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为什么不问我？
颜照影默然了许久, 最终才勉强笑了一下，放柔了声音对颜游说：“你也不算纠缠我。”
这话是真的，颜游虽然疯, 但在她面前一直保持着一个适当的度, 从未做过过火的事情。
颜游说：“颜照影, 我们是亲姐妹……我在你前面做了不好的示范……对不起，我会做一个好姐姐的。”
颜游的语气很淡，神情平和而温柔，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关心妹妹的姐姐。
带上了亲姐妹这一层关系，颜游在颜照影面前忽然间收敛了全部疯态, 极力地撑起一个姐姐的姿态。
就如同她在纪信面前只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一样。
颜照影心里猛地一跳, 忽然反应过来“亲姐妹”三个字对颜游来说是多么大的不幸。
她是颜高卓的亲生女儿, 颜高卓毁了她的母亲、父亲，更毁了她。隔着血海深仇的仇人在她的眼皮子下面，她却毫不知情, 像鬼魂一样游荡在颜家。
最致命的是, 颜游迷恋上了自己的亲生妹妹，过去的那些时间里, 颜游特意营造的暧昧, 在此刻都变成了压死她的稻草。
颜游此时越是平静和温柔，内里可能越是崩坏，坍塌成一片废墟。
想到下午时颜游的种种异样，颜照影产生了疑问, 索性直接问颜游说：“你是怎么突然间知道这件事的？”
“颜昭玉告诉我的, 她拿了一堆证据出来, 我叫颜高卓和我做亲子鉴定，证据确凿。”
颜照影很是诧异地反问道：“颜昭玉？”
“嗯, ”颜游退后了几步，将自己的距离和颜照影拉得更远，“颜照影，你小心一点，颜昭玉最近不对劲儿，我手里也是有一些人的，我没查出来的东西，颜昭玉怎么可能查出来？她和我说这些，我总觉得目的是为了让我远离你。”
颜照影脑中划过今天见颜昭玉的几个画面，沉思片刻后问颜游：“她不对劲？具体是怎么回事。”
“从上次颜昭玉被关禁闭开始的，再放出来之后就这样了。颜家的人都觉得她是连着被关了两次禁闭，终于学乖了，我私下和她接触过，说是换了一个人也不为过……我觉得，人坐牢坐一辈子也不会忽然变聪明的，我怀疑有什么人指使了她。”
颜照影略一颔首，若有所思：“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颜游笑了起来，和颜照影始终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那我走了，我今天就是来和你说这些的，不为别的。”
颜照影还想说什么，颜游却像没有发现一般，话落便立马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的背影有些狼狈的意味，从颜照影的角度看，颜游活像是落荒而逃了一般。
颜照影站在车旁吹了一会儿冷风，才上了车，她坐在车里，手指不轻不重地敲打起汽车的方向盘来。
颜游带来的两个消息，她都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周身是一片晦暗的黑暗，颜照影抬眼，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五脏六腑都弥散着淡淡的冷意。
每一寸冷意都尖锐地拉扯着她的神经。
……
时间过去了很久。
颜照影打开了车灯，明亮的车灯亮起，驱散了停车场内的黑暗。
颜照影缓慢地踩下了油门，掉头将车开出了停车场。
一路上她都将车开得很慢，油门踩得小心翼翼。
颜照影藏着满怀心事，回到了碧水云天。
她的卧室门开着一角，漏出了温暖明亮的一线光，颜照影推开门，林寒露躺在卧室小客厅的沙发上，睡得很不安稳。
白英支了人去接她，林寒露没有回万星，而是回了碧水云天。
颜照影站在门口，下意识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白英的工作报告。
没有关于热搜的报告。
颜照影不觉得意外，毕竟那条“红灯区”街，确实有A市无数双手笼罩着，藏到了最暗处。
她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除了微弱的呼吸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按理来说，这点声音是惊不醒人的，半靠在沙发上的林寒露却缓缓挣开了眼，喊了她一声：“颜照影。”
颜照影神情浅淡地扫了她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后，颜照影走到了林寒露跟前，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
林寒露坐起身，手搭在沙发的边缘，紧张地用力掐着沙发边缘。
颜照影从旁边的柜子里摸出一盒烟，点了一根烟，不冷不淡地说：“楚千雪来找我，是为了告白，我拒绝了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几乎可以说唯一一个朋友了。”
颜照影抽了一口烟，将烟雾吐出去，浅浅笑了一声：“不过以后可能没有机会了，她喜欢我，我不可能还假装不知道一样和她继续相处下去的。”
林寒露抬起眼，漆黑的眼眸里情绪晦暗不明，如同明明灭灭的寒星，她迟疑了许久，才问颜照影：“这是解释吗？”
没有等颜照影回答，林寒露便自顾自问了下去：“那下午为什么去酒吧？”
“我心情不好……脑子很懵，颜游有事，没有思考就过去了。”
林寒露直直看着颜照影的双眼，仰着雪白的脖颈，固执地问了下去：“你去了那种地方，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颜照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了起来：“我们进行过正式标记，你看不出来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吗？”
“你身上没有其他Omega的气息。”
“林寒露，这是我的解释。”颜照影将烟掐灭，回答了林寒露的上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你说的替身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从头到尾没有和任何人有过多余的关系，或者越过了任何不该有的界线。”
林寒露的声音有些艰涩：“为什么还和我解释呢？”
她紧张了起来，林寒露期待颜照影给予她想要的回答，如果不是仍存着爱意，为什么要和她解释这些呢？
“这是不可以解释的事吗？”颜照影反而反问了一句林寒露，她顿了顿，接着说，“因为这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好解释的，也没有必要不解释。下午的时候我情绪很差，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开，我自己忘了，十分烦躁，迁怒到了你，就没有解释。我做事欠妥，我应该和你道歉，林寒露，对不起。”
林寒露微微一愣。
她没有想到听到了这样的答案，和爱与不爱无关，颜照影的思维和想法非常明朗坦诚。
——我做事欠妥，我应该和你道歉。
林寒露说不出话来，困顿她许久的事情，只要简单地询问，颜照影便会给她答案，诚恳地道歉。
整件事如此简单，林寒露一时甚至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无数个日夜难以安眠的事情，就这样被解决了。
她的那些自卑和自傲，一刹那间陡然强烈了起来，又转瞬平息了下去。
林寒露突然问颜照影：“你喜欢我什么呢？在以前。”
她看着颜照影，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
很久以来她梗在心中问不出口的话，问出来的时候便觉得如释重负，没有那么轻松，但也没有难。
颜照影沉默了半晌：“我没有打算说的。但你问了，我只能说我错误地将在一个人身上汲取生命力，当成了救赎和爱情。或者说几者皆有，但人的感情很复杂，我自己也不能全然判断。”
林寒露：“那你是真的爱我吗？”
颜照影笑了一声：“林寒露，人的感情没有假的，也没有那样界限分明的时候，是爱还是包含了其他的感情，都是没有办法理顺的，我意识到我过去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你的时候，我已经很爱你了，爱的源头来自于我抓住稻草的那一瞬间。”
颜照影似乎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却止住了话题，没有再说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颜照影心平气和地说：“我们的性格完全不同，我刚刚忽然意识到，这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你第一次主动向我说了你的想法，我是刚刚才知道你心里存着这样的疑问，很久之前，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林寒露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眼底的情绪：“我不知道，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我总莫名地说不出口。”
