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匿名论坛各种阴谋论都有,猜到桑淼身上,也是他预想和引导的后果。
但这已经是破坏联姻后对家族影响最小的方式了。
是潘妮自己无法接受他,而不是沈家主动拒绝,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理应格罗特家族给沈家一个解释。
沉珩看着桑淼被日光染成剔透金色的眼睫,决定接下来好好补偿她。
桑淼淡淡瞥他一眼:“昨天打扰,今天麻烦,你事儿怎么这么多。”
没想到桑淼说话这么直白,沉珩张张唇,脸轰的红成一片。
他无法反驳,只能小声地又道一遍歉:“对不起。”
“确实挺对不起我,”桑淼煞有其事地点头,而后道,“你应该知道早上有你的追求者找我麻烦吧?”
沉珩迟疑了下:“知道。”
那群人对不少来自贫民窟的学生出过警,高中的时候她们就开始了,哪怕贫民窟的学生路上多看了他一眼都会被警告,明着维护,实则打着他的名义欺软怕硬,四处霸凌。
沉珩虽不胜其烦,但也拿她们没太大办法,毕竟没有切身伤害到他本人,也没有不知死活地舞到他面前来,甚至有时因为她们的存在,阴差阳错给他扫清了不少麻烦。
盯着他的目光确实少了很多很多。
还好桑淼没有受伤。
想到这儿,沉珩又带着歉意抬头:“对……”
“道歉有什么用啊,”桑淼扬起眉梢打断他,懒洋洋地直起身,往他的方向一倾,“不如给点实际补偿。”
她的眼角略微挑起,冷淡的眼神便因此破冰,给人一种真挚又暧//昧的错觉,连语气都放得低慢。
沉珩呼吸凝滞住了,思绪有一瞬的慌乱。
甚至觉得,她似乎就要如同小说里那些俗套却经久不衰的套路一样,携恩求报,朝他吻下来。
“帮我写检讨怎么样?”
桑淼却冷不丁地开口。
沉珩:“……”
他抿了抿唇,按了按自己跳得飞快的心口,好半天才答:“好。”
桑淼感激看他一眼,忍不住吹了声流氓哨。
检讨这玩意儿太难,不是她能驾驭的,罚她写检讨,她宁愿关禁闭。
禾羽甄还让她周一在升旗台公开念,要写成一坨屎,到时候岂不是更丢人了。
沉珩一看就是个成绩很好的学生,文笔也一定不错。
何况这事本就是他惹出来的,让他来写检讨合情合理。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去吃饭了。”
桑淼手一撑就利落起身,而后朝沉珩伸出手,拉他起来。
沉珩将自己的手乖乖搭了上去。
想象中和她交握的触感并没有到来,桑淼刻意避开了他的手,只拉着他的手腕往上轻轻一拽。
沉珩眉头一皱,痛得轻呼一声,冷汗直冒,差点摔倒。
桑淼眼疾手快扶住他,同时松手,愣愣问:“是我弄疼你了吗。”
上次把万嘉泽的手不小心扯断后,她已经很注重手上力道了。
“没有……”沉珩摇摇头,也没有去揉手腕,只低着头道,“和你没关系,我之前摔伤过。”
桑淼舒了口气,并且忍不住想,Omega似乎真挺脆弱的,但从谢异身上,就很少看到脆弱的痕迹。
经过枯燥乏味的开学第一周后,桑淼终于熬到了周五放假。
这个月的军校补贴她已经用完了,必须得出去找个兼职赚点星币,否则内裤坏了恐怕都没新的能换。
桑淼在校论坛潜水一周,发现了一个做兼职的好地方——走马街。
走马街有许多学生兼职,都是中介招人,三教九流,什么行业都有,甚至还有一个公开的任务榜,据说背后的招募人是军校,专门发布虫族清除任务,报酬丰厚。
一听“报酬丰厚”这四个字,桑淼就移不动脚了。
不过这个任务榜有等级限制。
无论接任务的人信息素等级多高,都只能从C级任务接起,累积足够的经验值后才能接到更多报酬更丰厚的任务,毕竟和虫族打交道,伴随着生命危险,所以如果接任务的人是学生,每一级别的经验条更是加长加粗。
桑淼在入口绑定了自己的学生卡。
很快终端上就显示出了她这个阶段能接到的清除任务,只有两个。
【任务一】
