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VIP】(1 / 2)

第62章 第62章 结束

益州。

这一夜林景焕总是辗转反侧,心口郁结,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能枯坐半宿。

同一时间,曹文翰夜观天象却被黑沉沉的天蒙蔽了天机,本来就是半吊子的他以为这是一个寻常的夜,于是也没深究,可一整晚都没能安眠,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他询问府中内外可有异样,下人都说没有,顶多就是兵马司的人巡逻得勤快些,在门口徘徊过几回,但这种事在最近几个月很是频繁,因为那些心思各异的反王诸侯,郢都经常戒严。

察觉不出异样的曹文翰只能将一切归结于最近太子失势,他也跟着夙夜忧惧罢了。

没了禁军调配权,还被打发到贵妃处的赵一和没有一刻放弃回到永隆帝身边,他是最早发现禁军异常的人。

只不过他也以为是那鸿图党同伐异的举动,可随着冷宫处的禁军都出现了陌生面孔,他又觉得不对劲了。冷宫这地方多是升职无望,捞不着油水的才在那,按理说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多费功夫。

赵一和提着一壶酒去了冷宫,想和老朋友徐三笙合计合计。

那滑头如今是冷宫的管事公公,平常用口技招猫逗狗,干尽一切养老的事,日子过得极为快活,和他一点也不一样。

“谁还记得咱们徐公公可是跟过皇后的人,如今瞧着自得其乐真不打算回去了?”

变得慈眉善目的徐狗住徐三笙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手边还有各种画本,在这一方小屋里别提多自在。

他:“冷宫不比你在前头风光,但胜在安稳,你知道的我从来只想活着。”

至于皇后……倒也不是不为她办事了,而是这些年没有哪个宫妃皇子公主不长眼敢得罪娘娘,他自然就清闲了。

而且在冷宫还有一个好处,谁死谁活他说的算,还不容易被发现,皇后娘娘正是因为这点才明贬暗升将他撵到这。

所以啊,这地千金不换。

不过这些不好和赵一和说,这些年他们从小小御苑离开,又都各自为政,服侍着天底下最貌合神离的至尊夫妻,心里不知道上了多少锁。

徐三笙轻笑着推一把瓜子过去,看赵一和一直喝闷酒也没多问。

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他那张嘴可比死人紧。

过了许久,赵一和吐出一口浊气:“有时候真羡慕你的洒脱,心无牵挂,无所畏惧。”

“诶,可不是,”徐三笙摇头,嘴里花生急急咽下肚,“我怕死,也怕这皇宫里所有能夺我性命的贵人。”

“不像你一条命也不知道要折腾成什么样,”这么说着,念及旧年情意,他不禁多话,“禁军这玩意儿都是贵人们玩的,你偏偏要插上一脚,现在能好端端地交出去你应当高兴,老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总管太监已经是咱们的顶峰了你该停手了。”

这已经是他看在过去赵一和的救命之恩而破例提醒了,只说这么一次。

赵一和苦笑:“是啊该满足了,可是我还有想杀的人,想护的主……”

酒后意乱,让他逐渐解开心防,徐三笙却摇头,能让一个干到顶的太监去争权,想必不好对付,既然如此何必去硬碰硬。

“当初从斗兽场活下来的不易你忘了吗?”

赵一和:“没有……”就因为没有才更清楚给与他性命的人有多么难能可贵,他便更想报答,可他努力这许久只能一遍遍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此就更加痛苦。

宫外传言从一开始的君侯夫妇感情不好到他们如胶似漆,赵一和不是不知道,只是没能亲眼看见所以不相信。

而且那鸿图在他这一惯是十恶不赦的印象。

“不说了,”赵一和摇摇头,“我且问你,这半个月,尤其是今晚可察觉出不对?”

徐三笙眼神一闪,摇头。

“我这是冷宫,除了怕死人和宫妃的数目对不上能有什么不对。”

赵一和压低声音:“我是说禁军。”

徐三笙反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赵一和叹气,还以为他处在安稳的环境里连警惕都忘了。

徐三笙给他倒上满满的酒:“别疑神疑鬼的了,你失势就失势别总想着谁要害你似的,就算不在御前,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谁敢动你啊。”

赵一和边叹气边摇头,自嘲:“多的是人要我的命。”

“别说了,今儿你在我这,我看谁能要你的命!喝!”