颜照影靠在沙发上，按了按额角，觉得自己满身疲惫。
因为疲惫，她提不起力气去恨林寒露，也提不起力气分辨这段感情中的对错和输赢了。
颜照影的语气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其实只是坦诚一些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林寒露怔忪地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颜照影的话：“只是坦诚一些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她抬起手，摸了摸心口平静的心跳，半晌后唇角牵起一丝僵硬的笑意：“是啊，只是坦诚一些就能解决的问题。”
林寒露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她心有不甘。
有问题就去和对方沟通，不要把事情藏在心底里，任由心底的裂缝扩大。
这样简单明了的道理，她却至今才知道。
过去的数年里，两个人之间的分分合合、反复纠缠，陡然间可笑荒唐了起来。
闹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居然是因为如此。
只要一问一答，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了。
林寒露轻声对颜照影说：“很简单的道理，但我觉得即使告诉了当时的我这件事这么简单，我也还是会这样做，当时的情景下，我只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没有经历过其他事情的林寒露，是不具备说出来的勇气和能力的。
当时的她，没有事业，也没有家庭和朋友，只是一个初入娱乐圈的新人，林寒露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她既自负又自卑，身边的一切都好像是颜照影给予的，就如经纪人耳提面命强调过无数次的那样，没了颜照影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只是敏感地察觉到了颜照影的一丝不对劲儿，不知道为什么，只能不停地自我消耗，将这丝感觉无限放大了起来，又开始本能地畏惧自己如此浓烈的感情。
因此在获得影后奖后，林寒露第一时间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想让自己变成可以和颜照影并肩行走的存在，想证明她的存在，却没能察觉到自己的爱，为此和颜照影大吵一架，完全背离了初衷。
一步错，步步错。
时至今日，她才忽然明白两人到底为什么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也许不是因为颜照影不够爱她，也许不是因为她太自卑、认知到爱的时刻太过迟了。
而是只差一句简简单单的询问，简简单单的表达。
“所以我说，我们两个人是性格完全不同的类型。”颜照影又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她一张极具侵略性妖娆的面庞变得模糊了起来，颜照影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无限模糊了起来：“是完全不适合在一起的类型，这么多年也一点没有磨合得来。”
林寒露猛地抓住了颜照影的手：“颜照影，你说过我还有一次机会的。”
颜照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耳边响起嘈杂的声音，她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叹息着对林寒露说：“可能迟了，也可能没有迟，我说过会给你一次机会，就一定会给的。”
颜照影说给林寒露一次机会，心里却淡淡地想，恐怕林寒露是抓不住的。
情人节过后，应该就是她们正式分手的时候了。
颜照影失去了对林寒露的期待了。
她不再满怀爱意地容忍林寒露的忽冷忽热和种种冷暴力，也不再期盼着可以修复两个人的关系，找到问题的所在。
一段感情出现了问题，必然是两个人都有问题的。
从前是只有颜照影试图解决，寻找不到出路，现在只有林寒露试图解决，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林寒露捏住了她的手，看出颜照影眼中的疲倦，咬紧了牙关，坚定而缓慢地说：“颜照影，可以的，我们可以解决问题的。”
颜照影“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时间，起身打算进入卧室，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认真地对林寒露说：“林寒露，今天发生的一切，我很抱歉。”
林寒露说：“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很不高兴你和其他人那么亲近。”
她在尝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颜照影道：“好，我知道了。”
颜照影把自己的想法掩盖了起来。
第72章 情人节当天
时间已经不早了, 第二天起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颜照影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打算睡下休息了。
林寒露进来的时候, 正看到颜照影拎着一小瓶药, 一粒一粒地数安眠药还剩多少。
她数完了药, 倒出来四粒药，服水将药吞咽了下去。
林寒露蹙起了眉，她看过安眠药的说明书，隐约记得最大用药量是两粒，最近颜照影睡前服用安眠药都是隔一日一粒, 骤然见到她一次性服用这么多药, 林寒露本能地有些不安。
她抿了抿嘴角, 问颜照影：“怎么喝这么多安眠药？”
颜照影道：“今天有点睡不着。”
林寒露问：“喝这么多不会有问题吗？”
颜照影摇了摇头：“一次两次也没关系，今天实在睡不着了。”
林寒露坐到了床边上，默然了片刻后犹疑着问颜照影：“只是睡眠障碍, 要吃这么多药吗？”
林寒露说完, 轻轻扫了一眼靠在床边的颜照影。
她想，不管颜照影会不会告诉她一切的真相, 她都要将这个问题问出来。
坦诚一点, 有什么问题就问，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也不应该有那么的难。
让林寒露失望的是，颜照影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却并没有说什么。
颜照影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 对林寒露说：“晚安, 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林寒露没有得到答案, 便躺了下去，关掉了床头的夜灯。
卧室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颜照影吃了四粒安眠药，片刻后便睡了过去，林寒露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翻过了身，轻轻地将Alpha环抱住，心里猜测着颜照影隐瞒的真相。
颜照影应该是生了病，只是她不愿意说，也不愿意表露出来。
她不是羞耻于生病的人，颜照影并不是这样的性格，那么是什么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了隐瞒？
林寒露情不自禁地想，是因为她心存死志吗？因为想要自杀，所以对着身边的所有人都隐瞒了这件事，闭口不谈自己的情况。
想着想着，林寒露渐渐有些困了，神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也许并没有十分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是颜照影最深的一道伤口，她不愿意自揭伤疤，也不愿意展示于人前，因此并不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隐隐的，林寒露十分笃定这个猜想。
既然如此，那她就应该尊重颜照影的选择。
她要慢慢地学会如何爱一个人，如何和自己所爱之人相处，给予所爱之人她该有的支撑和依靠。
会好起来的，她和颜照影，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林寒露抱着颜照影，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颜照影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发现她和林寒露正姿态亲密地搂在一起，林寒露将头压在了她的肩膀上，正安然睡着。
颜照影抽了抽胳膊，肩膀处传来一阵酸疼的感觉，看来她们两个抱在一起睡了很久。
她微微一动，林寒露便又靠了过来，蹭了一下她的肩颈处，修长雪白的脖颈半仰着，露出了耳后的腺体。