地点:利特星扎里岛
任务内容:清除扎里岛周边泛滥的血目蜂
任务等级:C级
任务奖励:30万星币
【任务二】
地点:费顿星塔浮尔镇
任务内容:帮助镇上的人消灭塔浮尔镇流窜的小蛛虫群
任务等级:C级
任务奖励:20万星币
桑淼的手指在任务一“30万星币”的按钮上停留了几秒,而后果断选择了任务二。
梦里坏掉,现实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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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点下“接受”按钮后,终端立刻弹出了任务二的详细内容,并且列出了去塔浮尔镇的几条路线以及预计为期两天的任务时常,抵达目的地后,会有当地的居民接待她,吃住不愁。
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话,刷学生通行证是免车票的。
桑淼松了口气,毕竟她现在已经身无分文,车票钱可付不起。
接了任务后,桑淼回宿舍收拾了下。
周五晚上赶路,周六早晨就能到塔浮尔镇,如果早点配合镇上的人将小蛛虫群清除,说不定还能早点回来。
毕竟是出远门,桑淼带了条换洗的内裤,这也是她唯二的两条内裤。
想了想,桑淼决定再带一把贴身匕首。
除了机甲之外,公共交通不允许乘客携带破坏力太大的枪支,学校一般会给选机甲单兵的学生赞助机甲,但现在大家的学习还在理论阶段,机甲至少得下周才能分配下来。
所以她只能带点方便携带的冷兵器。
不得不说,从边野那儿顺过来的袖珍匕首是真好用,放在身上不容易被发现不说,还锋利至极,见血封喉。
桑淼准备出发的时候,万嘉泽刚好回来。
他原本打算周末和陈韫一样回家,家里的飞行器都停在外面了,但苏霓临时说想留在学校再训练训练,并且抓了他一起,万嘉泽只得陪她留下来。
见到桑淼全副武装的阵仗,万嘉泽激动又怕怕地问:“你这是去哪儿,执行任务吗?”
自上次他看到帖子后续猜测后,也终于明白桑淼和沈珩之间压根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
万嘉泽无比庆幸,还好自己打不过桑淼。
但由此他又生出了更多的疑惑。
像桑淼这样的觉醒者,但凡在别的地方使用能力,早就该被政府抓壮丁一样抓进附中提前培养了,偏偏她直到第一军校开学前夕才神秘现身。
万嘉泽用他睿智的大脑认真综合考虑了下,推测出一个完美结果——
桑淼一定是政府特派大佬,潜入军校执行特殊任务的!
新生哪有她这么强啊,向来科科第一厉害如陈韫都在她面前自愧不如。
这么一想,桑淼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合理了。
只有政府特派大佬,才会对出自联盟十大家族的他们不屑一顾!
只有政府特派大佬,才敢在禾老师的课上当嘴替刺头!
只有政府特派大佬,才能隐瞒觉醒者身份到现在!
只有政府特派大佬,一根手指就将他捏得粉碎!
万嘉泽为自己开学时的有眼无珠感到惭愧,又为自己第一个察觉出桑淼神秘身份而感到自豪。
大佬为了任务真的承受了太多。
桑淼完全没看出万嘉泽澎湃的内心,只是有点惊讶他居然知道自己接了任务,微眯起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万嘉泽:“!!!”
果然不出他所料!
“放心,”万嘉泽压低声音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桑淼:“?”
万嘉泽眼睛发光,握住她的手,祝福道:“平安回来,风里雨里,组织在等你。”
桑淼:“组织等我干什么?”
