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穿着黑纱衣袍,侧影几乎和?流淌的黑暗融为一体。
“赞美吾主!”
要在低低祷告后,心怀感激地享用圣餐。
按照一般正统宗教的圣餐流程,要有饼和?葡萄酒,而他?们盘子里只有无酵饼,酒杯中空空如也。林诺扬起了?眉毛,刀叉迟迟不肯下落。
这时,那些人恭敬的表现中终于泄露出了?一丝邪恶,他?们鬼祟着声嗓,请林诺举起杯子,一个人牵着一头雪白的羔羊,催促他?,“请吧,冕下,请尽快让你的杯子盛满羔羊的鲜血。”
本来?,这个圣餐仪式的“酒”是要用人血的,不然怎么说密教邪恶呢,可?林诺拒绝采用那些“两脚羊”,提议改用葡萄酒,但他?们没有按他?说的照做,虽不至于拉个活人倒霉蛋来?,可?他?们牵拉了?头真的羊。
杀它,喝它的血。
这是一次浅浅的试探,试探他?的底线。
他?们畏惧神的存在,不敢随意地冒犯他?,但人本身?就是那种极具劣根性?的生物,不知道安分,总喜欢拿自己的命搏一把。
“冕下,请尽快完成圣餐仪式。”一个人为他?递来?一把锋利的餐刀,敛下恶劣的火光,退了?下去。
他?们在等待他?的反应。
林诺看着这头小羊羔,它生着软踏踏的毛发,蓝眼睛湿漉漉的,对着他?咩咩叫,试图把头凑到他?的怀里。它脖颈处为了?方便取血,已经剃掉了?毛,血管大刺刺地裸/露。
无辜又弱小的羔羊。
他?可?以不杀它,但这也代表他?验证了?自身?的软弱,他?们的目的也心满意足地达成了?。杀了?它?那就是一种妥协。
林诺心想,我还有第三种选择。
他?握住餐刀,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下,干净利落地按住一个人,割开了?他?的脖子。这具身?体虽然先天条件不好,不适合成为一个战士,但还是有些自保之力的,再加上对方对他?毫无防备。
那就是杀掉那些敢于出题的人。
汩汩的鲜血像酒液一样流出,他?举起酒杯斟满,声线被昏暗的氛围渲染得诡谲又缥缈,带了?丝丝笑意。
“虔诚信徒的血是更好的祭品,让我们饮下他?的血,如同饮下主的血,祂将时时刻刻与我们同在。”他?的尾音发虚,细软绵长,抚摸着羊羔的头颅重新坐下,那头死去的“羔羊”睁大眼睛,还在不断流血,“请吧,各位!”
这位圣子在旧日的形象一直是温和?的,美丽的容貌如同天使,但现在黑暗让他?的金发蓝眼蒙上了?阴霾,星星点点的红溅到了?修长的手指上,手中摇晃着装满血液的酒杯,简直就像是堕天使。
他?不容置疑的口吻使一些人有了?服从?的心理,再加上面对极为相似的果决作风时,使他?们联想到了?神……
在遇到挫折后,恐惧又涌上来?了?。
“…………”
那些教徒最终动了?,一个接一个握住酒杯,去接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林诺才?不会真的喝这种玩意儿,一番错位操作后,他?把那杯血泼到了?地上,反正满地都是。
他?掰开饼,凑合着干吃。
整个房间?里只有一个光源——蜡烛燃烧的火光很不稳定?,一次呼吸就能让它的光亮移位,层层叠叠的影子交叠在视网膜上,让视觉受到了?很大阻碍。
蜡烛的熏香气味分割刺鼻的血气,大脑也跟着昏聩起来?。
林诺一口酒都没喝,但他?好像有点醉了?的感觉,他?看着教徒一个接一个地倒在桌子上,但他?们都没晕,而是露出痴狂的笑容,瞳孔眩晕,神情陶醉地仿佛置身?于天堂。
“………”
林诺的指尖一顿。
忽地,在油脂和?血气除外,葡萄酒的芬芳是如此?明显。回忆起酸酸甜甜的口感,这种刺激使得口腔中也不由自主地分泌住大量唾液。
腹中的饥饿感灼烧上了?他?的喉咙。
一只白皙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拿走了?他?面前?的血酒,温柔地掰开他?的手指,将一杯真正的葡萄酒递给他?——这就是气味的来?源,顺手擦去他?嘴角的碎渣。
林诺恍惚地转过头。
“既然是圣餐,那么用神真正的血肉不是更好吗?”
来?者说。
但林诺没在意他?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是眼睛陡然聚焦,死死盯着他?的脸。
与其?他?人相同款式的黑袍,对方将他?穿出了?危险的神秘感,银发浅浅地流泻下来?,如泄漏进?暗室的月光,下颔弧度优美。对方轻轻笑了?起来?,俊美锋利的容貌多了?几分奇妙的柔和?。
“怎么了?吗?”
那张脸——
他?日日夜夜看过,绝不会忘。
每一寸线条都细细描绘过,熟悉无比。
——那是米若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