自然而然的，颜照影的视线落在了林寒露的腺体上，她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挠了挠林寒露的腺体。
敏感而脆弱的腺体被人逗弄着，林寒露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声，却并没有醒过来。
颜照影见状，变本加厉地揉捏起她耳后的腺体，力道轻重不一。
林寒露仍没有醒，反而为了躲避颜照影的动作，胡乱地躲了起来，如此一来，她的腺体整个暴露在了颜照影的面前，更方便了颜照影的动作。
颜照影索性低下头，一口叼住了林寒露的腺体，轻轻咬了下去，将她的信息素注入其中。
在睡梦中被Alpha标记，如此大的动作，林寒露猛然间醒了过来：“颜照影，你做什么？”
颜照影松开了口，舌尖轻轻舔了舔唇角，眯起了眼，懒洋洋地说：“压疼我肩膀了。”
林寒露沉默了一下，对上了颜照影的双眼，又觉得格外不能适应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她伸手将颜照影推开一点，才觉得自己又能呼吸了：“几点了？快走吧。”
颜照影见她有些慌张的动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不到七点，还能再睡一会儿。”
林寒露坐起身，摸了摸耳后被咬的刺痛的腺体，靠在了床头上，不肯再躺下了：“你睡吧，我背一会儿台词。”
颜照影问她：“新戏的台词吗？”
“嗯，三月初开机，预计是拿奖项的戏。”
“之前拍过的那部戏吗？”
“嗯。”
颜照影挑了一下眉，有些诧异地问：“都已经拍过一遍的戏了，怎么还这么插针见缝地背台词。”
林寒露笑了一下：“对角色有了新的理解了，觉得应该好好准备一下，比上一次演的更好一点。”
颜照影含混地应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
林寒露对演戏的标准一向很高，平日里非常努力地磨炼演技，以她的条件和天赋，放到哪个公司都会很快取得斐然的成绩。
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颜照影已经睡不着了，但不想太早起床上班，便闭目养起了神。
林寒露出声问她：“后天是情人节，之前那一次，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颜照影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不记得了。”
林寒露抿了一下唇角，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一旁的Alpha身上：“今年呢？今年打算怎么过？”
“包了一个城堡，场地不大，但我觉得你会喜欢，城堡里有一个花园，里面种的都是山茶花。”
A市有一个私人性质的城堡游乐场，场地不大，租金也不高，但平时的客流量极大，想在情人节这样的特殊时间排到队需要提前很久预约。
林寒露微微一愣，忽而笑了：“这是上一次你做的准备吧？你不是说不记得了吗？”
颜照影说：“不全是，我是忘了其他的。这个城堡要提前很久预约，我应该是在我们刚在一起那会儿就在准备了。”
“这么久。”
听到这是重生前的颜照影准备的礼物，林寒露一面觉得有些失落，一面觉得心内酸涩。
林寒露压低了声音，声音越来越低：“我也准备了情人节的礼物。”
“嗯？是什么？”颜照影一时来了兴趣，好奇地问了起来。
“情人节才可以告诉你，”林寒露顿了顿，“我们情人节的时候怎么安排，提前一天去城堡住？”
容貌出尘的Omega别开眼，生怕被烫到一般，不敢去看颜照影，她的嗓音淸淙淙如溪水一般，含着雀跃的期待。
“嗯，得提前一天搬过去住，不过我记得你情人节应该有一个杂志内页要拍？”
“早上去，中午不到就回来了，我尽快快一点去。”林寒露伸出手指，从被窝里将颜照影的手捞了出来，摸着她的指尖，缓缓道，“我很期待。”
颜照影淡淡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继续休息了起来，没有将手抽回去。
她能看得出来，昨天简单地和林寒露聊过以后，林寒露开始磕磕绊绊地学习起如何和她相处，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和需求。
这对于性子冷淡疏离的林寒露来说，可谓是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但也只有现在的林寒露，经历了种种事情，渐渐成长了起来，才能这么快做出了改变。
等一个人成熟，原来要这么久。
颜照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差不多到了该去上班的时间，两人洗漱过后，各自上班去了。
林寒露去拍综艺节目，颜照影去万星处理琐事，因为最近热搜的事情，为了避免被无孔不入的娱记们拍到，两人没有坐同一辆车，出入也岔开了时间和方向。
颜照影到了万星，先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才开始一件一件处理其他的事情。
B市的唐棠难得传来了消息，汇报了她在B市的消息，言简意赅地说：“一切顺利。”
颜照影翻看了一下报告，唐棠的事业进展果然十分顺利，她机灵聪明，长袖善舞，带着资金单枪匹马地去了B市，很快就站稳了脚跟。
颜照影敲了敲桌面，从短短的几行报告中看出了唐棠的辛苦，回复了一个句话：“好，辛苦了。”
万星本季度的收益极高，即便已经有了一个唐棠在B市发展其他产业，颜照影也没有打算将鸡蛋全部放到一个篮子里去，看完了唐棠的报告，颜照影着手准备投资其他的产业。
她想走得更远、更高一些。
比起上一世事业始终只有万星一家公司，这一世她的步子已经算得上是飞快了。
步子太快，就容易产生漏洞。
万星作为她的根基，存在着腐烂的地方，需要大刀阔斧的整改，颜照影首要要做的，就是整改万星，使万星真正成为她的根基所在。
索性如今她把握着万星的主体项目，手头也有互相扶持的团队班底，现如今修整万星，对颜照影来说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
处理完工作的事情，颜照影看了看其他的消息。
私人侦探和李照云那边都没有新的消息，颜照影对此有所准备，并不焦急。
手头的事情千头万绪，等她一一处理好以后，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她给林寒露发了一条消息：“晚上吃什么，我去带。”
过了一会儿，林寒露道：“有点事，我晚一点回去。”
颜照影随手翻看起B市的新闻短讯。
颜高辰偷税漏税的事情一时甚嚣尘上，热度不减，与此同时，娱媒中也塞满了颜高辰风流的感情生活，种种负面新闻缠身的颜高辰更是深居简出，不出一言。
不出意料，因为颜高卓插手其中，颜高辰的处境比起前世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翻身无望一般。
也不知道是现在这一对兄弟闹得凶，还是未来她和颜高卓父女相残闹得更凶。
虽然颜高辰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拉下来，但他最近绝对无暇顾及何乔，给何乔保驾护航。
在这样的情况下，颜照影雇佣的私人侦探本应该很快调查到何乔的踪迹的，但拖到了现在，颜照影都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实质性信息。
颜照影垂下眼，想到了颜昭玉，方才还平静的心情顿时烦躁了起来，颜照影抓了抓头发，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有一种强烈地被窥伺感。
夕阳烂漫的办公室里，仿佛有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注视着她，随时都会将她撕碎。
颜照影清楚，这是她的错觉，从何乔那里得知了世界真相以后，她总觉得和整个世界都割裂了，慢慢地，时常产生了被人窥伺的错觉。
这种感觉往往很快就消失了，但留下的感觉衣裳鲜明。
不仅如此，时间长了，颜照影越来越觉得这种感觉清晰而真实，不像是因为精神病而产生的错觉。
颜照影闭上眼，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必须平静下来，就像过去的每一个人生的重大时刻，她都能迅速平复情绪，保持理智一样。
这个世界是被设定好的，但原本应该早死的她，仍好好地坐在这里，原本该作为替身和林寒露在一起的何乔，也并没有走上自己该有的道路。
这说明即便是被设定好的存在，也是有着裂缝的。
面对未知的存在，她必须保持冷静。
只有时刻保持着头脑的冷静，她才能慢慢地摸清楚暗藏其中的规则，找到那条裂缝。
她不会坐以待毙。
距离情人节不到两天的时间，期间私人侦探并没有给颜照影发来新的报告，颜昭玉和何乔两个人都十分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颜照影吩咐私人侦探加强警惕心，收拾好东西，准备带着林寒露搬到郊区的城堡。
吃了一次热搜的亏，又临近情人节这样的特殊节点，为了不再闹上热搜，颜照影这一次做全了准备，提前排查好了路线，目的地和碧水云天都安排了人巡逻，不让闲杂人等靠近，更是提前联系了各大娱媒，保证第一时间买到所有的照片。
饶是如此，两人还是绕了两段路，才来到了郊区的城堡。
