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野的眼睛被蒙上,骤然丧失的视觉放大了他的恐惧。
再整洁的厕所也是潮湿阴冷的,无人使用的水龙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窗户很小,阳光难以照亮这片小小的法外之地。
“老大,我们可以先这么玩……”
声音嘈杂,只能隐约听见圣诞树发出了赞叹的认同声。
楚星野瑟缩着身子,脑子里做着最糟糕的打算。
他想,
如果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他会毫不犹豫地用脑袋撞过去。
他双手空空,但头骨还算坚硬。
楚星野全身紧绷,却不想身上迎接的是冰滑油性笔尖的触感:
“你们要做什么——唔——”
有人在楚星野身上写写画画。
楚星野倒宁愿被人揍一顿,起码还算是把他当个人看。
是的,在进入贵族学院前,他只是个穷人;他努力学习考上贵族学院后,居然连人都不是了。
这样来看,他们穷人还是不要随便努力为好。
除了手上拿着笔的几个人,其他人也没有闲着,要不就是逼着楚星野学学狗叫猫叫,要不就是对待玩偶一般把玩他的手脚。
“呼——写好了。”
“来,贫困生,对镜头笑一笑。”
有人托着楚星野的下巴把他漂亮的脸向上抬,恨不得让他鼻尖直触摄像头。
“啧,怎么不笑啊,跟个死人一样”
有人用力去扇他的脸,没在楚星野皓丽的面容上看见想要的表情后神情阴沉。
圣诞树示意其他人停下动作,他的手指还没碰到楚星野的下巴,厕所便被人破门而入。
门板哐当一声砸在墙上,凉风穿堂而入。
“风纪部门检查——”
“黄高旻,你在做什么?!”
有人只身进入,身后是零星的脚步声。
圣诞树愣住了,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涌进来,把圣诞树和他的跟班一起带走。
从声音来看,风纪部门的人数并不多,但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楚星野判断,对方来头不小。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多脆弱诱人,浑身湿哒哒的,眼睛被人蒙上,仿佛谁都可以对他做点什么。
单薄的身躯蜷缩在地上,惹得人心神不宁的曲线毕露。
因为愤怒与委屈,白皙的肌肤透出一层红,脸上的雀斑更明显了,他像熟透的樱桃,伸手即可采撷。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好漂亮。”
“难怪、难怪都说他和白少有那种关系。”
“长这样,天天相处没有理由不动心吧。”
“好骚,真的是男人吗?”
簌簌的议论声让楚星野满脸羞红。
嘶啦一声,
贴在楚星野眼睛上的封条被揭开。
那张病弱亲切的面容填满了楚星野的视野。
是司哲雅。
司哲雅心疼地看着他脸上的红痕,声音里充满了关怀:
“还好吗?星野。”
“我刚好在风纪部门工作,没想到上任第一天就……”
“一定很疼吧。”
楚星野一语未发。
他不断用理智告诉自己这也没什么,没少块肉都不是大事,他长这么大什么苦没吃过,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但事实证明,大脑能够自我欺骗,身体只懂坦诚相待。
楚星野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在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眼泪后,楚星野自暴自弃地哭出声来,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像某种小动物。
司哲雅抱住了他。
司哲雅带来的人似乎都带着黄高旻离开了,只留下他拆解胶带并安抚:
“天呐,我真不敢想象学校里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楚星野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他没有办法擦拭,泪水从眼角流到颈窝,在他的身体上像一条潺潺流动的溪流。
司哲雅后知后觉地拿出手帕擦拭楚星野的眼泪,却被楚星野下意识地避开。
楚星野的声音轻微地发抖:
“对不起……我可能有点敏感了。”
松绑的时间在楚星野大脑里像是被人为放慢了十倍,用油性笔写在身上的腌臜字眼把他脆弱的心踩在脚底下。
楚星野从没想过会有人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
油性颜料渗透进皮肤,他双手握拳,尖锐的指甲扎进肉里。
司哲雅啊了一声:
“怎么擦不掉啊。”
楚星野捡起地上被打湿的上衣穿上,混乱的大脑努力地清空方才的一切,身子向前倾斜,小声向司哲雅道谢。
在回宿舍的路上,司哲雅不停地安慰楚星野。
楚星野认识到了自己处境的严峻,
司哲野不停安慰自己,却闭口不谈黄高旻的处置。
楚星野向司哲雅求助,却只得到了安慰。
他不需要安慰,他需要帮助。
而站在楚星野面前的司哲雅似乎在风纪部门中有不凡的地位,给了他一线惩治施暴者的希望。
少年踌躇片刻后开口:
“我听说我们学校从前有体罚和紧闭惯例,”
“如果……”
司哲雅圆瞪双眼,竖起食指贴在少年柔软的唇瓣上:
“嘘,”
“星野,只有野蛮人才会使用这种不恰当的方式来教育学生。”
“我们是文明人。”
但黄高旻可不会在他面前讲文明,
楚星野愣住了。
随后,楚星野叹了口气说:
“那能不能给黄高旻一点行政处分。”
司哲雅说:
“可是开处分要依据校规来,我们学校没有针对霸凌事件的规定。”
这完全就是在默许欺凌事件,
楚星野谁也求助不了。
看见楚星野脸上失魂落魄的神色后,司哲雅又说道:
“不过我在风纪部门里还是有一点点特别的权限的,可以用点别的什么理由来给黄高旻扣分。”
楚星野眼睛微亮。
虽然他不觉得圣诞树会有多在意这些,但聊胜于无吧。
司哲雅打开手机操作了一番,小声啊了一下:
“天呐,”
“星野……我可能帮不到你了。”
“黄高旻他所有的个人操行分都被扣光了,没办法进行扣分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