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一个人无聊。”秋慕白回得也直截了当, 步惊都笑笑，心里某个地方还软了软，暖暖的。

师尊可真知道疼人, 要是没有系统给他的任务, 一辈子就待在他身边也挺好的, 既有钱又有实力, 自己后半辈子都能安稳渡过了。

柴房外面，秋慕白背手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步惊都则是随意的靠在一边的柱子上，二人都短暂难得的沉默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 各揣心事。

有点想家了。步惊都轻轻叹了口气, 被一旁的男人察觉到了。

秋慕白偏头看向他，步惊都冲他眯眼笑笑, 知道他肯定又要问自己怎么了在想什么，索性就自己直接先说了。

“想起了点以前的事。”步惊都轻声说着，少年温柔的声音仿佛穿过月色洒向夜空里，忽远忽近，又似乎很飘渺无形, 让人捉摸不透。

“我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没有这么多打打杀杀江湖恩怨。”步惊都措了措词, 说道：“也没有什么神鬼邪祟，所有人都是普通人, 大家很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秋慕白像是在想他说的话，偏头看着少年没有说话, 步惊都想了想，又道：

“就是, 怎么说呢……没有修士，没有妖魔鬼怪，也没有王权贵族，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步惊都不知道自己表达清楚了没有，毕竟这个事对于这边的人来说不是很好理解，不理解也不强求，他也不打算一定要让他们理解自己，倒是身边的男人开了口：

“世上有这样的地方？”

“有的！”步惊都点点头：“我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所以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不是……不是很适应。“步惊都说：“感觉人与人之间有很大的仇恨。”

“普通人恨妖魔，妖修又恨魔修，修魔的恨修仙的，甚至低阶修士恨高阶修士！”步惊都头疼般的晃了晃脑袋，无奈说：“好麻烦。”

“天下本就是这样吧。”秋慕白淡淡的说道。

“迟早会改变的。”步惊都说着，冲着身边的人柔柔笑了笑：“迟早会没有统治，没有剥削，人人平等没有恨意怨念的生活在普天之下的。”

步惊都感觉自己胸前的红星都亮了！不愧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改革的春风还是吹到了这里，步惊都有点想笑，也纳闷自己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不过二人倒是难得的正常聊了会天，没有往日那些讨好的溜须拍马，没有作天作地作一切的骚操作，就是很平静的谈心。

说完，步惊都又自嘲的笑了笑，还有心思替天下人展望未来呢，他自己还都怨念在身呢。

“也说不了别人，连我自己还都执念深重呢。”步惊都无奈笑笑，说道：“说着不让天下人恨，结果自己心里也有恨意。”

“你恨什么？”秋慕白问完他，像是自己又明白了他的意思，补了句：“魔尊吗？”

步惊都挑挑眉，走到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很舒展的仰头看了看月亮。

秋慕白也走过来坐到了他身边，问道：“就这么恨他？”

就这么恨我吗？

步惊都第一次深入的思考这个问题，从他穿过来，系统就给他洗脑般灌输他和魔尊之间的恩怨，以及毫无变数的悲惨结局。

如此一来他真的不能做到不恨啊，现在又一想，把自己的执念强加在别人身上，本身就是错的，他不但强迫自己恨，还强迫他师尊恨。

“也没有那么恨吧。”步惊都平静地说：“但是有时候有点身不由己。”

秋慕白不明所以，只见身边的少年又自嘲的一笑说道：“我这个人吧有点假装大义，不仅如此，还虚伪做作，别人说那高高在上的仙尊好，我也跟着说好，那魔尊就算什么都没做，却遭世人唾弃，我也要跟着唾弃。”

“虚伪之人吗，说的就是我。”步惊都毫不在乎，坦然一笑。

“别这样说自己。”秋慕白说。

“我就是这样的人。”步惊都说：“我明明压根就不认识那魔尊秋慕白，却一股脑的跟着别人一起恨他，万一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呢，我岂不是冤枉了他？”

秋慕白眼中满是纠结的看向身旁的少年，终是一言难尽的说道：“你真的这样认为？”

步惊都没再说什么，其实系统一开始也没说魔尊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因为他修魔，就天生反派被恨吗？

“嗐，反正这世间，亦正亦邪，哪有那么多对与错，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步惊都说：“我自己都什么也不是，还指责别人呢！嘿嘿！”

秋慕白看着身边的少年微愣，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身边的人不只是一个漂亮的花瓶。

也不只是平日里玩世不恭什么都无所谓的小徒弟，更不只是整日腻歪在自己身边，故意也好无意也罢挑逗勾引自己的小崽子。

是个有血有泪真实的人啊。

秋慕白有些出神的看向少年，他比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身边人的真实。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步惊都反应过来时，竟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没掩盖的说了这么多了。

不是什么修仙小说里的高傲的惊云仙尊，也不是天下第一的修士凌霄派秋池掌门的弟子，步惊都现在就只是他自己啊，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步惊都几乎没有像现在这样普通正常过，尤其是和他师尊在一起的时候，整天除了搂搂抱抱贴贴就是甜言蜜语糖衣炮弹，舔狗，一个劲地舔，就为了假模假样的要抱住金大腿。

见自己人设要崩，步惊都立马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把挽上身边人的手臂，撒娇的说：

“哎呀，怎么说起这些了！总之，我还是最喜欢和师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