夕阳绚烂地铺满了半边天，尖耸的塔顶上落满了太阳的余晖，城堡建在山顶，掩映在森林间，古朴而又浪漫的气息扑面而来。
颜照影站在门口，问林寒露：“喜欢吗？”
林寒露点了点头：“很喜欢。”
颜照影拎着行李箱，推开了黑色的铁艺门，边走边对林寒露说：“现在二三月份，虽然没有蚊虫，但是晚上会非常冷，据说山上还有一些野兽，要注意安全。”
场地不大，城堡的院子很小，几步便走完了，院子中间扎了一个秋千，林寒露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上面。
颜照影注意到林寒露的视线，对林寒露说：“一会儿放好东西，我推你玩？”
“好。”
两人进了城堡，放好了东西，优哉游哉地参观了一遍城堡的内部结构。
城堡内的装潢十分用心，每一处小细节都做的很好，林寒露牵着颜照影的手：“设计得很用心。”
“还有一间书房，里面摆了几千册书，有些甚至是绝版的。”
林寒露心里微微一动，问颜照影：“你来过这里几次？”
颜照影带着她来到书房，一边带着林寒露爬上木梯去看书柜上的书，一边淡淡地说：“一次，也是这个时候的情人节。”
林寒露的动作僵住了，她闭了闭眼，没有再问下去。
参观完城堡，两人回到了卧室，索性面对面坐在了地毯上，林寒露拽住了颜照影的手，指尖在Alpha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颜照影，这一次的情人节，我和你一起来了这里……我没有来迟吧？”
颜照影侧过脸，扫了一眼面前的林寒露。
Omega漆黑明亮的眼眸认真地注视着她，眉眼间一片轻淡的款款温柔，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有些忐忑地等着她的答案。
掌心残留着对方指尖的触感，一路蔓延到了心脏，留下了一片难耐的痒意。
颜照影低下头，抵住林寒露的额头，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觉得有些事情没有弥补一说，我想带你来这里看看，你到了就可以了，这一点上我在意的不是你有没有来，而是你为什么没有来。”
林寒露闻言愣了一下，许久后，她捧起颜照影的脸颊，指尖摩挲着Alpha眼角的轮廓，胸腔内升起了一分百转千回的惆怅和温柔。
她深深地体会到了无力。
颜照影很多时候都格外得坦诚，坦诚得让人没有办法生气，也没有办法去难过。
好像这个时候如果耿耿于怀，只会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反倒成了她自寻烦恼。
林寒露亲了亲颜照影的眼角，笑着说：“颜照影，我知道了。”
她抱住了颜照影，俯身细细密密地吻了下去。
林寒露吻得很认真，动作缱绻轻柔，捧着稀世的珍宝一般。
她想通过亲吻将自己内心所有的感情都传达过去，她的不安、她的爱意，都想准确地传达给颜照影。
Omega乌黑柔顺的长发落下了，挡住了两人的视线，颜照影抬手将她落下的长发拢起，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旖旎的氛围腾升而起，两人的信息素逐渐交缠在了一起。
桃花和玫瑰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伴随着暧昧的氛围，房间里的气温也似乎不断地攀升了上去。
颜照影扣住了林寒露的后脖颈，情迷意乱中，林寒露忽然咬了一下她的舌尖。
颜照影被咬得措不及防，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林寒露，你咬我做什么。”
林寒露松开拥抱：“你昨天早上咬了我的腺体。”
颜照影：“？”
颜照影不可思议地问：“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她本来只是用疑问句的方式质问林寒露，没想到林寒露居然真的点了点头：“还有一点，就是刚才想咬你了。”
Omega的神情冷淡平静，语气中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理直气壮。
颜照影又气又好笑：“你脾气来得也太快了，咬得我刚刚差点骂出来了。”
林寒露靠了过来，指尖戳了戳她的心口：“我好恨你，你为什么能一直这么平静？这么坦然自若？越想越觉得难过，想咬死你，掐死你，这样就不用面对你了。”
“林寒露。”颜照影打断了她，有些艰难地说，“一般情况下，表达自己不包括表达对女朋友的杀心。”
林寒露抬起了眼，眼中冷波一动，很快潋滟着一丝伤心：“颜照影，可是我舍不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颜照影“嗯”了一声，垂下了眼，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她一直爱着林寒露的干净，爱着她一身通透的澄净。
现在，颜照影突然发现，她也爱着林寒露此刻毫不加掩饰的恶毒和自私，爱着她眉眼间低垂的难过和苦涩，心间一片安然的宁静。
颜照影恍惚间想，也许林寒露可以安抚她的痛苦，并不是因为林寒露天生有着这样的天赋。
而是因为在某一刻起，她就开始爱着林寒露，所以理所当然的，林寒露可以平息颜照影起伏的痛苦。
颜照影总以为现在的她已经很了解自己了，她已经变成是一个高度自洽的人，不会再做让自己为难的事情。
面对林寒露，她却始终矛盾，徘徊不定，既不能简单地去爱，也不做不到单一地去恨。
颜照影忽然理解了林寒露为什么要咬她一口了。
因为她们恨着对方，却也爱着对方。
想要对方可以更爱自己一点，从彼此身上得到更多的爱，因此爱着彼此。
又因为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难以理解对方的行为，难以互相包容对方，由爱滋生出了恨。
她们的内心，共同地重复着某种不甘。
——我已经这么爱你了，我已经给了你这么多了，为什么你不能更爱我一些，为什么你不能给我更多，为什么你不能变成我最爱的那样？
颜照影握住了林寒露的指尖，在林寒露疑惑的表情中，她面无表情地含住了林寒露的指尖，用力咬了下去。
林寒露疼得打了个哆嗦：“颜照影！”
颜照影将她的指尖吐出，安抚性地轻轻舔了一下，冷笑了一声：“我刚刚也这么疼，但你还是咬我了。”
林寒露颤了一下，声音哑了下去：“颜照影，我闻到你的信息素味道了。”
“我也闻到你的信息素味道了。”颜照影轻轻呵出了一口气，嗓音暗哑且慵懒。
……
黄昏被夜色吞没，清亮的月光透过窗户落了进来。
“颜照影……”林寒露颤抖着吐出了一口气，狠狠地咬在了颜照影的肩膀上。
颜照影眼中流露一丝凌厉的狠意，掰着她的下巴，以同样凶狠的姿态吻了下去。
……
洗完澡后，颜照影裹着浴巾走了出来，林寒露举着化妆镜，照着镜子观察着自己嘴边的伤口。
她听到动静，看向了颜照影，一眼便看到了颜照影肩膀处的一个齿痕。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尴尬，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颜照影咳嗽了一声：“偶尔咬自己的女朋友一下，是一种积极情绪的双态表达，也就是说，是可以被理解的。”
林寒露盯着颜照影，半晌后才说：“我明天要去拍杂志照片。”
颜照影：“……”
林寒露点了点头：“嗯，对的，你没有听错，我明天要去拍杂志照片。”
颜照影转身去翻衣服：“我去给你找一下唇膏，没有的话我现在开车去买。”
“不用了，”林寒露叫住了颜照影，“我刚刚已经找过了，这里没有唇膏，你也不用出去买，这边太偏了，又是晚上，还是别出去了，伤口很小，明天拿妆盖盖就可以了。”
颜照影心虚地移开视线，随口扯了一个话题：“刚刚说我推着你荡秋千，现在还要去吗？”
“不用了。”林寒露轻轻抿了一下唇角，斟酌了一下说，“有点累，还是算了吧。”
颜照影：“……”一时忘了她们两个从傍晚折腾到晚上了。
颜照影拿着吹风机走到林寒露面前，动作轻柔地给她吹起头发来，一边吹一边道：“明天万星的人来接你，拍完封面就到中午了，中午我订了一家之前常去的餐厅，晚上来这边玩，顺带过情人节。”
她给林寒露吹好了头发，揉了揉Omega柔软的发丝，轻声道：“要喝牛奶吗？我给你煮一点。”
“不用了，好困，睡吧。”
“晚安。”
“颜照影，晚安。”
两人关了灯，相拥着进入了沉沉的睡眠。
第二天，林寒露早早的起来，坐上了万星的车，去市内拍杂志照片，颜照影则开车前往公司，抓紧时间处理公司的琐事。
她最近要做的事情很多，不算轻松，要过情人节，只能提前处理完工作，腾出时间来。
临近的中午的时候，颜照影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完，长叹了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闭眼休息了起来。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
Alpha睁开眼，颜色浅淡的眼眸中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这是私家侦探的消息提示音，这个时候他们有了消息，就说明何乔或者颜昭玉有所行动了。
更糟糕一些，或者其中还有林寒露的情报。
颜照影说不清自己想看到什么。
这些天来，她一直放任这件事的发展，对林寒露只字不提，除了不想打草惊蛇以外，还有另外一种目的。
颜照影想看看林寒露会怎么做。
