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玲珑骰一点动心惊(2 / 2)

是从前方传来的!

二人警惕万状,各自暗暗握住兵刃,往前走去。

他们终于走出了长廊,来到了一间殿内。慕情一弹手指,一点掌心焰幽幽向前飞去,照亮了倒在地上的一个人影。

谢怜一眼就认了出来,上去道:“风信?!”

把人翻过来一看,果然是风信,他身上到处是烧伤和刀剑伤,谢怜小心地拍了好一会儿他才转醒,一醒就骂了几句,看清在面前的是谢怜,马上不骂了:“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谢怜摇了摇头,伸手道:“我才要问你!先起来吧。找到了你,又要找三郎了。”

风信道:“血雨探花?他怎么了?”

谢怜道:“是这样的,我们一起……”

话音未落,风信突然举起手,道:“等等!你后面那个人是谁?!”

谢怜回头,只见一个黑影沉浸在阴影里,道:“那是慕情啊。怎么了?”

风信双瞳收缩,道:“快抓住他!”

黑暗中,那人影向前迈了一步,终于暴露在火光之下。慕情脸色阴沉,风信抓住谢怜道:“之前在仙京我正到处找人,突然他在我背后打了我一掌我才倒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你小心他!”

慕情道:“那是个误会!”

风信骂道:“误会个屁!殿下,你们一起来的?他路上有没有做什么可疑的事?”

“这……”

说实话,从慕情主动说要来帮忙开始,谢怜就觉得有点可疑。他一路更是可疑,心神不宁的,都没像以往那样不停和谢怜唱反调。风信现在对他是十二万分的警惕,起身就是一掌,道:“先拿下再说!”

慕情闪身避过,道:“说了是误会!也不看现在什么时候,要我说你才可疑呢,一声不响趴在这里,一起来就挑拨!”

两人这就开打了,虽然谢怜早有预料,但还是头痛不已。更恐怖的是,他们这一动手,谢怜觉察那杀气更重了。火光乱飞照亮了整座屋子,谢怜这才看清,四面八方的墙壁上,密密麻麻排满了各式刀枪剑戟等兵器,寒气森然。

原来这里是一间兵器库。难怪会有那种冷冰冰的杀气!

谢怜自己从前也有这样一座兵器库,经常在里面流连忘返,但这座兵器库让他觉得极不舒服,不想多留。可这两人的话他一时也不知该信哪个——说实话,两个都非常可疑啊!

最后,谢怜只好道:“若邪!”

先两个一起捆了再说!

等待多时的若邪终于有了表现机会,飞蹿而起。谁知,白绫未出,谢怜却忽然觉察另一股寒意从身后蔓延过来。

他出手方位立变,抓住若邪向后挥去。白绫套中了什么东西,谢怜猛力一拽,拽扯动。

他心一沉,下一刻,反被若邪扯了过去,后背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怀里,还有一个冷冰冰的硬东西硌了他的腰一下。谢怜:“???”

虽然他身板看上去不怎么扎实,但力量还是很惊人的。除非对方是个庞然大物,否则怎可能如此轻易就把他拽过去?

谢怜正要反手一拳,却觉一只掌迎接一样地包住了他的拳头,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腰。一个声音在上方道:“哥哥,是我。”

谢怜的拳头马上松了,道:“三郎?”

他低头一看,环住自己腰的那只手上戴着银护腕,雕刻着枫叶、蝴蝶、猛兽的图腾;扭过头,接住他的,是一个身形长挑的红衣人,气定神闲,腰悬一把银色弯刀。

花城!

谢怜明白了。原来刚才是若邪主动把他往花城那边拖,他以一对二,当然一下子就被拽过去了!

他无语地拿起若邪,对它道:“你也太吃里扒外了……”

若邪这会儿就知道装死了,一动不动。谢怜也不想说它了,丢开它道:“三郎,刚才到底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在我身后的吗?”

花城道:“遇到一点东西,花了一点时间解决。”

谢怜心中隐隐不安,下意识在他手臂胸口上摸摸,道:“没事么?”

花城笑道:“当然没事。不过国师去向不明了,现在我们只能自己找路了。顺便,他们两个打什么?这么吵。”

他笑得都藏不住了,谢怜才发现自己在他身上摸摸摸的动作很有点过分,连忙撤手,道:“哦,他们……”

一旁风信和慕情暂时休战了。风信道:“殿下,你倒是别看到他就扑上去啊!”

谢怜马上辩解道:“什么!什么叫看到他就扑上去?不是我扑上去的,是若邪的问题……”

慕情打断他道:“谁跟你说这个了?是说你别随便靠近突然冒出来的人!你能保证那个真的是血雨探花本人吗?别忘了这里是白无相的老巢,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谢怜马上开始认真地观察这个花城。花城注意到他的目光,反过来也盯着他。于是,谢怜给他反盯得都观察不下去了,花城则很好心地道:“哥哥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三郎嘛?太简单了。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好办法,马上就可以判断出来。”

谢怜便听他的过去了,虚心请教道:“什么好办法?”

