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比想象中的还不客气啊,妖怪都是这样的吗?”
许久没拥有过正常人的身体,希子还有些不适应,抬手间的动作稍显迟缓,脚下更是一软差点跌坐地上,幸好有长谷部和清光眼疾手快扶住她。
“少在那里得了便宜还卖乖!”猫咪老师根本不搭理她的话茬,眯着眼睛冷声质问,“夏目跟你交换身体,那他现在的意识是在这具身体里还是本丸那里?”
“大概在这具身体里。”
病床上的身体和本丸的那具身体只有希子能自己控制意识停留在自己想待的身体上,与她交换的夏目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不过没想到还真的能办到,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希子不熟悉夏目的身体,但看着灵动的双手,那种久违的能控制身体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她大喜过望,第一眼看去的便是病床上的人,用他人视角来看待自己,希子也是第一次体验,除了新奇以外还有就是看到自己被病痛折磨到不成人形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复杂。
“谢谢你,夏目。”
“哼,可先别感谢。”猫咪老师不满地冷哼一声,“我是跟夏目有过约定,不过这种情况下约定是不作数的,如果你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我会毫不犹豫一口吞了你!”
“真是吓人呢!”对于它的威胁,希子浅笑一声,并未放在心上,“放心吧,我会保护他的身体尽量不受伤。”
她的本意也只是想看一看雪,没想到夏目会用这样极具危险的方式来实现她的心愿。
作为获利的那一方,希子本丸的付丧神不清楚后面的流程,盯着换了个面容的主公,又看向暂时失去主公的其他付丧神,小声询问:“那现在是?”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希子耸肩,其实她能猜出来下一步要做什么,只是才入秋怎么可能会下雪。
就在她感到惋惜的下一秒,窗户玻璃外缓缓飘落一粒雪花,接着便是第二粒、第三粒……
“下雪了?!”
第97章 初秋的雪 【给希子: 很抱歉,……
【给希子:
很抱歉, 没能让你用自己的身体去赏雪,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希子一定可以用自己的身体自由去行走去游玩去赏花观雪!
替换身体的时效只有一天时间,相关事项我都准备妥当, 请不要有所顾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另外,务必请猫咪老师陪同在身边, 以免塔子阿姨和滋叔担心。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询问猫咪老师和清光他们,他们都会为你解答的。
春天会降临到希子身上的。】
“……”
“他是这样说的。”希子攥着从口袋里发现的信纸, 目光自上到下又细细读了一遍, “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寥寥数语只写了让她别担心, 不要有负担的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只字不提这替换身体会对他带来什么影响。
“牺牲自己来换取他人幸福, 这不叫善良, 这叫愚蠢, 愚蠢至极!!”猫咪老师是真的生气了,罕见的连骂两声。
它就知道夏目这几天闷声不吭肯定没憋什么好事, 几次它都主动询问, 换来的不是转移话题就是沉默不语,那时候它就该知道这个家伙肯定是知道它不会同意才瞒着不说。
让猫咪老师觉得诧异的是, 夏目连本丸的付丧神也都没有告诉,自己闷声干了一件大事。
不同于猫咪老师骂出声, 清光等人无法去苛责什么, 那是他们的主公, 无论做什么都容不得他们置喙, 只是会觉得有些伤心,像是不被信任一样。
事已至此,即便再有怨言也只能等夏目恢复正常才能在他面前埋怨两句。
希子懂得他们的感受, 她手底下也有这样不顾一切也要守护她的人。她攥了攥指尖,低眸看着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陌生中又有一种她一直以来十分向往的生机。
她太久没有这样好好站着跟他们说话,也很久没体验过用两条腿走路是种什么感觉。
“现在怎么说?”
窗外的雪花不合时节的落下,必然是夏目的手笔,他如此大费周章为的是实现她心底的愿望,她不想浪费他的心血。
“我留下照顾主公,清光你负责陪同。”长谷部别过脸,意识到少年的里子发生变化,他再也没正眼瞧过对方,怕的就是一时冲动会惹出什么麻烦。
“那我也留下。”药研淡淡开口,知道真正的夏目在病床上躺着,他与病床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伸出手指就能触碰凹陷乌青的脸庞。
“那行,我和猫咪负责陪同,你们在这好好保护主公。”
“哼!”猫咪老师冷哼一声,不爽地甩过脸。
它不是讨厌被清光安排,而是不喜夏目这种行事作风。
或许这些付丧神还不太懂其中的凶险,它却是明白一点,一旦病床上的那具身体突然发生什么意外,灵魂互换的夏目极有可能会跟随这具病残的躯体一起消失。
“听好了夏目,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有外人在场,猫咪老师没把友人帐的事情说出来,斜眼怒瞪病床上的人,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又自顾自开口。
“这次的报酬是你下次的所有炸虾和下下次的天妇罗,还有一周的七辻屋馒头。”
“噗——”
希子还是第一次听到点菜式的抱怨,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在感受到猫咪老师身上散发出来的不爽气息又立马止住声音。
“时间紧迫,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先等一下。”
猫咪老师不耐烦地开口,抬起爪子指了指桌上的手提袋,说:“那里面的东西是这家伙送给你的,赶紧拿走别磨磨蹭蹭的。”
希子惊讶,没想到夏目送给她的惊喜还没有结束。
适应灵活的身体后,希子的动作依旧有点卡顿,指节发僵地伸进手提袋,触、手一阵柔软。拿出一看,竟是一条嫩绿色的围巾。
茶色的眼瞳顿时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上这条散发淡淡香气,看着就十分暖和的围巾。
“这个是?!”
“是大将之前买的毛线球织出来的吧!”
回想那时的场景,少年柔和的侧脸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时候他就已经想到用这个办法了吗?
药研不敢猜测,想起那时他回应的那句话在这一刻变得有迹可循。
“好漂亮啊!不过这一段是歪歪扭扭是怎么回事?”
“那部分是夏目自己织的,后面因为功课繁忙由家里人帮忙织出来的。”
“!”
希子蓦地眼眶一热,抬起头眨了眨眼才压下那股酸胀感。她和夏目不过才见过几次面,对方却无没有任何诉求的帮她做了这么多。
指尖微颤,正要抓着围巾缠绕在脖子上,眼尾瞥见嫩绿之中冒出来的一点粉红,翻过面仔细瞧了瞧,才压下去的那股子酸涩感又涌了出来。
水雾模糊了视线,那朵粉嫩小花也变得扭曲起来,她好像夏目为什么会在信件的末尾留下那样一句话了。
“谢谢你,夏目。”
天上还飘着雪花,看着阵势不大,飘飘扬扬间也将路面铺上一层湿润的白色。在行人低头匆匆赶路时,路边等待的两人早有准备的拿出雨伞和披上兜帽。
“夏目还没来吗?”多轨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指尖,扭头又一次望向道路两侧,无比希冀下个出现的身影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应该快了吧!”
在田沼说完这句话,道路的另一边终于出现了他们心心念念所等待的人,只是他身边的情况与他们想象的不同。
“夏目!”