颜照影打开了情报，上面只有几张模糊的照片，和短短的几行字。
【目标人物A出现在迎泽街附近的咖啡馆里，见了一个人，两人聊了不到二十分钟，十分钟内先后离开了咖啡馆。】
【已经确认，与目标人物A接触的是万星旗下的艺人，林寒露。】
颜照影看了一眼，回复了道：“好，继续跟踪。”
吩咐完私家侦探，颜照影便朝后靠了靠，靠在椅背上，心内毫无波澜。
这样的结果，是她早已意料到的事情，并不意外，甚至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私家侦探回复了颜照影：“老板，那两个人的反侦察意识都非常强，而是路上有人挡着我们，根本不能靠近，现在已经丢失了目标了。”
颜照影问：“挡你们的人，能看出来是什么人吗？”
“是……是几个国外的人。”
颜照影皱了皱眉，直觉哪里不对劲儿。
何乔出过国，能雇佣到国外的人也不意外，但如果她真的有自己的势力，又何必借用颜高辰的势力？
颜照影吩咐道：“继续往下查。”
“好的，老板。”
颜照影给林寒露发了一条信息，询问她什么时候下班去吃饭，并没有得到回复。
午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颜照影在公司的食堂吃了饭，开车回到了郊区山上的城堡里。
如果今天她还能见到林寒露，也只有可能是在这里见到了。
工作已经处理完了，颜照影回到城堡一时也没有事情做，索性去了城堡内的书房，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看完了一本书，颜照影看着窗外的花丛，走起了神。
上一世的情人节，她同样找不到林寒露，更联系不上她，生怕林寒露是出了什么事，报警以后急疯了般到处找林寒露的下落，甚至找上了颜高卓，从颜高卓手里借了人，去找林寒露。
当时的她，正处在精神最崩溃的边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时刻都会崩掉脑子里的那根线。
她和颜高卓的关系更是恶劣，因为没有参加颜高卓的生日宴，颜高卓对她的意见很大，勉强借了几个人给她。
颜高卓不乐意，颜照影也不了眼。
那时候颜照影恨他恨得入骨，她年轻气盛且傲慢无比，这么一闹，觉得又屈辱又无力。
她翻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没能找到林寒露，只能回到碧水云天，姑且休息一会儿，第二天再去找林寒露。
谁知半夜的时候，林寒露带着一身疲倦，回到了家里面。
面对颜照影的质疑，林寒露只是简单地解释了几句，态度冷漠而讥诮，转头便回到了她的房间里，一个眼神都没有落下来。
那两天记忆，对颜照影来说是混乱且嘈杂不堪的，她一直拒绝去回想这件事。
如今知道了前后会发生的事情，颜照影心平气和地看着书，手边放了一壶茶，望向窗外的时候，突然发现今天的天气非常好，并没有记忆中那样阴暗。
她合上书，决定再去拿一本。
不管有没有林寒露在，现在都是一个静谧且美好的下午。
傍晚的时候，颜照影没有收到林寒露的回复，也没有从私家侦探那里拿到更多的信息，反倒是接到了白英的电话。
“颜总！今天情人节，你和林寒露在闹什么！”
颜照影挑了一下眉，心里有了一个预感，慢条斯理地问：“别急，怎么了。”
“又上热搜了！虽然我们早有准备，但是这次的规模和范围都比前两次要大，根本压不下去。”
“什么事？”
“林寒露情人节和白月光约会被人发现了。”
颜照影“哦”了一声，打开微博，想仔细看一下具体的过程。
山上的信号不太好，微博停在加载页面许久，才刷新出来。
几个和林寒露有关的热搜并排靠在一起，非常壮观和显眼。
#林寒露情人节约会白月光
#林寒露嘴角可疑伤痕
#林寒露替身
中午的时候，林寒露和何乔在咖啡馆见了一面，被人近距离地拍到了几张暧昧的照片，有一张是林寒露和何乔疑似接吻的照片，下一张便是林寒露嘴角伤痕的高清特写。
【当红演员林寒露情人节幽会白月光，嘴角伤痕感情恩恩爱爱】
【惊！白月光和替身事件原来是真的，我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吗？】
下面的评论更是精彩。
【我就说林寒露肯定不是单身，上次那个神秘Alpha一定不是逢场作戏，我磕得cp怎么可能是片子宣传！】
【照片上的人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好像是万星的总裁？】
【前面的，你弄错了，照片上面的人是个素人，叫何乔，林寒露的初中同学，和颜万星总裁长得很像，这三个人去念还闹出来白月光和替身的剧情呢】
【惊了，嘴角都破皮了，这亲得也太激烈了吧，当时林寒露不是做了澄清，说自己和两个人都没有关系吗？现在和何乔被拍到了吻照，那和颜照影是真的假的啊】
【好奇，感觉很精彩】
颜照影看着新闻的标题，摸了摸下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林寒露嘴边的伤口是她咬出来的。
颜照影翻了翻几张作为证据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这几张照片拍的非常刻意，从清晰度和距离来说，都不像是偶然拍到的，而像是早有准备。
何乔身边跟了人，她找的私家侦探都近不了身，更别说其他娱媒了。
很明显，这些照片是她安排了人偷拍，而后掐准时间放出来的，且买了多个词条，把这件事刷到了热搜上。
颜照影皱了皱眉，琢磨不出何乔这么做的目的。
在她的视角里，林寒露和何乔有着某种共同的联系，但从两人的种种行迹和何乔的做法推测，这两个人有暧昧关系的可能性很小。
何乔这么做，除了引发民众对林寒露的热议还有好奇，坐实了她和何乔“白月光和替身”的关系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实质上，何乔和林寒露的关系不会得到任何进展。
从一般的角度而言，事情闹得太大，甚至还会影响三人的名声，林寒露被何乔莫名算计了一次，厌恶何乔的可能性会更大。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何乔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剧情”吗？
颜照影眯起了眼，她思考的时候，手机里传来了白英的声音：“喂？颜总，你看完了没有？”
颜照影想的正认真，早就把还在和白英打电话的事忘了，猛地听见她的声音，颜照影吓了一跳，才回过了神对白英说：“嗯，我看完了。”
“颜总，这边怎么处理？我们联系不上林寒露本人，了解不到真实的情况，而且这次的情况和前两次不太一样，完全坐实了，如果处理不当，非常影响林寒露的名声。”
颜照影按了按眉心：“正常处理，先发声明说会给交代，然后拖着时间，我去联系林寒露。”
她挂掉了电话，给林寒露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没一会儿，忙音便响了起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试。”
颜照影立马挂掉了电话，听到这个声音，她五脏六腑都翻滚起来，泛起了层层叠叠恶心的感觉。
颜照影生理性地对这道机械音感到不适。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缓了过来，颜照影给林寒露发了两条信息，依然没得到回复，便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颜照影有些疑惑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促使林寒露断了联系。
何乔用“车祸”这样的借口显然是不可能了，能堂而皇之地来到林寒露面前，又让她主动跟着何乔离开，会是什么事？
白英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颜总，出事了。”
颜照影：“嗯？又出什么事了？”
“热搜，林寒露的热搜，十几分钟内被全下了，已经掉到了热搜三十多了，并且热度在持续性地掉，我们紧急联系了几个合作的娱媒，都没打听到出手的人是谁，太简单粗暴了，什么公关都不做，直接硬拿钱压。”
颜照影皱了一下眉，她思索了片刻，对白英说：“不用管，先放着吧，不管对方是谁，肯花钱压热度，就肯花钱找人澄清洗白，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颜照影挂断了电话，心里疑窦横生。
她来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点了一根烟。
可以肯定的是，作为女主，何乔是不会对林寒露这个官配CP有危险的。
林寒露如果还想见她，一定会回到城堡的。
颜照影只需坐在这里等着林寒露即可。
第73章 分手
颜照影这一等, 就是整整一夜。
初春的夜里，山上寒气逼人，窗外卷着风声, 时不时能听到树枝吹砸落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后半夜的时候, 颜照影点了一盏灯, 拿了一本书在灯下静静看着。
窗外的风声夹杂着书页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别样的静谧。
凌晨三点多，颜照影收到了一条何乔发的消息。
她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提示，便收回了视线，将手头的这页书读完, 才点开看了看。
