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筝肩膀耷拉下来,“没办法,与国公府相交者皆是非富即贵,我府上门第的确低了一些。”
“案发当日,是你撕下袍衫为段霈止血?”
冯筝应是,裴晏道:“那?染血的袍摆,你后来带走了?”
冯筝坦然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当日乱成一团,我后来忙着抬段霈上楼,下意识将?手上的东西塞到?了袖袍之中,后来你们搜身的时候,差役们是看到?了的,怎么,总不能是我在那?袍布之下藏了匕首吧?后来我回家更衣的时候才发现,便将?那?带了血的袍衫都烧了,我父亲病重,家里自然不可能留这些见血的东西。”
冯筝说着神?色越是悠然,两手臂惫懒地搭在椅臂之上,“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个怀疑我?早知道当时我便将?那?些污物留在楼里了……”
“你在案发七日前,去过?一次段国公府,是为何事而去?”
冯筝回忆片刻,“是京兆伊送来的两份公文,去岁年末,怀贞坊有?两家因为猫儿狗儿死了的事大打出手,一人被推到?了清明渠里淹死了,这事本是金吾卫得了信查办的,后来两家要打官司,便交给了京兆伊衙门,年后衙门定了案是来送复核的。”
裴晏微微颔首,“你记得很?清楚”
冯筝道:“我记性?好,这些差事便是隔上一年半载我也记得清,因为这个,段霈很?喜欢让我替他看公文。”
裴晏上下打量他,“你能文能武,无?论上峰为何人,都不乏出头之日,据我所知,段霈好大喜功,亦抢过?你的功劳,你倒是心无?芥蒂。”
冯筝长叹一声,“他也有?他的苦楚,我起初多少有?些怨怪,可后来知道肃王逼得紧,我也明白?了,便当做投桃”
“你夫人是如何过?世的?”
裴晏忽然话锋一转,直令冯筝措手不及,他眼皮又?跳一下,不解道:“为何问?起我夫人?她和这案子可没有?关系。”
裴晏微微倾身,语气和缓起来,“是没有?关系,只是我忽而想你跟着段霈也算是小有?可为,唯一的遗憾便是夫人早逝,虽说将?来能求娶继室,可到?底是不一样?的,听说你与你夫人乃是青梅竹马?”
冯筝又?坐直了身形,默然片刻道:“是,我与她自小就认识……她是出了意外,去岁过?年之时她回娘家小住,后来去上香的路上遇见冻雪积路,驾车的小厮年轻没有?经验,使得马车从山上跌了下来,车毁人亡,”
“你为何不曾作?陪?若有?你在,她只怕不会出事。”
冯筝垂眸,“我当时在办差”
裴晏不疾不徐问?:“是何差事?”
“是……株阳出了一个连环凶杀案……”
裴晏略作?回忆,“我似记得,彼时案子传入长安城,还闹得人心惶惶了几日,凶徒似乎是个在码头上帮工的中年男子,以虐杀衣着鲜妍的年轻妇人为乐?”
冯筝右手攥紧椅臂,“不错……”
“听闻最终凶手被段霈捉住,他还因此被陛下夸奖,后来官升一品,让那?些不看好他的人闭了嘴。”裴晏语气多有?赞赏之意,又?问?:“段霈是如何抓到?人的?”
冯筝浅吸口气,又?换上无?奈模样?,“自然是广撒网细追踪捉到?的,这都是旧事了,与他被谋害无?关,那?犯人罪大恶极,在押解的路上又?想逃跑,还暴起伤人,其反抗之下重伤不治了,总不可能是他回来杀人……”
暗牢看不清外头天色,冯筝苦兮兮道:“大人若有?证据,不妨咱们直接对证,这么耽误下去叫旁人真以为我有?嫌疑,天地良心,就像大人说的,我是最需要段霈的,自然也是当夜那?么多人里最不希望他出事的!”
裴晏正待接话,冯筝也话锋一转道:“何况我听闻大理寺已?经找到?了凶手的血指印,那?可是板上钉钉的证据,那?指印我试过?,大人也该有?自己的判断了,大人若觉得还有?何疑问?,我们现在可以再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