面对两人的呼喊,希子稍显迟疑,下意识看向跟在身边的猫咪妖怪,“他们是?”
“夏目的朋友,为数不多知道他能看到妖怪的朋友。”
“那应该是很要好的朋友了吧!”
朋友一词,对希子来说很陌生,她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不是也拥有过朋友之类的存在,但看到努力朝她挥手的女孩,还是会忍不住伸手回应。
这一招手让对面的两人顿时愣住,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惊讶和疑惑。
“夏目、从前也这样过吗?”田沼面露怪异,印象中只有在被妖怪附身的时候会偶尔流露出不属于他的气质。
“难道说那个重要的朋友已经附身在他身上了吗?”
“喂!你们两个在嘀嘀咕咕什么?!”
一见到两人,猫咪老师哪里还顾得上希子,一顿快跑停在两人脚边,刚好听到了多轨说的这句话。
“啊!猫咪老师!!”多轨猛地握紧伞柄,用尽全身力气去克制想要抱起猫咪老师的冲动。
“今天跟平时不一样,小丫头你冷静些。”
“我、我知道的。”
如果是平时,抱也就抱了,猫咪老师虽不喜也不会表现的如此强烈。
“你们刚刚说附身的妖怪是什么意思?”
“嗯?胖太不知道吗?”田沼吃惊,他以为猫咪老师是知道今天的事情,还打算等下偷摸问一下是个什么妖怪。
猫咪老师眯起眼睛,发觉事情走向和它的预想有偏差,它没有回答,反问道:“之前夏目是怎么跟你们说今天要发生的事情?”
田沼和多轨对视一眼,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夏目说有个重要的朋友要借用他的身体观雪,并叫我们一起陪同。”
“是的,夏目说希望我能带她到下面那片花海玩,给这个重要的朋友编个花环什么的。”
“所以你们下意识都以为是什么妖怪要附身在他身上吗?”猫咪老师发现了疑点。
田沼点头,茫然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
猫咪老师的沉默让两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事情好像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这时,希子在几位付丧神的搀扶下也抵达他们的身边,太久没有这样走过,还没适应的希子微微喘着气。
呼出的白雾从嫩绿的围巾飘出,往日熟悉的眼眸此时带着一点陌生与好奇。
“夏目?”田沼试着喊了一声,见对方没有表现平日里该有的反应,下意识伸手拽住多轨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夏目。”
“!”
“为、为什么会这么快发现?”
希子惊疑,她才到两人面前不到三秒的时间,甚至没有开口讲过话,只有对方的一声呼唤就辨认出她和夏目的不同。
“感觉吧。”
意识到眼前人不是真正的夏目,田沼语气无意识的冷淡几分。一旁的多轨则静静凝视着那张一半埋在围巾里的脸庞,由于没有打伞,少年的头顶盖了一层薄薄的雪纱,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
手指握着伞柄,撑着的伞面顿时朝对面倾斜而去,挡住天上不断飘落的雪花。
“这个给你用吧,夏目说过你病情还未恢复,别着凉了。”多轨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从之前夏目的交代。
田沼问:“那真正的夏目呢?”
“在医院里躺着。”见田沼神色突变,本就烦躁的猫咪老师直接一爪子拍在他的腿上,囔囔道,“白痴冷静点!我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情况一切正常。”
“夏目那边不用担心,长谷部和药研陪着他。”
“……”
“那、这些付丧神是?”
“是我本丸的,虽然都长得一模一样,但气息上还是有些许不同。”
明眼人都知道眼前情况不对,作为被关照的希子更是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夏目信上所说的准备妥当大概是对他这些要好的朋友撒谎了。
“抱歉,是我任性提出心愿,夏目才这样不留余力的想要实现我的愿望。”
这才是一切的根源。
恍惚间,希子的脑海里响起了之前柊泽对她说过的话。
“等等吧,会有人帮你实现心愿的。”
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希子有一瞬间很想收回那时对夏目说过的那句话。
追溯问题是一件很麻烦的问题,要牵扯很多人和事进来,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也不好追究什么,毕竟主导的是夏目,他们这些帮忙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在知道他平安无事也就松了口气,没打算追问。
他们想,等事情告一段落了,夏目会和他们说清楚的,现在不说只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
两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心底还是会隐隐浮现因为没有看到夏目而产生的担忧。
“时间有限,夏目之前怎么交代你们的就赶紧进行吧!”猫咪老师煞风景地催促道。
田沼哭笑不得:“胖太这样说好像在执行什么任务一样。”
“难道不是吗?”
“不是的,夏目让我们陪这位重要的朋友好好玩耍,听说之前生病不能出来玩,所以现在算是弥补一下遗憾。”多轨还是没忍住抱起猫咪老师一顿揉搓。
“哼,这下雪天有什么好玩的!”
“雪花很美,而且老师没注意到吗?那些花也开的很美哦!”
第98章 初秋的雪 好黑…… 眼……
好黑……
眼皮好重……
浑身都动不了……
老师、猫咪老师……
夏目不是没生病过, 也曾因为受到妖怪的侵扰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但都没有这次的难受。
仿佛被坠入深潭,冰凉的气息不断席卷而来压迫着五脏六腑, 四肢躯干像是被铁链牢牢锁住,连指尖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皮肉、骨头隐隐传来刺痛,犹如万千虫蚁趴在上面肆意啃食。
希子一直以来都待在这样的环境吗?
在替换身体之前, 夏目以为自己是做好准备的,没想到希子的真实情况要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这种仿若坠入深渊潭底感觉换做谁都无法忍受, 她却独自一人承受了许久。
夏目不知道自己替换了多久, 时间在他身上就像是凝固了,他感受不到丝毫的变化。
在这种寂静的、没有一丝亮光的、沉重不堪的、谁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自己也无法对外界做出回应的境况里, 紧绷的神经似乎也在崩溃边缘。
好痛苦……
有没有人……
什么人也好, 有没有人能跟他说说话……
“大将。”
“主公。”
“!”
不受控的下坠感突然在身后被人扶了一把,身体仿佛有了支撑, 细微的暖意从后背源源注入, 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大将,就当做休息, 好好睡一觉吧,我们在身边守护大将的。”
“主公的手好凉, 我帮主公取暖吧!”
“这个样子, 就算是老爷爷也被吓了一跳呢!”
三日月?!