何乔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背景在车上, 林寒露正有些忐忑地看着窗外，她穿了一条红色的挂脖连衣裙，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比往日清冷出尘的模样添了几分魅惑和妖艳。
从拍摄的角度和距离来看, 拍摄者就坐在林寒露的身旁。
何乔得意洋洋地挑衅着颜照影：“颜照影，你猜猜看我和林寒露要去哪呢？今天可是情人节诶, 我听说你给林寒露包了一个城堡？啧啧啧！”
颜照影点开照片, 放大看了几秒钟，慢悠悠地回复了一句：“何乔，看窗外的光线是下午时间六点左右，后窗上映了几个人影, 你们去哪我不知道, 反正肯定不是现在去开房。”
过了一会儿, 颜照影收到了何乔将她拉黑的消息提示。
颜照影翻过一页书，正觉得好笑, 没想到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何乔说：“颜照影，你如果真的这么云淡风轻，为什么半夜三点多还没睡呢？你如果真的不在意，为什么要仔细看这张照片呢？”
颜照影有些意外地“啧”了一声，不得不承认何乔偶尔也有聪明的时候。
她被戳中了心事。
昏黄的灯光笼罩下来，剪破了城堡大厅内的昏暗，颜照影听着自己越来越重的心跳声，和耳边愈发嘈杂的杂音，动作平静地翻了一页书。
夜风很大，颜照影已经有点分不清幻听和现实的区别了，胃里一阵绞痛，神经性地痉挛着。
她的精神疾病，最明显的症状就是闪回，某些和记忆相似的场景出现在眼前，颜照影很容易分不清现实和记忆的边界，当时的痛苦会张牙舞爪地侵入她的大脑中。
昏暗的房间里，一切都仿佛被杂糅在了一起，混沌而腐烂，乱糟糟地挤在一起。
比之临死前才得知的那个白月光，更让颜照影感到痛苦的是林寒露的忽冷忽热、冷漠和无视。
情人节被林寒露单独抛下的这一天一夜，是她最早对林寒露感到失望的一次，也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
此前一直没有提出分手，仿佛也是颜照影内心深处为了这一天做着准备。
门外忽然传来铁门被人急匆匆推开的声音，院子里想起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颜照影以为门外的声音是幻听，或者是听错了，她微微蹙起眉，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
砰——
城堡的门被人粗暴地撞开了。
林寒露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她的手里捏着两支有点蔫儿的玫瑰，精致漂亮的红色连衣裙边角上沾着零星的泥点，扯了开一角，不知道是不是被山上的灌木挂到了。
颜照影靠在沙发上，手边夹着一根烟，姿态慵懒地吐出了一口烟。
她的背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面前是幽暗的夜色，她坐在落地灯的光柱中，仿佛孤零零坐在舞台上的表演者。
她等到了自己唯一的观众。
颜照影随意地打量了几眼林寒露，往日冷淡从容的人此刻显得狼狈急切到了极点，发丝都是凌乱不堪的。
颜照影轻轻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意。
耳边喧哗的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种种的人声。
有林寒露冷淡平静的声音。
“颜照影，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有其他人的嘲笑声。
“你现在可不是高高在上的颜氏继承人了，谁还在意你这个替身。”
也有一道断断续续的机械音，撕破了时空，清晰无比地盘旋在她的头顶。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Alpha歪了歪头，眼角眉梢都攀上了一抹张扬妩媚到极点的风情，映衬着她秾艳稠丽的容颜，使颜照影整个人都像一抹在黑夜中跳动的焰火。
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林寒露刚喘了两口气，便急匆匆地朝着颜照影跑去：“颜照影！”
离得近了，颜照影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来自其他的Alpha，很淡，却充满了挑衅的味道，得意地想要将颜照影激怒。
她果然被激怒了，颜照影敲了敲沙发的扶手，声音低沉而悠扬：“回来了？我们分手吧。”
尽管记忆携带着情感侵入了大脑，但她并不感到疲惫，也没有那么多悲伤，只是厌烦了被卷在这样的戏码里，一次又一次。
林寒露的脚步一顿，她站在离颜照影几步远的距离外，颜照影清晰地看到她一瞬间变得煞白的面庞。
林寒露张了张嘴，应该是说了什么。
颜照影听不清，也懒得再分辨什么，烟雾渺渺升起，她一张浓春一般妩媚的脸也被烟雾揉得朦胧了起来。
颜照影掐灭烟，站起了身，从林寒露身旁径直走了过去。
她从光里走了出来，只身进入了沉沉的夜色中，好像要同天地山林间无边无际的黑暗融为一体般，又像被莽莽黑暗狞笑着吞噬掉了。
跳动的焰火湮灭在了夜里，只余茶几上被掐灭的一缕烟，剩下零碎的灰烬。
颜照影抛下了她唯一的观众。
山风呼啸，林寒露跌跌撞撞地追了出来，裙角被风扯得极紧。
Omega扑到了颜照影的面前，一把抓住了颜照影的衣角，哆哆嗦嗦地说：“颜照影、我来了，你不能丢下我，你决不能丢下我！”
颜照影嗤笑了一声，她轻声问林寒露，声音落得非常轻：“嗯？你不想分手吗？”
林寒露眼底已经蒙上了一层泪水，声线颤抖：“对，我不想分手，颜照影，我已经回来了，你不可以分手，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颜照影拉住了林寒露拽她的那只手，不紧不慢地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去，抬了抬下巴，脸色带着恶劣的笑意：“林寒露，可是今天已经十五号了啊。”
月色透过影影绰绰的枝杈漏下来一点，照亮了林寒露脸上雪白的绝望和苦涩。
她近乎濒死般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声，哭叫声惊起了一片飞鸟。
林寒露伸手，试图再去拽颜照影的衣角，颜照影却退后了一步，轻飘飘地躲过了她的动作。
林寒露便被这简答的动作击垮了。
她仰着头痴痴地看着颜照影，轻轻地摇着头，语无伦次地说着话：“颜照影，我没有，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好不好……”
嘈杂的机械音盖过了林寒露的声音，颜照影渐渐地又听不清她的声音了，只能听到几个不成句且十分熟悉的字眼。
“我……何乔……还有……”
颜照影垂下眼，眼下落了一小片冷漠阴鸷的阴影，她喃喃道：“哦，也就是说，情人节你确实是和何乔在一起了，对吗？”
林寒露的脸色更苍白了，她眼睫上挂着泪珠，愣愣地看着颜照影，好像反应不过来一样，良久后才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太乱了，天地都搅在了一起，天旋地转中，颜照影只觉得只有自己的存在是清晰且确定的。
大脑一阵一阵地跳着，颜照影的胸腔里充满了暴戾恣睢的愤怒，烧得如熊熊燃烧的烈火，一瞬间就将她所有的理智都焚烧殆尽了。
颜照影转过身，朝着城堡外走去。
口腔内有若有若无的血气弥散开，颜照影冷着脸，朝着门口的车走去。
颜照影一边走，一边判断着她现在的情况，她的状态很差，目前并不适合开车，但颜照影也不想留在城堡或者缩在城堡外的车里。
某个瞬间，情绪高高地抛了上去，让颜照影恍惚间想，就这样开着车冲下去也可以，连带着自己和自己的整个人生，都统统消失掉，消失了才好，消失了才能一干二净，再也不需要面对这些。
这一段感情，为什么会这样不断地走上老路？
不管是她还是林寒露，都在反复地踏上曾经踏过的路，像一个恶性循环，每一次都带走颜照影更多的精力和活力。
颜照影的身体晃了晃。
她有些分不清了，记忆和现实交织在眼前，种种情绪冲撞在胸腔里，让颜照影不能维持住身体的平稳。
身后传来了林寒露紧张的呼唤声：“颜照影！”
林寒露一把扶住了颜照影，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胳膊。
大概是错觉，颜照影总觉得林寒露的手比方才凉了许多，颤抖的幅度也更大了。
颜照影微微转过头，冷冷瞟了一眼林寒露。
从未被赴约的约会、从未被想起过的纪念日和节日、从未主动被承认的恋情，一幕幕都出现在了颜照影的眼前。
她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她爱林寒露的一如既往，也恨林寒露的一如既往。
林寒露永远如此，永远不会变。
恨意最浓的那一刻，颜照影不禁抬起了手，朝着林寒露的喉咙探去。
锋利的杀意一转而过。
林寒露敏感地抓住了这抹不易察觉的杀意，她掐住了颜照影的手腕，放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颜照影的手心贴到了Omega雪白而又修长的脖颈处，肌肤相接触的一刹那，Omega打了一个寒颤。
林寒露一双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看着颜照影，清润的嗓音散落在了风里，落地有声。
