情绪终归是你自己的,而且谁也不能完全自控它,所以做不到也没关系。”

“只是尽量,不要让自己那么拧巴和难受。”

“现阶段我也给不出太重的承诺。”言朝看着这个头次恋爱、神色略微有些懵然的小少爷,很轻地扬了下唇,“尽力请你吃点甜的,不吃酸,行吗?”

宋白栩怔松地盯了他一会,忽的红了眼圈。

“别哭。”言朝有些无奈,“怎么了?”

“没有。”他眨了两下眼,声音里掺了点侬软鼻音,“就是觉得,言哥其实不必和我说这些的,但你还是说了,就有点想哭。”

他付诸的喜欢和心意,被喜欢的人安稳而妥帖地接住了,并得到了平等的回应。

言朝并没仗着年长两岁、有过恋爱经历就随意敷衍他,也没有因为处在被追求的位置,握着更多的主动权就吊着他或试图拿捏他。自始至终,他都在认真回应,正向引导自己。

“能喜欢上你,并得到回应。”宋白栩笑了下,格外认真道:“这辈子真的值了。”

他真的不明白,宋衍,是怎么舍得和言朝说分手的。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舍得放开呢?

言朝轻咳一声,“没事了就吃早饭,都快凉透了。”

宋白栩看着他耳尖似有似无透出地一点红,敏锐察觉到言朝忽然转移话题的原因。

小笼包咬进嘴里又变得香喷喷的了。宋白栩忍不住偷偷勾起唇角,想:

原来言哥,架不住直球攻势啊?

恋爱经历也不算少了,居然还会因为一句喜欢害羞?

这是什么纯情反差。

未免太可爱了点叭。

诶呀,更喜欢了。

安静地吃了一会早餐后,宋白栩忽然开口喊他:“阿言。”

“我会更努力,更用心的追你的。”他直直盯着言朝的眼睛,“因为在刚刚你说完那番话的时候,我真的很想亲你。”

“……噢。”言朝很淡定地应了声,“那你加油。”

吃过早饭,宋白栩沏了壶花茶回到客厅时,发现茶几上突然多出一个礼盒。

他看着倚着沙发翻阅杂志的言朝,有点无奈:“言哥怎么又送我礼物啊?是我在追你噢。”

言朝翻过一页,“没有规定被追求者不能回送礼物。”

追求只是一个表示好感的行为而已,本质上他们是平等且对等的关系。言朝并不觉得作为一个被追求方回送追求方礼物是什么掉价的举动。

07似懂非懂,[小言不怕学弟误会吗?]

[误会什么?]言朝有点疑惑,[回箭头吗?可是我又不讨厌宋白栩。]

不讨厌=有好感=有点喜欢。

07自动翻译出情感等式,忽然感慨:[能被我们小言喜欢的人,真的很幸运。感觉小言在某些方面很别扭,有时候却又很坦诚直白,一点拧巴都不会有。]

小系统话里带上几分嫌弃:[有些人真是不懂珍惜,也配不上我们小言的喜欢。]

[小学弟的话…及格了吧。]

言朝有点好笑,[又不是皇帝选妃,哪里什么配不配的。]

[诶呀不是什么选不选妃,我们小言就是配得上最好的!]

……言朝发现他这位系统朋友对他的滤镜好像越来越深了。

“那言哥这次送我的礼物是什么?”

无缘无故送礼可不是言朝的风格。

“毕业礼物。”言朝端起花茶喝了一口,“看看喜不喜欢。”

礼物是一条月白色的发带,用暗银和浅水青的丝线绣着卷草纹,整体设计偏素简,却自有一番古拙的美。

发带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摸上去凉凉滑滑的,折叠在一起一晚上又铺展开来,也不见半点褶皱。

宋白栩摸了摸自己脑袋后短短的小揪揪,发带一圈一圈卷上食指又松开,“其实我原本打算这两天去剪了头发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我要再把头发留长一点。”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长度来,“到时候用发带绑着更好看。”

留吧,反正宋白栩那张脸也能撑住。

-

小少爷说要更努力、更认真的追人,并不是放空话,而是真的把话落到实际行动上来。

“小言总,您的花。”

谢衡抱着两大束花敲开小言总办公室的门,调侃了句:“看来我们小言总最近桃花运很旺啊,这都是你这个月收到的第几束花了?”

“谢谢。”言朝从办公桌后起身,从谢助理手中接过那束朱丽叶玫瑰,“那束你帮我处理了吧。”

谢衡看着怀中这束价值最少四位数的火红百合,挑眉:“看来有位追求者要铩羽而归了。”

“最近帮我收花转送过来麻烦了。”言朝晃了下手机,弧度轻淡地牵了下唇角,“请你喝咖啡。”

谢衡也不客气,“那我就不和小言总客气了,我先出去不打扰你办公了。”

言朝把一大束朱丽叶玫瑰支在茶几上,拿出藏在花束间的贺卡。

【收此玫瑰,如你见我。】

落款是花体签名的White。

情话说的一套一套的。

言朝坐回办公桌后,把贺卡收进最下层的抽屉里,里面已经躺了四张贺卡了,加上这张是第五张。

自从那天宋白栩说了要认真追人后,就雷打不动地隔三天给他送一束花,每次送的花品种都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稀有且昂贵。花束里一定会放上一张他手写的贺卡。

对于送花这个追求行为,言朝在上周某天吃晚饭时和宋白栩提了一句不用这么大费周折的,或者送花频率降低一点,品种也不用追求稀奇。

“最普通的花,我也会收的。”

这句话让宋白栩眉眼间笑意愈发粲然,他把盛好的汤端到言朝手边,笑眯眯地驳回建议:“不算大费周折的,这是最基本的诚意呀,这点行动都没有,谈何用心追人。”

“品种问题。”他微抬下颌,用一种理所当然地语气说:“我喜欢的人,配得上所以名贵之物,稀奇点的花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