原来……大家都在啊……
无法抓实的不安在这一刻突然抓住了浮木, 后背的虚空感被那些温暖的手一双又一双的撑住。
一束微光冲破黑暗, 劈开了身上的桎梏,整个人顿时轻盈了不少,没有那种沉重的压迫, 紧闭的眼睫轻颤。
朦胧意识间,夏目看到床侧站满了许多人,大大小小的身影很眼熟,脑海里不受控的蹦出每个人的名字。
遥想当初,百来十个人的名字看着就头大,每每要喊出声都会下意识先在记忆里搜寻验证,生怕叫错人引起尴尬。
后来夏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记下来的,只记得一夜之间,就和他们变得很熟络。
有他们在身后做支撑,那种短暂离开的安全感又回到夏目身上。
感到安心的下一秒,眼皮又一次精疲力尽的合上。
不同刚才,这次夏目没觉得很难受,意识到身边有人陪着他,那种孤寂无助的感觉也变淡了许多。
恍然,他意识到希子为什么会和时之政府签订契约,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会这么做的。
听闻少年呼吸平稳下来,将病床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众人纷纷松一口气,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张两颊凹陷透着一种灰败感的脸庞。
眼里担忧和心疼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有些不忍别过视线,余光还是无意识地往床上探去。
三日月坐在床侧,脱掉手套,修长的手掌虚虚搭在少年额头,感受里面那股熟悉的力量。
其实他不认识床上的人,也没见过希子的样子,只是单纯的从这股柔和又强大的力量里知晓,此刻躺在病床上十分陌生的人就是他们的主公。
“那边的情况呢?”
“有清光和猫咪跟着,现在歌仙和山姥切也在赶过去的路上。其他的,希子本丸的付丧神也贴身跟随。现在可能已经跟田沼和多轨汇合了。”
临出发前,几人也是彼此商量过,都知悉今天的路线。这是夏目的决定,他们自然会无条件服从。
“是吗?”三日月应了一声,又喃喃道,“原来早就计划好了啊!”
在不与任何人商议的情况下,自己独自一人计划好了一切,唯独遗漏了自己可能会发生的意外情况。
这边,稍不注意病情极有可能恶化危及生命;那边,一不小心意外摔跌受伤都会伤及身体,无论哪种都有可能让夏目回不到身体里。
主公、真是个会让人头疼的孩子啊!
三日月稍抬起头,望向窗外,雪花缓缓飘落,投射在玻璃上的阴影微微摇晃,就像是被具象化的时间沙漏,每一颗砂砾都在代表时间和生命的流逝。
主公,要尽快回来啊……
“不是说看过了吗?怎么又看起来了?”
昏暗幽静的房间内,一左一右开启着两片幻镜,上面映着的画面正是夏目两边的情况。
坐在幻镜中间,柊泽右腿搭在左膝上,后背倚在椅背上,手撑着下巴,含笑的眼眸透过镜片看着病床上的人。
听到身边人的调侃,眼尾微微一挑。
“呵,正因为看过所以才看的,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每次看都能感受到夏目在成长,那股懵懂的力量慢慢变的平稳,不禁开始期待后面的考验了,那会是个怎样的场景。
小狐丸放下茶杯,退到刚才的位置站定,对于他说的话只摇了摇头没再发表意见。
目光跟随着落在幻镜上,看着病床上的人,心里也敬佩夏目敢做这样的事情,不论是承担希子的病痛亦或是完全信任的将身体交替出去,谁都没有这样的胆量。
看着看着,视线不由瞥向另一侧,披着白布的人影几乎要与黑暗融合一体,幻镜的些许亮光打在白布的边缘隐隐能看到一小块侧脸。
从山姥切回到本丸见证到新审神者的力量后,他就和自己一起成为新审神者的近侍,过程中也知道新审神者对夏目的关注,却保持着从前的缄默,一句话也没问。
这与想象中的有些许出入。
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站立许久的人动了一下,侧目瞥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处,又无声移开,双双落在幻镜上。
垂落的手掌不自觉握紧,努力放缓呼吸让自己看上去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在知道夏目所做的事情,山姥切第一反应就是震惊这疯狂的举动,他也跟幻镜里的付丧神一样想要阻止。
但于公于私,他都没有开口的立场,能做的只能站在这里焦急的等待。
不同于右边的寂静低沉,左边的稍显明艳活泼。
天空说阴不阴,厚重的云层透着股朦胧的光感,雪花自云层飘落,摇摇晃晃在地面上铺了层白沙,一踩便化了。
花田间,雪白之下是无法掩盖的艳丽,即便是春天到来也没有如此的夸张,花团锦簇,芬香动人,看不到任何一丝枯败的痕迹,离得近了还能看到花苞绽放的那一瞬间独特的美。
希子知道这是夏目做的,只有他的力量能这样将两者矛盾的事物以一种毫无违和的方式糅合一起。
她跟着多轨他们的脚步轻轻走入这片花海,夏目让她不要有顾虑的尽情的去玩,但她知道她不能这样。
就算没有身边这些人看着,她也不能这样做,这个身体是夏目的,不是她自己的。
夏目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她,那她自然也要帮他保护好这具可以连接两个灵魂的身体。
“真好看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梦幻的场景。”
“其实、我们也是。”多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做梦一样。”
此前没想过有这样场景,自然也就不会有向夏目开口的想法,也不希望他使用力量后身心疲惫。
希子莞尔,俯身蹲下看着不断绽放的花,没忍住用指尖轻轻戳了戳,花朵顿时开的更艳丽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躺下来,一边感受着生命的绽放,一边仰望生命的凋零。
忽然,发丝被人轻轻撩拨,接着头顶便感受到一点细微动静,抬眸一看,就见多轨笑呵呵的收回手。
希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顶,指尖一碰是一种极为熟悉的柔软,是她刚刚才碰过的花。
花香缠绕在指尖,随着温度慢慢发散,希子感觉自己都要醉倒在这片花田里。
尤其是她头顶还有精美的花冠,这是她从前不曾有的体验,又仔细摸了摸,没忍住嘿嘿一笑。
“很好看,希子。”
“……谢谢。”
这里没有镜子,希子看不到具体什么样子,加之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但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希子就知道这是在对她说的,对内心的自己说的。
说是要玩闹,实际上也只在花田里待了一小段时间,在希子打算离开的时候,多轨还出言挽留了一下。
她摇摇头还是拒绝了,其实她的愿望在睁眼那一刻就已经实现。
说是看雪,其实那是一种借口,更多的是希望自己能像普通人那样自由行走天地间。
“那要去我家吗?”田沼抖了抖兜帽上的雪花,又重新披在脑袋上。
“嗯?”
“我家是寺庙。”
希子惊讶,她对寺庙不陌生,在病情还没有那么严重的时候,也跟随父母去了各种寺庙参拜,祈祷出现一个奇迹。
如今也算是一种如愿。
“好啊,很久没去了。”
猫咪老师顿时不满:“啧,就不能直接回家吗?”
“有什么关系嘛,胖太,要是不去今天特地买的那些点心岂不是浪费了?”
猫咪老师耳朵一抖,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快速爬上田沼的肩膀,抓着他的衣帽催促。
“那就快点,速战速决。”
“哈哈哈,好。”
几人的身后,雪和花坐着树干上望着他们的离开,扭头对视一眼,花浅浅一笑,俏丽的身影慢慢扭曲消散。
她的使命完成,该回去了。
雪眨了下手,指尖一抬,轻盈的雪花又摇摇晃晃飘落下来。
天出异象,森林里的妖怪都受到惊扰,纷纷探头去寻找产生异象的根源。
丙也在其中,听到小妖窃窃私语惊慌惊恐,缓缓吐出一口长烟,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似乎想到什么,缓步走出森林,还未到路口就瞧见远处的一行人。
在看到被众人拥簇的少年,舒展的眉宇不禁微蹙。
“那是、夏目?”