颜照影听清了林寒露说的话。
她用极其温柔的嗓音说：“颜照影，你杀了我吧。”
林寒露嘴角勾起一抹温和而乖巧的笑容：“你既然不要我，那你就杀了我吧。”
第74章 你恨我吧
砰、砰、砰。
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声, 混杂着耳边逐渐高昂喧嚣的幻听声。
身体的每一寸都疯狂地叫嚣着暴虐的欲望，颜照影的血液不由得沸腾了起来。
她用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林寒露细腻温软的肌肤，感受着手指间脉搏的跳动, 嘴角扯开了一个冷笑。
林寒露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了, 某个瞬间, 颜照影觉得两个人的心跳速度交叠在了一起，速度变得一致了起来。
颜照影手上用了几分力气，她情不自禁地慢慢收紧了手指。
所有混沌的想法和声音陡然间都变成了同一句话，不断地重复着——
杀了她，杀了林寒露。
只要杀了面前这个Omega, 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不必在矛盾中徘徊着, 一颗心脏被爱恨拉扯着, 也不必一次又一次地踏入同一条河中。
颜照影用的力气越来越来，窒息感压迫着，林寒露忍不住咳了一声。
理智一刹那间被拉回了一些, 颜照影松开手, 浅绿色的瞳孔因兴奋微微收缩着，她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剧烈咳嗽的林寒露, 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无动于衷一般。
只有Alpha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中沉沉地翻滚着一层情绪，夜色下莫名显得有几分疯魔。
耳边的声音平息了一些，颜照影摇了摇头，试图将侵入脑中的回忆和声音都摇出去。
过了片刻, 她问林寒露：“昨天你没有来, 是因为何乔, 对吗？”
林寒露一边咳嗽，一边拽住颜照影的衣角, 断断续续地说：“是、但是我……”
颜照影打断了她：“是你自己去的，对吗？”
林寒露眼中泛起一层水光，她怔忪着看着颜照影，良久后才缓慢地点了一下头：“是。”
“什么原因？”
“因为……”
林寒露的声音散在风里，被陡然间尖利的幻听声盖了过去，颜照影皱了一下眉，恍惚间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回忆的边界。
颜照影退后了一步，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分手吧。”
她有点看不清林寒露的脸，也听不清林寒露的声音，脑子里一股脑冒出来了种种想法，颜照影的大脑不断地思考着，却完全冷静不下来，所有的言语都破碎不堪，连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她摇了摇头，又退后了一步。
林寒露急切地抓住了她，飞快地说了一句什么，颜照影咬牙，对林寒露说：“我听不清楚，我也不想听了，林寒露，到此为止吧。”
林寒露轻轻眨了一下眼，眼中不断地落下眼泪来，她笑得极其难看，忽而捂着胸口弯腰伏了下去，仿佛一瞬间被剪断所有的线提线木偶。
Omega的肩膀猛烈地颤抖着，她声嘶力竭地喊着颜照影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大，每一声都血气淋淋，滚着绝望和悲痛。
她像要用尽这一生所有的力气，即便颜照影陷入了幻听，也依稀能听到几声。
“颜照影，你不能！你不能这样！”
颜照影嗓音淡淡的：“林寒露，我可以。你忘记我之前说过什么吗？我说过的，你再联系一次何乔，就滚出我的视线。”
林寒露闭了闭眼：“我刚刚解释了，你说有误会可以解释的，可以解决的，我们可以好好地沟通的……”
颜照影冷漠地看着她，夜风里，她的声音冷得像一片轻飘飘落下来的雪：“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沟通的呢？这一段感情，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是你说的，颜照影，这是你说的！”
“对，所以呢？”颜照影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我也说过，我要折磨你，我也不会一直和你纠缠下去，我迟早会腻的，林寒露，难道你真的信了我愿意和你重新开始吗？”
林寒露整个人都僵住了。
随后，她像承受不住颜照影这样的无情和恶劣，捂住脑袋发出一声破了音的尖叫声。
颜照影浅笑了一声：“林寒露，你总不能真的那么天真吧？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泪水不断地落了下来，林寒露喘着气，仰起头瞪大了双眼努力地想要看清颜照影，却只看到了她眼中的寒意。
心底有什么东西迅速的崩溃了，被翻滚纠结的痛苦迅速吞噬掉了。
林寒露起身，猛地扑向了颜照影，动作极快，死死地掐住了颜照影脆弱的脖子。
颜照影抬起一双形状姣好的眼眸，眼里的冷意不减，只淡淡地扫了一眼林寒露，便移开了视线。
好像林寒露掐的人不是她，林寒露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林寒露被她的无视和淡漠刺激到了，她用力掐住颜照影的脖子，一边哭，一边露出一个笑，哀求着颜照影：“颜照影，你看看我，你爱我吧……我求你了，你恨我吧。”
时至此刻，林寒露才恍然明白一件事，爱的反义词不是恨，而是无视、是冷漠。
恨比无视更伤人。
林寒露深深地畏惧着，唯恐以后的时间里，连颜照影的恨都成了一种奢侈品。对林寒露来说，颜照影的恨都成了一种奢侈品。
比起得不到颜照影的爱，被她深切地痛恨着，林寒露更害怕颜照影无视她，往后的时间里，又一点一点忘记了她。
然后，两人所有的爱恨纠缠，在多年以后，都被颜照影以一句年轻不懂事轻松地跳过去，林寒露从此变成了她生命里毫不相干的那个人。
“你恨我吧，你恨我，颜照影！”林寒露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颜照影的衣服上，她乞求着颜照影，绝望地发现颜照影的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林寒露猛地松开了手，呆呆地坐在了地上。
她清晰无比地意识到，她从此以后失去颜照影了。
颜照影说得对，尽管她从前将姿态放得无限低，又惴惴不安地担心被颜照影抛弃，但她心里总有最后一丝底气，觉得这一天不会真的到来。
林寒露的嘴唇抖了起来。
就在几天前，她们约好了一起过情人节，互送礼物，颜照影答应了她以后会一起磨合。
她们本来会越来越好，关系慢慢缓和，未来一片光明灿烂。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地狼藉。
颜照影站起身，咳了几声，喘匀了呼吸，讽刺地挑了一下眉：“林寒露，这世界人死了都能重生，但没有后悔药可以卖。”
林寒露不死心，爬起来拽住颜照影的衣领，吻了上去。
唇齿相触碰的一瞬，颜照影猛地推开了林寒露，嫌恶地“啧”了一声。
“颜照影，就真的一点都不爱我了吗？”林寒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清艳脱俗的脸扭曲了起来，盛满了痛苦的颜色。
清冷如雪的高岭之花，在她面前丢盔弃甲，折断了所有的傲骨，低声下气地乞求着那一星半点的怜爱。
颜照影垂下眼，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在掩盖自己的兴奋。
许久后，颜照影才点了一下头，残忍而缓慢：“嗯，一点都没有。”
林寒露再一次松开了手，这一次，她连稍微哭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颜照影眯起眼，缓缓地对着林寒露点了点头，费力地从种种情绪中拉回了一丝理智：“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来碧水云天收拾东西搬出去。”
颜照影走出几步，听到身后林寒露哑着嗓子问：“颜照影，真的不可以……”
“不可以。”颜照影没有回头，她无比平静地说，“我说了，我听不清你的话，也不太想听了，你有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可以通知我，也可以托人去告知我，而不是选择一声不吭地人间蒸发，快一天才出现在我面前。”
身后没有再传来声音。
颜照影浅笑了一声：“在你消失的时候，你和何乔的照片上了热搜，你们的绯闻铺天盖地地传了出去，整个公司都在等你的消息，林寒露，这个时候你在哪里呢？近一天的时间，哪怕手机丢了、没有电了，但凡你中途想起过我一次，都能顺利地联系到我，而不是让我在这等了你一晚上。”
林寒露艰涩地说：“何乔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
半轮弯月穿过了乌云，皎洁的月辉落了下来，照亮了颜照影微微侧过的半张脸。
“嗯，恭喜你。”
“颜照影，我们还没互相交换情人节的礼物。”
