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吃……”

他的头一点点地垂下?，舌尖吮吸银刀，贪婪地回味。面前的人或许还有更多，他怔怔地想?着，用?刀面贴住米若尔的脊背，但没有下?挖，蘸取了若有若无的味道放入口中。

神在他面前也是?羔羊。

当他有了这个认知。

下?一秒，他突然回过神，发现自己?在上升。

上升。

升上最高处。

他的精神在这一刻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说了会有点痛苦，我会尽量让快感盖过它们，不要看，不要看祂们。”悠远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最后的那一段多了古怪的意味。

林诺此刻身处在浩瀚的宇宙。

他迷茫地看向周围。

它并没有在图片上那么美丽，反而让他颤栗，这样的浩瀚无垠、漫无边际有种?冰冷的恐怖，自身渺小如一粒沙，随时会被刮走，你为什么不会升起畏惧之心，在孤岛上的天地待久了，认知固化，就会畏惧看不到尽头的大海。

忽地，他感受自己?在被注视。

他的身后就是?他的星球，但周围没有代表太阳和月亮的球体，只有星星——无数颗星星，无数颗诡谲的星星，它如一颗颗饱满的眼珠在转动?，好奇地打量它，每一颗星星都投来?了一道视线。

【滋、咔滋——】

呓语。

烦杂的呓语。

从远方。

不断朝他涌来?。

林诺的头很痛，就像有人撬开了他的脑壳，在大开金属演唱会，他扯动?声带，喊道：“给我闭嘴！”

他没发现语言也化成了和祂们相?同的呓语。

【——滋滋滋】

无数呓语停顿了一会儿，像愣了一下?，接着恼羞成怒地向他袭来?，像是?在大骂小兔崽子?不识好歹。更有恶意的，有几颗星星蔓生出无数色彩各异的细线，跨过无数光年，试图捆绑他。

我在做梦。

我在做梦。

这都是?梦。

林诺在心里默念几遍，他尝试说：“我要醒来?。”

“嗡——”

他陡然下?坠，消失了在这片天空中。

——骂完就跑就是?爽。

丝线刺穿了他原有的位置，那些落空的星星呓语不断，十?分祖安。

今天的天文?观察者们惊讶地发现有几颗星星格外亮，一闪一闪的。

………

……

…

圣餐已经进入尾声。

林诺的感觉不太好。

按理说，圣餐一种?单方面享受的过程，他吃掉了神的一部分，空虚的胃部得到填满，沉甸甸的甘美使他情不自禁地快乐起来?。

但好像快乐得有点过头了。

林诺下?落的精神体被一团阴影兜住，没有落回躯体中。说是?阴影，但它们像是?有很多蠕动?的色块聚集而成的，它们渐渐包裹了他，带着他晃来?晃去，“等等——”

他的一条胳膊想?要抬起，却被轻轻地按了下?去，挣扎像一个泡泡炸开消失。接着他的精神体被它们柔软的本质爱抚着，每一寸骨和皮，蔓延上淡淡的粉红色。食欲悄悄离开，另一种?奇异的欲望抬头探脑，支配了他的大脑。

圣餐。

是?他咽下?了神的灵和肉。

但现在——

林诺不禁在怀疑。

是?他吞下?了神，还是?神吞下?了他？

他在他的胃中吗？

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一种?相?互吞噬的过程，祂的血肉通过胃部和他融为一体，神圣意境中软化，硬邦邦的骨头也软得像一滩泥。林诺已经无力挣扎，无穷无尽的浪潮淹没了他。

圣餐本来?就是?和主灵肉交合的仪式。

他的眼眶泌出泪水，睫毛都带了潮气，面颊绯红。

现实中的林诺剧烈地抽搐着，手抓住心脏所?在的胸口处，因为过多的快感麻痹了大脑，他才?感受不到那些痛苦，而是?表现得有些兴奋，甚至是?亢奋。

要是?剖开他的胸膛就会发现，他的心脏正在悄悄变化。

十?二个罗马数字有序地在表盘上分布，纤细的指针不变地凝滞，有一个钟表纹样的图案烙在了心脏处，薄薄的黑色雾气萦绕，像一道封印。

“结束了。”米若尔爱怜地将他抱起，将他放回到寝殿，“你现在可以?睡了。这些后遗症只会让你……有点奇怪的反应。”

*

“………哈？”

林诺面色阴沉地从梦中醒来?，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有些麻烦的问题需要处理，他不禁思索，这是?青春期回溯吗？

大脑混沌，思绪像被猫抓过的毛线球一样。

他只记得自己?在吃完了饼后回来?睡了一觉，睡前好像没有什么活动?。

他的梦好像很乱，记忆有点模糊，林诺努力回想?自己?梦到了什么……

——好像是?蛇。

他盯着一个方向看。

床上的沙菲亚无辜地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