第99章 初秋的雪 “夏目?!拿着友人帐的……
“夏目?!拿着友人帐的夏目!!”
一声嘶吼自上空传来, 伴随着一阵强劲的风浪朝一行人袭去,几人被吹得不得不抬起胳膊挡住这阵风浪。
田沼和多轨看不见妖怪,不知道正有一只全身灰白、长相丑陋的妖怪对他们虎视眈眈, 只觉得这阵风有些奇怪。
头回遭遇这种情况的希子微怔,抬眼看着眼前这只不断放大的妖怪,作为审神者她也有些许力量, 只是不能像夏目那样看的清楚,只模糊一团, 带着恶意。
猫咪老师眯眼, 正要跳跃变回原形赶跑这只不知死活、刚好撞枪口上的妖怪, 就见身边几道挺立的身影同时出动,嗖的一下跳离地面, 紧接着便是几道弧光一闪而过。
“啊啊啊!!”
“真是找死。”
长谷部收回本体, 眼眸斜视瞥一眼被分成好几块正不断消散的妖怪, 视线一转放在身侧同样站定的付丧神身上,那条长长的红色围巾在空中飘荡两下缓缓落下。
长谷部微张着嘴, 感谢的话语停留在嘴边, 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其实他也知道清光出手不仅是保护希子,也是在保护他们主公的身体。不过于情于理, 他都应该道一声谢。
“谢谢。”
“不用客气。”
清光的态度很有礼貌但不算亲近,收好本体朝少年所在看了一眼, 确定对方没事又默默站在一侧陪同。
“猫咪老师, 刚刚那阵风是?”
看不到妖怪, 也听不到妖怪的嘶吼, 甚至风浪太猛让两人都没有察觉到这几个付丧神曾经动过。在狂风平息下来,两人都不由自主望向蹲在地上卧成一团的猫咪老师。
“妖怪?”
希子最先出声,只是尾音听着还不太确定。
“夏目……友人帐……”
猫咪老师抬头, 碧绿的竖瞳映着少年沉思的神色,微微眯起眼睛。
田沼和多轨没听清那句喃喃,在听到妖怪二字不禁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在场的几人。
“刚刚、是妖怪来了?!”
“嗯,不过已经被他们赶跑了。”
说是赶跑,其实已经被杀死了,但对懵懂的两人,猫咪老师觉得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真实。
换做以前的它,也是会一口吃掉,再不济也会打个半死不活,是在遇到夏目后,这种粗暴的行为才被制止的。
希子不是夏目,对待妖怪的态度还很陌生,本能的会把这些事务交给身边的付丧神处理,自己则独善其身。
希子:“你们看不见妖怪?”
“嗯,我能勉强感受一点气息,多轨则是完全看不见。”田沼的兜帽被那阵风吹落,见雪花渐少也就没有再披戴在头上。
希子点点头,神色微妙。
之前她以为两人跟夏目一样都能看到妖怪,没想到却是看不到的。这让她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意识到夏目和自己一样,都是情况特殊的一种。
都是为了活下去,她只需要忍受病痛带来的折磨就行,夏目则是要饱受周围那些正常人的看法。
“夏目过的很不容易吧?”
“这个嘛……以前可能是的,现在可能不一样了。”
田沼、多轨和夏目的情况有些类似,都受到妖怪的侵扰,也曾陷进各种流言蜚语当中,正因为经历过相似的遭遇,他们也知道夏目之前的日子要比他们更为艰难。
从那些小心翼翼的态度就能猜出从前的不易,但有时候看到眉眼的放松,他们也会自负的觉得应该不一样了,夏目或许摆脱了从前的痛苦,应该能如他们想象的那样轻松的过活着。
孤立无援和抱团取暖还是不一样的,他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至少能在夏目的身后支撑着他。
“真好呢!”
希子身边没有什么朋友,在见到三人那种难得可贵的友谊不禁也深深的羡慕了一次。
忽然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来不及辨认只抓住一点细微的尾巴。意识到是什么后,希子眼眸微颤,怔怔看着面前交谈的两人,眼眶不禁泛起一片热意。
她知道到夏目为什么会喊上田沼和多轨了。
因为她没有朋友啊!
女生大概细腻敏感的,多轨还在和田沼聊着雪好像开始停了,余光却不时落在希子身上,在察觉到对方的异样连忙止住话题,引着田沼一起望向希子。
“没事吧?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
“没、没什么,只是又一次被夏目的体贴抚慰了内心。”希子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撑起一抹笑容。
多轨和田沼不明所以,对视一眼都对希子的这句话表达赞同。
“确实,夏目就是这样的人。”
“什么嘛,这个冒牌货是谁?夏目呢?”
温馨的气氛突然被一句不满打破,田沼、多轨两人是听不到的,可希子跟其他人却是听的清清楚楚,连不做声的猫咪老师也扭过头。
“是丙啊!”
丙收起细长烟斗,双手揣在宽大衣袖里,轻蔑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着希子,才刚看了一眼就被一道身影挡住视线。
不爽的情绪顿时加剧,丙撩起眼皮阴恻恻地盯着眼前这个一脸严肃又有点眼熟的付丧神。
她没有认错,眼前这个看似是夏目的人并不是夏目,如果是妖怪附身她还能觉察一二,像这种只有壳子没有内在的却让她有点抓摸不透了。
还有这个付丧神,怎么感觉跟之前见过的感觉不太一样。
“斑,不解释一下吗?”
“要从哪里开始解释呢?”猫咪老师打了个哈欠,这副不甚在意的态度更是激恼了丙。
她压低声音,嗓音尖锐听着像是猫爪划过玻璃让人内心直发毛:“随便哪里都好,说一下夏目的下落,以及这个冒牌货是谁就行。”
“哦,那就是夏目和这个人互换身体了。”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夏目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包括我也是事情发生前一秒才知道的。”
猫咪老师不生气吗?生的,且十分不满夏目的做法。可事情已经发生,想要挽回也晚了,不如顺着夏目的意进行下去。
“……”
“哈哈哈……夏目哈哈哈哈,开始有玲子的气魄了呢!”
突然的大笑惊得猫咪老师毛发尽数炸起,它诧异地看着那张因为大笑而有些扭曲的美艳脸庞,问道:“你这是被刺激过头导致神经失常了?”
“啧,你这只丑胖大脸猫懂什么!”
丙斜睨它一眼,食指揩去眼尾冒出的泪花,又上前两步,毫不客气地拨开杵在面前的付丧神。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长谷部下意识就要抽刀,就被希子出手制止。
“你也是夏目认识的人、不,妖怪吗?”