说着一杯又一杯地和他碰。

直到把人喝趴下,徐三笙才住手。

“兄弟?”他推了推赵一和,确定没动静后才松了口气。

禁军的事他早就察觉,报给了皇后,皇后却只吩咐他不要管。

徐三笙习惯了,每次一涉及武安君的事,皇后都是这幅听之任之的模样,就像过去他把皇帝塞的女人扔到御花园,压坏了花花草草她也不过是一句“哦”,而那些花没记错的话是皇后最喜欢的。

想到这,徐三笙止住了连绵无尽的揣测,看向赵一和,心说最后再救你一次。

这些事不是他们能掺和的。

他又嗑起瓜子,看起画本,任外面是风是雨还是是是非非……。

瑶华宫,贵妃处。

戚烁一改吃斋念佛的日常,又是穿金戴银,又是大鱼大肉。

金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带着哭腔问她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冥冥之中要回到正轨了。”

金子:“……”额,怎么还是感觉有病。

而夏今歌一直没等到那鸿图。

倒是在天空泛起鱼肚白,众多大臣早朝的时候得知永隆帝要禅位武安君的事。

一些大臣懵,一些大臣激动得差点快昏过去,还有一些言辞反对,只想求见永隆帝。

那鸿图原本在龙椅前宣旨,听他们这么要求,当即露出被帷幕遮了一半身体的永隆帝。

“陛下为何要禅位!可是君侯威逼?”出来说话的是一位史官。

永隆帝不说话,可能也是在暗中默认。

那鸿图轻甩衣袖,倒也不急,看向曹文翰,却发现他久久不语,低着头沉思。

他在想什么,想今早城内的异样,还是宫门的禁军,还是宫里宫外明显多出来的将士……

曹文翰确实想到了这些,正串联起来,又惊觉自己在宫里的眼线也不见了,他抬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眼神看那鸿图。

那鸿图对着他勾起邪肆的笑,比过往还要恶劣。

曹文翰猛地跑向永隆帝,高呼:“陛下您怎么了!”

还没到跟前就被那鸿图一脚踹下去。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百官:“陛下旨意在此,安敢不服。”

暗中投靠的人连忙跪下,叩见新皇,三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反对者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巨大的声浪冲击得几乎听不见。

他们愕然看向四周发现站着的寥寥无几。

整个朝堂竟然有三分之二的人支持那鸿图。

他们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痛心疾首。

最后看向龙椅前的男人,深深的恐惧在心头汇聚,他们恍惚以为没睡醒,可那高大的男人如一座小山屹立于顶端,比皇帝还皇帝。

“陛下,为何不叫人拿下乱臣贼子?”

有天真的臣子还以为大昭还有兵可用,想到禁军,想到黑龙军,想登烽火台。

那鸿图示意他们可以去。

这般无所谓的态度是为有恃无恐,一些人想到一夜过去了还不见郊外的驻军,便瞬间了然。

“哈哈哈……”有一直跟随着永隆帝的臣子见状猛的吐出一口心头血,当场身亡。

有中立之士跪下俯首称臣。

还有死不改口撞柱而亡的,尤其以御史最多。他们是最不愿意接受那鸿图上位的人。

他们死前都惊恐又仇恨地望着这个在如此短的时间改朝换代,让所有人蒙在鼓里的人,深感其城府之深,手段之毒。

明明外面的虎豹豺狼眼看着快除尽了,最后只需要稳定朝纲,贬权臣,收兵权,大昭就彻底稳了。

可现在……

“陛下不听我等所言,终致使大昭成为笑话。”御史周诚仰天一叹,老泪纵横,最后看了眼不说话的永隆帝,身体往后倒去,终是气绝身亡。

龙椅上的永隆帝闭上眼,嘴边溢出鲜血,感受到了比断指之痛还要重的心痛。

可他再睁眼看着剩下的朝臣,他们狂热,欣喜,恨不得在那鸿图面前剖心献诚,就连他一向能干的忠臣都倒地不起,他更无可奈何了他知道大昭彻底变天了。

新皇继位,改大昭为云梧,第一道旨意便是封自己的原配为皇后。

所有人都恭维新皇夫妻伉俪情深,但新皇脸色不是很好,草草给前林氏皇族封侯进爵实则圈禁,就离开了。

梓桑/那鸿图点开系统。

母仪天下和一统江山的进度条只差一点点。

就那么几毫米的距离,她/他以为下了封后圣旨就可以脱离了,结果还差一点。

她/他戳开系统客服,客服这一次终于不再装死,能输入问题给出答案了。

【外敌全面入侵,未有登基大典,四海臣民还未知道改朝换代的新消息。】

焯!