“林寒露，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必要呢？”Alpha的声音十分平静，“交换与否，能改变什么？”
说完这句话，颜照影脚步轻盈地离开了城堡，身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夜风卷过去，林寒露站在门前，看着清亮如水的月色，忽然遍体生寒。
她难以完整地接受失去颜照影的这一概念。
林寒露十分固执地站在门口，望着下山的小路一动不动地看着。
她心里有一丝侥幸心理，万一呢，万一颜照影舍不得她，或者颜照影还恨着她，然后折返了回来呢？
好像这样站在这里，她就还有一线生机，没有完全失去。
颜照影走到城堡不远处停车的地方，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有些冷，但不喜欢车上的空调，总觉得带着汽油味，便从车上翻出来了一条毯子，盖在了身上。
颜照影支着头，等待起伏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才联系了一个司机，将车开回了碧水云天。
一进卧室的门，颜照影便吃了四粒安眠药，然后躺到了床上。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没有能力处理任何问题，明天还要上班，她不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去工作。
颜照影睁着眼，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过了近一个小时，她的大脑依旧清晰无比，没有一丝困意。
一闭眼，她的眼前就冒出来林寒露垂着泪默默看着她的景象。
颜照影说不清她现在的情绪。
灵魂好像飘了出来，自上而下审视着自己。
前世今生所有的情绪都堆在了一起，种种情绪压过了感官可以承载的极限，使得颜照影身心俱疲，又带着一股诡异的冷静和清醒。
林寒露大概觉得，她是因为不爱了，才会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分手，毕竟她就是这么说的。
这个时候，她说什么林寒露就信什么的。
但颜照影骗了林寒露，她仍爱着林寒露，只是不愿意在爱恨的矛盾里拉扯，而后重蹈覆辙。
颜照影和林寒露纠缠了五年，只有短暂的一段美好的记忆，余下的时间里，两人永远在分分合合、争吵不休。
颜照影爱林寒露，但她失去了去爱林寒露的勇气和能力。
分手的那一刻，和林寒露为什么去见何乔无关，仅仅是因为颜照影磨光了最后一丝的气力。
更遑论，颜照影还恨着林寒露。
林寒露乞求得到她的恨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颜照影烦躁地翻了一个身，试图将忽然产生的兴奋感压下去。
她喜欢林寒露的干净，也喜欢林寒露的恶念，此刻，也怜爱着林寒露的卑微。
颜照影就像见了血腥的野兽，按捺不住心底掠夺的本性，本能地想获得更多，拿到更多。
恨意伴随着爱意愈演愈烈，变成了颜照影无法分辨的一种复杂感情。
林寒露的乞求，宛如扬汤止沸，毫无作用。
颜照影又翻了一个身，捂住了脸，暗骂一声见鬼。
她只是精神病，总不能真的疯了！
颜照影只能将自己的思绪扯散一点，再扯得远一些，好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放到了“林寒露找到了亲生父母”这一句话上面。
何乔知道的东西，果然不止当时她心里想的那些。
想必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一直拖到了情人节这一天，才像丢炸-弹一样丢到了林寒露的面前。
前世直到颜照影死之前，都没有发生这件事。
何乔出于某种考量，一直没有将这件事告知林寒露。
如此看来，她们两个一起过情人节这件事在“剧情”上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才让何乔想方设法也要破坏掉，前世藏了好几年的秘密也不惜说出了口。
第75章 真正重要的事
因为心里存着各种事, 颜照影一夜无眠，眼睁睁看着外面的天亮了，才不甘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刚下地走了两步, 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走路摇摇晃晃地站不稳身体。
颜照影粗略地判断了一下, 心想大概是吃了四粒安眠药的原因。
虽然她的精神极度亢奋，但身体早已处于了疲惫的阶段。
如此一来，去工作肯定是没办法工作了，别说去工作了，她现在的这个状态, 上路不撞了人就不错了。
颜照影重新躺倒回床上, 摸出手机想给白英发个消息, 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来自林寒露的一大段消息。
颜照影不是很想看，随意地扫了一眼，这段话便不断地盘旋在她的大脑里, 挥之不去。
“昨天早上, 我刚拍完节目，就发现我的助理被人叫走了, 手机也不见了, 找了一个工作人员，却把我明里暗里引到了何乔面前。”
“我扭头要走，门已经被锁了。何乔和我说，她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 而且给了我亲子鉴定的报告。何乔和我说走一趟, 否则我的父母不知道我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这一辈子就和亲生父母无缘了。我再三考虑后决定跟着她去了。”
“路很远, 何乔担心我记住路，绕到了隔壁的C市。车门上了锁，开得很快，我没办法中途跳车，到C市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我见了我的亲生父母，但发生了一些意外，我父母不允许我回去，要直接带走我，争执一番后才送我回到了A市。”
颜照影坐起了身，她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林寒露的话，忽而咬住了牙。
挺好的，短短的几天时间，颜游和林寒露都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而且全部都证据确凿，无从辩驳。
颜照影想起里私家侦探和她说过的话，何乔不知道从哪雇来了一批外国人，看得很紧，私家侦探根本没有办法近身。
再联系何乔忽然有了一笔钱去买热搜，炒作“白月光和替身”的事，颜照影几乎立马作出了判断。
何乔身边多出来的势力，八成来自于林寒露的父母。
颜游和林寒露忽然得知自己身世的过程几乎一模一样，且根据林寒露所言，何乔防范林寒露的手段非常全面，几乎算准了林寒露定然会跟着何乔走，只要一走，林寒露定然会错过情人节。
比之何乔之前的表现，这一次的做法不知聪明了多少。
前后的几件事情算算时间，和颜昭玉“变了一个人”的时间是吻合的。
也许何乔从前世到今生，对林寒露的身世都一无所知。
真正有所知的，另有其人。
颜照影按了按太阳穴，给颜游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喂？”
颜游那边传来刷牙吐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才传来了颜游娇媚的声音：“嗯，喂？有什么事情吗。”
颜照影：“现在才早上六点半不到。”
颜游说：“嗯，我晨跑，你不晨跑吗？”
颜照影：“……”颜游真的是个生活非常健康的疯子。
“我不晨跑，”颜照影顿了一下说，“我找你是有事，你能帮我看看颜昭玉现在在家吗，如果不在的话，能问出来她多会儿离开的吗，这件事很重要。”
颜游的声线比之从前沉稳了许多，她应了一声，便挂掉了电话。
颜照影一时有些不习惯颜游的反应，她摩挲着手机屏幕，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若不是急事，她也不愿意打扰颜游，但眼下她能信任且做事靠谱的人，也只有一个颜游了。
最好的情况，就是颜昭玉没有任何异样，如此可以证明不管是颜游还是林寒露的身世，都是来自何乔的消息，而非颜昭玉。
当然，不排除颜昭玉和何乔会按兵不动，迷惑她的视线和思考，但不管颜昭玉有没有动静，颜照影都会调查清楚，何乔和颜昭玉，她都会想办法接触。
没一会儿，颜游给她发了消息过来：“颜昭玉不在家，我查了一下门卫的进出记录，她两天前就离开了，一直没回来，颜昭玉时不时会搬出去住，颜家的人都不觉得奇怪，我打电话给她的公司，发现她两天没上班了。”
颜照影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她礼貌性地回复过颜游后，便陷入了思考。
现在极有可能是最坏的情况，那就是这两个隐藏的消息，不仅是颜昭玉带来的，而且颜昭玉非常小心，宁可被她猜中真相，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和她接触。
更坏的情况是，颜昭玉可能真的变了一个人。
这个世界是一个被塑造的世界，何乔会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获得“剧情”，颜照影和林寒露会带着记忆重生，那么某个人忽然被不知名的存在取代了，也是非常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