希子其实看不清丙具体长什么样子,只能看到是一位穿着艳丽和服的女子,身形要比她高大许多,说是走到她面前更像是飘过来一样。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夏目敢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你,应该是十分信任你的。其他的我也不多说,只要记住一点就好。”
“敢让这具身体受到一丁点伤害,我会诅咒你生生世世,就算灵魂进入地狱轮回也无法挣脱。”
“!”
希子瞳孔震颤,不知是被这句话吓到还是被丙的气势震慑住,胸口平稳的心跳猛地重重震了两下,之后便是不受控的快速跳动。
常年久病缠身的希子一下子受不住这突然的变化,抓着胸口布料艰难的吞吐呼吸,红润脸庞也变得苍白起来。
“你这家伙!!”意识到不对劲,长谷部即刻挡到身前,抽出本体严阵以待。
“哼?要打一架吗?”丙也不怕他,眯起眼睛与他对视,身后弥漫的黑气愈演愈烈,足以抵抗那柄锋利刀刃上散发出来的怨念。
那是战场上无数冤魂的呐喊,久居深林的妖怪自然反感这种存在,就算是再凶恶的妖怪也畏惧于这种怨念,但不代表真的打不过。
“喂喂,丙,冷静点!”眼见局势不妙,猫咪老师也没刚才慵懒神态,冲到丙面前挡住她的步伐。
同一时间,缓过劲的希子拍拍长谷部的胳膊,走出他的身后,“我没事,长谷部。”
她站在丙的面前,抬眼直面丙的目光,微微勾唇,说:“夏目一定是你非常重要的人吧?很巧,他也是我非常看重的人,别担心,我会注意不受伤的。”
“是吗?那就最好不过。”丙眯眼,语气听不出好坏。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顿时消散,只有看不见丙的两人茫然站在原地,呆呆望着希子面前的方向,扯着清光的袖子,小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清光瞧一眼眼前的局势,侧耳低语:“是主公认识的妖怪,刚刚是在嗯……提醒希子不要受伤。”
两人露出恍然的神色,点点头没有再言语,生怕打扰了眼前的气氛。
体验过朋友之间的轻松相处,转头就遭受到他人的警告,突然的转变让希子一时没适应过来,但也知晓其中一个道理——
夏目对他们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反之亦然。
发泄不过瘾的丙用脚尖轻轻踢了猫咪老师一下,将心中那团未散的不满转移到它身上。
“你这保镖还真是当的不称职,连夏目的计划都没有察觉到,更没来得及阻止,你的力量是随着这个黏土陶瓷一起被封印了吗?”
“喂喂,我可是有阻止过,你可不要乱说!”
“哼,你看我相信了吗?”
“你是想打一架吗?”
“呵。”
一声嘲笑,丙拿出细长烟斗吸了一口,低头就将那口咽吐在猫咪老师身上,顿时惹得它炸毛跳脚。
丙没管猫咪老师的龇牙咧嘴,偏头又看向那张十分熟悉的脸庞,指尖微动想要伸出触碰,反应过来这不是夏目又收了回去。
“我明天再过来看看。”
说着,便往森林里走去。
她本意就是出来看看这奇怪的天气,就碰到希子他们,起初还以为是夏目,但发觉那股力量不同往日才多留心眼,直到看到那几个付丧神毫不客气砍杀妖怪才真正确认下来那不是夏目。
不知道过了多久,见大家都没有任何的动静,田沼挠了挠脸颊,小声地打破沉默的气氛。
“夏目认识的妖怪是走了吗?”
“嗯,只是被这件事吓到了过来问问。”希子笑着解释。
“这样啊,确实会让人吓一跳。”
不知情的田沼跟着笑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什么连忙抓起猫咪老师闪到一边,小声问:“等下回到家,要怎么跟塔子阿姨解释这件事?”
希子的行为举止和夏目的一点也不像,只要一进家门就会被发现其中的异常,之前他们还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猛地想起来就得赶紧商量对策,以免后面吓到塔子阿姨他们。
“不知道。”
对计划毫无所知的猫咪老师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夏目用那样的理由说服这两人出门陪同,至于家里的两位更是不知晓用的什么借口。
“夏目没使用镜牌吗?”
“没有。”
如果有还好解决,关键是从出门之前就没见他用过镜牌,似乎就没打算使用。
“这下该怎么办?”
“谁知道。”
猫咪老师也想知道。
身后一行人歪头看着躲到角落咬耳朵的一人一猫,均是一脸的莫名,倒是多轨很快反应过来,轻声询问:“希子,夏目有说回去要怎么跟塔子阿姨解释吗?”
“塔子阿姨?解释?”希子一愣,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她从未听到夏目提起过,可接着那句解释就让她意识到后面还有棘手的事情没解决。
夏目的家人。
这一点在夏目留下的书信上丝毫未提及,田沼和多轨也是毫不知情,他们以为只是俯身片刻时间就结束,直到猫咪老师提了一嘴才知晓身体互换时间需要一天才失效。
也就意味着,明天夏目才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但这一晚上的时间必不可能让希子和付丧神独自待在外面,就算他们愿意,不知情的塔子阿姨和滋叔绝不会答应。
“现在要怎么办?”
之前无人在意的问题此刻悬在每个人的头顶之上,揪着他们的头发逼迫他们快点思考解决办法,以至于去到田沼家参拜的时候都难以平复心情。
然而,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预期那样的发生,在打开门的刹那,塔子阿姨的声音就在玄关响起。
“欢迎回来,贵志。哦不,现在应该唤作希子才对吧?”
“诶?!”
众人惊疑。
多轨最先问出声,看一眼呆愣的希子委婉问道:“塔子阿姨也知道这件事了吗?”
“嗯。”迎着他们震惊的目光,塔子阿姨重重点头,“贵志昨天就和我说了。”
“啊?”众人震惊。
“怎么这副表情,很不习惯对吧?”
众人艰难点头。
“老实说,我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听说是你们的游戏又觉得很有趣。”
“游戏?”
田沼和多轨对视一眼,似乎发现了不对劲。
“贵志昨天说你们玩游戏需要以对方的身份生活一天,让我和滋叔帮忙配合一下。他现在的身份好像是一个叫希子的女孩子,真是有趣呢!”
昨天听到夏目这样说的时候,塔子阿姨也被吓了一跳,但只单纯以为真的是朋友之间的游戏,并没有放在特意关注过其中的不对劲。
毕竟夏目有交好的朋友一起玩耍,塔子阿姨很开心,也就没有过多阻止。
“竟然是这样的理由……”
“嗯?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确实是在玩这样的游戏。”田沼干笑两声,顺着话题往下聊借此来印证这件事的真实性,“刚刚我和多轨也扮做对方来着,不过实在太难了,我们输了。”
“哈哈哈,真是辛苦呢!”
塔子呵呵笑两声,目光停留在希子脸上,瞬间就被脖子上的围巾转移了注意力,“这个围巾……”
“围巾怎么了?”