好好好,她/他去办登基大典,在准备登基大典的同时搞外敌,做宣传!。

新皇龙椅还没坐一下就一脚踏进了坤德宫。

宫女太监都被关了起来,入目只有虎师的身影,庄严的宫殿平添肃杀之气。

他推开殿门,阖宫找人。

正殿没有,正要绕到寝殿,他听到了背后似有若无的脚步声,一转身恰好和环抱上来的人对上,怀里多了一个人。

她倾吐笑意:“恭喜,陛下?”

那鸿图连忙后退两步,就见穿着单薄春衫的夏今歌连鞋都没穿。

春寒料峭,他说:“把鞋穿上。”

夏今歌只悬着手臂,等待一个拥抱。

“……”那鸿图转身,爱穿不穿。

可没过一会,背后就紧贴一具温热的身体,正微微发颤。

还不等那鸿图有所动作,夏今歌哽咽的声音传来:“早知你会来救我,我何必苦心孤诣。”

那鸿图拉开锁住自己的手,随手将旁边架子上的衣服扔给她,然后皱着眉,“救?”

没听说夏今歌被虐待啊。

夏今歌抱着衣服,却没有穿上的意思,哀婉地看了眼那鸿图,慢慢悠悠地进了寝殿,感受到身后跟随而来的脚步,她弯了眼睛。

复又凄楚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深宫煎熬,我与皇帝相看两厌,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是折磨。”

终于到了榻前,她轻抖春衫外的薄纱,一只手勾着那鸿图的腰带想将他带到床上。

……没勾动,那鸿图站如松,夏今歌一哂,索性自己坐在榻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那鸿图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见状,夏今歌泫然欲泣:“本宫从未对你说过进宫的原因,你当我是自愿的不成?”

那鸿图嘴唇压成一条直线。

她/他曾经给过她其他选择……但夏今歌还是嫁给了林元昭,他那时只当是剧情自洽让她走上了这条路,原来不是自愿的吗?

“你……为何不说?”

夏今歌抬头,目光灼灼:“所以若是我说了你一定会来救我吗?”

这个答案还真不一定,但他还有另一个分身,如果是她一定会,所以那鸿图“嗯”了一声,夏今歌眼眶瞬间湿润,她就知道!

很快她又冷静下来:“你领兵在外,其实也算鞭长莫及,我父亲与我哥哥可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他们攀附林家的机会。”

所以啊很长时间里,她只有想办法自救。

倚在床头的夏今歌叹出一口气:“本以为需要汲汲营营多年才能得到‘自由’,不想你早我一步解了这樊笼。”

听了这话,那鸿图深思:“早你一步?你该不会早有反心吧。”

如果是这样这女人在朝堂上的一些举动就不是争话语权了,而是想女主天下?得出这个结论的那鸿图有些震惊,外加一点点佩服。

“反心,不至于,本宫只是想利用景辞让陛下早早住上皇陵,而本宫垂帘听政罢了。”

哪怕过程困难重重,她也在所不惜。

倒是那鸿图出人意料,夏今歌又眼神晶亮地问:“所以你是何时有的不臣之心?”

她显然做梦都没想到那鸿图会反,当初她还想着抵达权利顶峰的最大障碍会是那鸿图呢。

每每想起都不敢暴露自己,不久前得知他暗中的护持,她感动之余更加渴盼正大光明的靠近,所以下定决心加快盘剥势力的速度,但同时也担心会和那鸿图兵戎相见,她是想要为所欲为想要他才会不顾生死,最怕可以为所欲为时当事人因为愚忠要与她刀兵相见。

那段时间她想破头脑都不知道怎么稳住他,现在好了,再不必顾忌。

望着夏今歌一副没想到我们还是同伴的惊喜表情,那鸿图就知道这人应该是从来都没想过拉他入局,反而更愿意踽踽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