慕情都给他气死了:“你别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好吗?现在真假存疑的可是他啊!”

花城微笑道:“你默念我的通灵口令,看看我能不能和你连上,不就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了?”

“……”

二人耳语几句,谢怜转过身,轻咳一声,对那两人宣布道:“这个……这个是真的。”

慕情怀疑道:“你确信?你可别是光看他这张脸就七荤八素了啊。”他就差在脸上写满大字说谢怜你就是被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不辨是非了。谢怜窘道:“哪有这回事!”

花城道:“好了,解决了。话说回来——哥哥,他们两个到底打什么?”

谢怜便对他解释了几句,以手扶额,道:“就是这样了……说真的,简直不知道谁更可疑。”

花城却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他更可疑了。”

他示意的是慕情。慕情不快地道:“你们别一出什么事就往我头上推。”

花城道:“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手腕上的那个是什么?”

闻言,慕情脸色大变。他疾步欲退,风信却一把抓住他:“手腕上?”

他手腕上,赫然是一道咒枷!

慕情一把拨了风信的手,脸色铁青。谢怜抱着的手臂也放了下来,愕然道:“慕情,你手上?”

慕情面色沉沉不语。花城道:“建议你老实回答以下所有问题:君吾为何在神武殿召见你?他对你说了什么?为什么打晕风信?为什么一反常态主动要来铜炉山犯险救人?你手上这个东西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们引到这里?”

慕情见势不好,后退一步,立即道:“等等!你们先别攻击!先听我说!”

花城摊手道:“请。说吧。”

顿了顿,慕情咬牙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确风信是我打伤的……但那是因为仙京完蛋了!当时所有神官都在想办法逃出去,他却还留在那里不肯走,叫他走他也不听,再留着迟早被业火烧死,我才打算把他打晕了再丢给你的。”

谢怜道:“但你并没有把他交给我。”

慕情道:“因为中途出了一点意外。那胎灵。它突然从背后袭击,狂咬不止,不让我带上他。那女鬼兰菖也来了,她直接把风信拉起来了,救他出了火海。马上仙京又开始解体重组了,于是……”

于是,风信等人就随着身下那片地,不知道被挪到哪儿了。

谢怜也明白了。他主动出来救人,因为毕竟是他把风信打晕弄丢了的,就算只出于责任也要出一份力。难怪他一路上心神不宁的,恐怕是在忐忑风信会不会出事,他也不确定剑兰错错会做什么。

花城却道:“别的废话不用多说了,回答我的问题:君吾对你说了什么?”

慕情稍一迟疑。花城又盯着他道:“你现在是不是听命于他?”

慕情立即道:“绝无此事!”

花城道:“那么请解释这个咒枷除了表忠心以外的作用。”

“……”慕情闷声道:“就算我说了,你们也可能不信。”

谢怜一直耐心地听着,道:“你先说完吧。”

慕情看了一眼谢怜,半晌,才艰难地道:“这个是……因为,他让我,对殿下不利。我,不肯,所以才……”

话到这里,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花城道:“所以,他一生气,就给你套了个咒枷?”

慕情不语。

花城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道:“平心而论,你自己相信你说的话吗?”

慕情道:“你们爱信不信。”

风信道:“你还是说实话吧。”

慕情听了就手指骨节咔咔作响,道:“我说的就是实话!你想听到什么?我投降了君吾反过来害你们是吗?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吗?太子殿下!”

他望向谢怜,目光激荡。谢怜盯了他许久,一直在思索,正欲开口,花城却抱着手臂,拦到他身前,迎上了慕情的目光,淡声道:“用不着这样看殿下,毕竟你身上早有先例。”

慕情道:“你让开!我又没问你!什么先例?”

花城微笑道:“什么先例?从殿下手里抢来的福地,修炼起来可顺利?”

他微笑中透着丝丝寒气,语气更是森然不善。慕情一愣,脸色白了白,不由自主倒退两步,道:“你!……”

慕情惊,谢怜却也惊。他惊的是,花城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谢怜和风信都不是嘴碎的人,从不爱在背后议论人是非、或散播什么。虽然当时慕情离开给他们打击都很大,但他们也从没有说出去对别人抱怨过。至于抢福地,谢怜后来再也不想提这件事,并未和人谈起,相信风信也是一样的。

那三十多个神官自然也不会主动和别人说他们抢了谁的修炼灵地,对此要么守口如瓶,要么粉饰扭曲。所以谢怜后来压根没听外人传过这事。

既然如此,花城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虽然他在上天庭埋了不少眼线,但这事真的太早了,都八百多年前了,这种陈年老债也能查到吗?

慕情道:“你怎么会知道?谁告诉你的?”他望望风信,又望望谢怜,花城冷笑道:“你不用看殿下,殿下从来不告诉我这些事。怎么,做了不敢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