两人还在惊弓之鸟,在听到围巾两字,也下意识看向希子脖子上的那条散发蓬勃生机的嫩绿围巾。
围巾一开始就戴在脖子上,希子没有主动提起,田沼和多轨本能的以为是夏目自己带出去的,没成想背后还藏着事。
“原来是要送给希子的啊!”
听到塔子阿姨这样说,田沼和多轨纷纷松了一口气,吓死他们了,差点都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去解释了。
“听、听说是您帮忙编织的,十、十分感谢!”
作为当事人的希子从一开始懵逼到知晓全部过程,脑子还没转过弯,心下就已经接受了夏目的那个借口,说话也跟着磕绊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为了努力扮演成功一样。
“没事没事,我今天也织了一条,等下要不要试试看?”
“好!”
夜晚,希子坐在桌前,找出纸笔也想给夏目留一封书信,提笔却不知道该怎么写,直到最后只落下两个字——谢谢。
她许久没体验过的,友情、亲情、心愿,一天之内夏目全都帮她实现了。
她不知道夏目是怎么做的,那样纤瘦的人,体内却蕴藏着那样无比强大的力量,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在他转念之间就按下开始键,一切的一切的都那么水到渠成,稍有不可控的因素也不影响大局。
“真是善良的人啊!怎么办?我竟然有点贪心想要再多待一会了。”
“放弃这个想法吧,就算你想,夏目也愿意,该结束的还是会结束。”猫咪老师蹲在一旁,用极为平静的声音说着残忍的话。
一天下来,它也知道万一希子想要多使用身体一天,夏目也是会同意,庆幸替牌的时间只维持一天。
说到这个,它还没找那个熊布偶算账,一整天下来,丝毫没见到它的影子。
夏目会做这样的事情,必然与它逃不开关系。
窗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在众人始料未及的时候出现,又在大家没有预料的时候结束,浅薄的雪花片刻就化在土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不是记忆里出现都不会想到在初秋的某天竟然下起了雪。
翌日,床上的人眼睫颤动,似乎即将要苏醒过来。
一夜未眠守在床侧的猫咪老师更是打起精神,蹲在旁边静静注视那双茶色的眼眸重见天日。
“夏目?”
“嗯……猫咪老师?”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呼唤,猫咪老师提起的心顿时落回去,起身转了一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埋头睡觉。
“没事,继续睡吧!”
“好。”
“老师。”
“嗯?”
少年的睡衣渐退,眼睛逐渐恢复清明,他盯着天花板,朦胧的光线让他有种辨不清是在做梦还是回归现实。
“等下一起去看看希子吧!昨天忘记告诉她,七辻屋的馒头很好吃,我们带一点过去吧!”
“……我要双份。”
“哈哈,可以。”
谁也没有提及昨天发生了什么,都默认的如同夏目所计划的那样完美进行。
“叩叩。”
有人敲响了窗户。
扭头一看,就看到中级和丙提着酒壶一脸笑得憨厚守在窗户外,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体型庞大的三筱。
“哎呀呀,夏目大人早上好啊!”
“夏目大人昨天可有见过那场雪?”
“真是令人赏心悦目、极为漂亮的一场秋雪啊!”
第100章 审判降临 夏目站在屋檐下向庭院眺……
夏目站在屋檐下向庭院眺望, 茶色的眼瞳被雪白浸染,一片又一片宛如羽毛轻盈无声的飘落,周身气温随着地面白纱的厚度越来越低, 呼出的气体也变成一片白雾化在空气里。
他回头看一眼身后这座几乎陷入沉睡的本丸,抬腿走了出去,又轻轻将门合上。
自那天替换身体后, 希子就陷入了沉睡,照顾她的付丧神说这是为了尽可能减少生命的消耗才做的决定。她这一睡, 守在身边的付丧神也随之陷入沉眠。
一开始, 还能看到一群活动的身影, 渐渐的就剩下几个,到今天已经只剩下一个清光, 且他的状态也不太对劲, 低迷、没有活力, 好像下一秒也会合眼睡着。
夏目清楚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来探望希子,除非有什么转机, 不然这座本丸极有可能会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回去的路上, 猫咪老师突然说了这样一句:“沉睡只是将最后那点时间又拉长了,就算你借用库洛牌的力量也无法增添她的生命, 结局无法改变。”
“嗯。”
少年情绪低落,猫咪老师叹出一口气, 不再多话。
反正自那次之后, 它已经把那只会添麻烦的熊布偶狠狠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再三警告别让夏目去用什么不该用的卡牌。
小可被打的一头包, 求饶的同时也震惊于夏目的行为。起初它以为夏目是要用在其他人身上,没想到转眼就拿自己练手。
这是库洛牌的力量,按理来说怪不到它头上, 可无处发泄的猫咪老师还是将罪名挂在它的名字,毕竟没有它的出现,夏目也不会有使用库洛牌的机会。
“夏目。”
一声轻唤,夏目收回发散的思绪,抬眸就看到路边站定的两道身影,柊泽和山姥切。
柊泽还是那副笑眯眯的姿态,穿着一身深色和服,随性又自在。身边的山姥切看着还没有送出去修行,身上披着的白布还是和记忆里的那样灰扑扑。
“是柊泽先生和山姥切啊!”
夏目打了声招呼,目光随后落在山姥切身上,两人眼神对视那一瞬间无声的也打了声招呼。
“夏目是去看望希子吗?”
“嗯,希子她……”
“她睡着了。”
不意外的,柊泽也知晓希子的事情,他的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惋惜,眼尾笑意柔和如沐春风。有时候,夏目也会想问问对方为什么能一直保持笑容。
“后面的审核事项可能需要我们单独完成了。”
直到现在,夏目还是不知道所谓的审核只针对他一人。眼见希子陷入沉睡,他还在担心后续事项,刚好碰到柊泽也想问问后续,没想到先获得这样一个消息。
“柊泽先生是接到通知了吗?”
“算是吧。”柊泽勾唇,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往前一步靠近夏目,“没事的,相信以你的能力可以通过审核的。”
“是。”
“夏目,不管什么时候、什么考验都要坚守住自己的内心啊!”
“诶?”
夏目不解,柊泽却没打算做出解释,伸手拍拍夏目的肩膀就离开了,倒是身边的山姥切在与他擦肩而过时朝他投去一个略微复杂的眼神。
“猫咪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
夏目侧身站着,看着那两道身影渐渐远去,忽然想起此前希子曾经给他留下一句话。
【柊泽的话,有时候值得深思一二。】
几次接触,夏目也算是了解一点柊泽的性格,和善却经常说一些类似冷笑话,让人猜不准其中意思。夏目被戏弄几次,对他开口讲的那些话多少有了点免疫。
可在希子的这一句提醒下,那点免疫又消除,不由得在心里又将柊泽所说的话翻来覆去琢磨几遍。
“难道是针对下次考核的?”
上次的海边联队战结束后,上面迟迟没有再派发有关参与考核的通知,倒是给出了那次评分——优等。
狐之助回来汇报的时候兴奋的恨不得立马开个庆典庆祝此次的胜利,夏目懂它这份心情,在不知道后面还有几次考核,第一次的优等算是开了个好彩头,让后续的等待也不再那么焦灼。
“喂,夏目!快点回去了,塔子今天好像要做寿喜锅,再不快点回去就来不及了!”
面对猫咪老师的催促,夏目无奈耸肩,又回头望向身后,柊泽和山姥切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空阔的街道上只剩下他和猫咪老师。
他还是有点在意刚才那句话。
“呜哇!真是美味啊!”
小可一口吞掉肉丸子,满足地舔了舔嘴巴。它不能像猫咪老师那样随意出入可以在厨房里和他们一起吃饭,每次都是夏目偷摸藏一点食物悄悄带上楼给它。
对于夏目的担忧,开朗外向的它不以为意,用牙签戳起一颗丸子,说道:“没准人家就是为了鼓励你嘛!”
“说的也是。”
夏目撑着下巴,看着两只妖怪因为一颗丸子而打闹起来,思绪不由飘到下午那个时刻。
相比柊泽那句像是鼓励的话,他更在意的是后面山姥切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好像有什么事不方便跟他讲。
如果是在之前,他还能开口询问,现在想搭个话都要先想好理由。
丸子一战最终由飞起来的小可一口叼走落下帷幕,它飞到桌边,腮帮子撑得鼓鼓,含糊不清地说:“说起来,夏目最近好像很频繁的使用库洛牌了呢!”
“是的。”
习惯库洛牌后,夏目意外的发现这些具有强大力量的卡牌很好用,尤其是在对付时间溯行军这方面,有时候甚至都不需要付丧神出手。
“没事,别担心,我就问问。”
小可笑了下,视线一扫落在那本厚重的古书上,随着嘴里咀嚼的丸子下肚,一丝不安从眼里闪过。
它不清楚那个叫柊泽的为什么会对夏目说那样的话,但它眼下能知道确实有一个考验在等待夏目。
“夏目。”小可上前两步,小小的手掌搭在对方胳膊上,目光向上犹如祈祷一般望着夏目,本要出口的话在撞上那双柔和眼眸顿时没了声音。
“怎么了?”
“没,晚饭很好吃,多谢招待。”
“你喜欢就好,抱歉啊没法带你去楼下吃。”夏目伸出手指摸摸那对圆润的大耳朵。
“这点不用在意。”小可享受着夏目的抚摸,又往前一步贴在夏目的手掌上,皮肤上的温热总是能驱散它内心的不安。
相处这么久彼此也算知根知底,小可很喜欢夏目,也喜欢这里的一切,正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在心里不断唾弃隐瞒真相的自己。
“夏目,其实我有个事情相对你坦白。”
“嗯?”
夏目惊疑,见小可心事重重不像假的,便坐直身体静听对方的下一句内容。
没成想,小可刚在心里打好草稿要说,耳畔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嬉笑声。
“哎呀哎呀,审神者,新的审核通知下来了。”
“狐之助?!”
狐之助没注意到房间里气氛的不对,自顾自将叼来的信件放在夏目面前,乖巧坐好。
“由于希子审神者的缺席,这次的任务为单人任务,不用和其他审神者联手应对。”
夏目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离开,他问:“柊泽先生那边也是一样吗?”
“是的,此次的内容好像是在江户城内寻找规定数量的宝箱。”
“宝箱?”
“具体的还要等那边发布规则才行。此外,这次出阵的付丧神是有指定的。”
夏目眉头一蹙,感觉这次的任务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轻松。
片刻,他扭头望向同样倾听内容的小可,问道:“小可刚才是要说什么?”
“啊?不用在意,不是什么大事,夏目先专注当下的任务吧!等结束再说也来得及。”
小可又回到刚才大大咧咧的状态,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脚下却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库洛牌上,手掌无意识抚摸略微坚硬的书封。
还有些时间,不着急不着急。
夜晚,焦心下次任务的夏目意外梦到一个很温馨的场景。
一个午后,刺眼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斑斑驳驳洒在地面,柔软草地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清香,他站在一棵大树的旁边望着前方。
那里也有一棵粗壮的大树,茂盛的枝叶投下大片的阴影,挡住骄躁的阳光。树荫之下坐着几个身影,依靠着树干休憩。
夏目看不清那边都坐着谁,只从轮廓上依稀辨认出有一只狮子匍匐趴在地上,身边是两道倩丽的人影,中间那个人穿着宽大的衣袍看不清是胖是瘦,他的侧边倚靠着一个长发的人。
斑驳阳光落在头发上闪着刺眼光芒,银闪闪好似天上银河。
忽然,中间那人察觉到什么,缓缓抬起头,鼻梁上架着的单目眼镜蒙着一层白光,看不清面容。
夏目刚要出声,就见那人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哈啊~”
“怎么了夏目,昨晚没睡好吗?”西村好奇地从后桌探头询问。
夏目靠在椅背上,侧头看向他,笑着解释道:“嗯,做了奇怪的梦。”
“什么样的什么样的,说来听听。”
“嗯……记不太清了,抱歉,西村。”
梦的最后,夏目好像看到那个人在笑,又好像在说些什么,模模糊糊的根本听不清。
“真可惜,还以为是在梦里探险呢!”
“哈哈哈,怎么可能!”
夏目笑着应和,可没多久在听到审核规则后就笑不出来了。
“是要我们在这座城内探险?!”
“差不多的意思,只要找到藏匿其中的宝箱和散落各处的钥匙并成功打开宝箱就算是完成本次任务。”
这次出任的狐之助不是上次那只,气质上眼前这只白底黄毛的狐之助要慵懒一些,不像上次那只红毛那么严谨。
“还有其他规定吗?”
本着上次需要自己触发才知道隐藏规定的依据,这次夏目学机灵了,在审核还没开始就先问出声。
“真是麻烦呐!”狐之助咂舌,舔了舔爪子兴致缺缺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能直接写出来呢!”
“夏目审神者,没有什么特别规定,就是出阵的付丧神需要好好考量。”
夏目:“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派出长船派的付丧神能更精准的侦测到敌军和钥匙的所在位置,贞宗派的则是在和打败敌军首领有概率额外搜获一枚钥匙,至于钥匙能不能打开宝箱需要审神者自己辨认。”
“也就是说藏在里面的钥匙存在真假一说?”
“是的,不是每个钥匙都能打开宝箱。”
狐之助打了个哈欠,半撩起眼皮看向夏目,问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是否可以开始?”
“……”
夏目不语,伸手捏了捏鼻梁,只觉得这次任务分外棘手。
出阵的付丧神几乎没得选择,想要尽快完成任务就得按照规定来。这点倒也没有什么,他还可以在旁边辅助,问题不大。
难的是寻找宝箱和钥匙上,目前还不知道城内放置多少钥匙,真多少假多少,这个比例也未可知。
“最后两个问题,本次任务有时间限制吗?以及是否提供江户城地图?”
“很遗憾,本次任务只有三小时,以及无法提供相关地图,因为这是一座可以随时变化的城。”
“!”
夏目倒吸一口凉气,幸好他多嘴问了,不然都不知道还隐藏着这样的信息。
如果不知道这些限制,那这次的任务很有可能以失败告终。
“请问可以开始选择出阵人员了吗?”
“嗯。”
夏目点头,在脑海里搜寻相关刀派的付丧神名字,缓声念道:“物吉贞宗、太鼓钟贞宗、龟甲贞宗、谦信景光、大般若长光、队长为烛台切光忠。”
光忠含笑:“指名我吗?那么,必须要好好回应你的期待呢!”
“这次要辛苦你们了。”
“我会带来幸运的,主公。”
“嘿嘿,就让我们华丽的大干一场吧!”
相比成熟的大人体,作为短胁一类的太鼓钟和谦信则表现的更为激动一些,兴致勃勃的就要往前冲。
仔细一想,夏目发觉自己也很少召唤他们出来,平日里都习惯喊清光和药研他们,倒也不是偏心,只是下意识的跟他们比较熟络一些,能更好的开口说话。
“主公也要一起吗?”
“嗯,我在后面帮忙。”
对阵敌军,夏目不担心,他比较在意的是那点可以随时变化,意味着这座城现在看是这个样子,等下就不一定是什么样了。
莫名有点像在迷宫里行走,看着都一样,却有着细微不同。
“迷宫吗?”
夏目攥了攥指尖,想到库洛牌里还从未使用的一张牌。
事关建筑,迷牌有很大的限制条件,且平时也确实派不上用场,他不可能为了用这张牌把同伴们喊来一起走迷宫。
“那么本次考核正式开始,宝箱数量为30,钥匙为60,限时三小时!”
随着狐之助一声嗷呜,江户城的大门在众人眼前缓缓打开,同时一个倒计时凭空出现在半空中,跳动的数字时刻提醒他们别浪费时间。
数字9跳转为8,一种急迫感突降头顶,每个人的脚步不再轻盈,带着一丝焦急快速冲进城内。
进入城内,看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墙壁和门窗,夏目出声提醒:“大家尽量别走散了。”
“了解。”
“主公快来,这边有一个宝箱!”
“这么快?!”
众人一惊,就看到太鼓钟拎着宝箱冲到门前炫耀:“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啊,主公!”
“是的。”
被他爽朗的笑声感染,夏目紧绷的神经得到一丝缓解。
然而在第二个房间找到钥匙准备打开时又将这短暂的放松拉紧。
“打不开?!”
太鼓钟拧着眉,手上动作不停又转了转,再一次无法转动钥匙后才不甘撇嘴。
“怎么办?这钥匙无法匹配啊!”
“没事的,兴许下一把钥匙就能打开了,先收着吧!”瞧见对方急得满头大汗,夏目耐心宽慰。
开局不算有利,可以说是第一步就出现挫折。
这还不是要紧的,在又打开第四扇门进入新的房间后,谦信的一声惊呼又将这种焦灼感拉到顶峰。
“这个房间我们刚来过!”
“你说什么?!真的吗?”
“嗯,我听从主公的指示在进入每个房间的时候都做了一个记号。”谦信一手搭在本体上,一手指着墙角一处,那里用刀尖划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你们看,这痕迹还是新的!”
刻痕边缘粗糙,指尖一抹,便染上一层白灰。
“这……”
众人咂舌,不禁将目光放在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年身上。
“主公,城内开始发生变化了。”
无声无息的,他们一点也没察觉到,等回神早已陷入迷宫之中。
夏目凝神望着那个小小的三角形划痕,指尖一动,权杖模样的魔法杖就出现在手中。
现在他起心动念就能使用这跟魔法杖,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念出咒语。
“迷,阻止城内的变化。”
金光在脚下绽放,一个旋转的魔法阵不断扩大,直至占据整个房间,被召唤的库洛牌随着风浪席卷整个房间,将这个江户城的一切都吞噬其中。
接着,几人都感觉到地面一阵震动,像是活动的滚轮被人硬生生截停,无法再往前却又不肯停歇,咔嚓咔嚓的在原地转动。
在地面震颤的瞬间,烛台切就飞奔到夏目身边伸手护住,目光紧张的在房间里扫荡。
“主公,这是……”
“应该快了。”
夏目紧紧握着权杖,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事物上,没注意到红宝石内相拥的日月也发生旋转。
掌心微微发汗,黏腻的贴在冰凉的宝石上有些滑溜,夏目下意识又攥紧几分,屏息等待颤动的停止。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使用库洛牌,以往他都是根据库洛牌的特性去使用,这次却是反其道而行。
迷能制造迷宫,同样也能牵制迷宫。他们无法预测江户城的变化,却能窥测迷的走向。
“哇!好神奇!!”
小孩心性,太鼓钟在地面回归平静的第一时间就发出惊呼,目光灼灼地看着房间里的变化。
前一秒门和窗还是对立的,下一秒门和窗就靠在一起,他们明明都在平面上,此时他却是站立在墙壁上却不觉得难受倾斜。
看着两人一臂的距离,伸手却怎么也触摸不到对方。
“太鼓钟,待在那别动,我们过去找你!”
“好的,主公!”
夏目又安抚其他同样站在不同平面位置的几人,正要跟烛台切一起行动,就听到天花板上传来物吉的声音。
“主公,这边有发现!是一枚钥匙!!”
“哇哦,没准就能打开我手上这个箱子呢!”
对于自家兄弟欢呼,物吉淡淡一笑:“我也是这样觉得。”
七拐八拐,夏目带着烛台切慢慢和其他几人汇合,在他们的注视下接过物吉递来的钥匙伸向锁扣,转动钥匙,咔哒一声,锁开了。
“好耶!!成功打开第一个箱子!!”
夏目被这一声狂呼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无奈地摇头,手上拨开宝箱盖子,余光一瞥,在看到里面后心里咯噔一下。
“诶!怎、怎么是空的?!”
太鼓钟高举的双手此时僵在半空,上扬的嘴角凝固在脸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探头往宝箱里瞧,恨不得从里面瞧出花来。
刚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低落。
他默默放下手臂,僵着脖子,还是不死心地转向其他人,问:“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吗?这个箱子为什么看着空空的?”
烛台切叹气,怜惜地抚摸那一头炸毛,“贞宗,这就是一个空箱子。”
“可、可是……”
“没关系的,太鼓钟。”夏目平静地合上箱子,长舒一口气,也加入安慰队伍里,“规定上并没有说明30个箱子都是真的。”
“钥匙存在真假,这些宝箱也是如此。”
狐之助没明说,但从那些钥匙数量上就能窥探一二。
众人沉默,低迷的气氛笼罩在他们头顶之上,他们从未想象过这次的任务会如此的艰巨。
“还有时间,我们继续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