帖子被删后,她和室友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时不时进行眼神厮杀,虽然还是不常说话,但万嘉泽在看见她时,总是一副意味深长的兴奋模样,如果不是听到他口中时常提到苏霓的名字,桑淼都有点怀疑这哥们是不是抖M 。
“我懂,我都懂,”万嘉泽话锋一转,“我的意思是,我们1111宿舍这个组织等你。”
“所以啊,”桑淼问,“等我干什么???”
闻言,万嘉泽对桑淼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层。
大佬不愧是大佬,口风严谨,滴水不漏,业务素质绝了。
想了想,万嘉泽道:“你回来后我们宿舍一起吃个饭吧,行吗?正好住你旁边床那家伙应该也回来了。”
桑淼旁边床是给最后那个还没来的室友留的空位。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人家都主动示好了,她也没必要冷脸相拒,于是点点头: “行。”
万嘉泽比了个“yes”的手势:“我马上给陈韫发个信息,让他安排起来。”
桑淼笑了声,在万嘉泽隆重的目送下,心情颇好地出发了。
大约早上六点,桑淼从公共飞行器走下来。
出示通行证后,接待司机开着悬浮车将她送往塔浮尔镇。
“同学,你是Alpha吧?”
路上,接待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 Alpha的话,在镇上一定要加倍小心,晚上不要随意出门。”
桑淼:“ Alpha怎么了?”
“镇上的Alpha和非生育方Beta全都失踪了,连警察都找不到人,镇子里现在就剩下些柔弱Omega和瘦小Beta ,好多人现在都还怀着孕呢,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个节骨眼,怀孕的Omega无法感受Alpha的信息素,难熬啊!”
司机叹了口气:“偏偏小蛛虫群还时不时在农场里肆虐,这种清除的危险事都只能交给Omega和弱小Beta们去做,还好有你们过来帮忙。”
桑淼眼皮一撩:“不止我一个人接了这里的任务吗?”
司机:“对,还有另外两个小伙子,不过他们和你的任务不一样,你只需要帮忙清除农场里的小蛛虫群就行了,他们得找到蛛虫产卵的地方,将隐患彻底消除,这不,昨天他们刚追着一群小蛛虫去了森林,等他们回来,你们说不定还可以一起组个队,毕竟小蛛虫群实在太多了。”
桑淼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司机算盘打得挺好,不一样的价钱,还想让他们干一样的事。
说话间,塔浮尔镇就到了,空气里隐隐浮着一股尸臭味。
桑淼刚下车,两名挺着大肚子的孕O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艾米,格里,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这周末来帮忙的学生,叫桑淼。”
司机拉着桑淼和两名Omega打招呼,而后对桑淼道:“我还有其他接送任务,这两天你就住在格里家里,房间已经为你安排好了。”
桑淼应了声好。
艾米是一位外表看着非常温柔文静的女性Omega ,浓密的卷发里戴着一朵刚摘的小野花,她的孕肚似乎七八个月了,一直用手撑着后腰走路。
她和桑淼解释道:“小蛛虫群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日常生活,牧场养的牛全都被寄生了蜘蛛蛋,可我们的家主都不在家,只能辛苦你们跑一趟了。”
桑淼:“应该的。”毕竟20万星币呢。
旁边的格里忽然挤进两人之间,他的孕肚比艾米稍小,约莫四五个月,他十分热情地挽上桑淼的胳膊,笑着道:“回家再说吧,乖学生,奔波一上午累了吧,去哥哥家里,哥哥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桑淼还是第一次看到怀孕的男人,她有些不自然地抽出手臂,礼貌道:“那就麻烦你了。”
刚抽出来,格里又黏了过来,声音里仿佛掺了蜜:“看不见哥哥怀孕了么,当扶哥哥一把吧。”
桑淼:“……”
她不由向艾米投去求助的眼神,没想到艾米却捂着嘴温柔一笑,解释道:“格里也不是对谁都这么热情,主要是他的Alpha刚失踪不久……”说着,她的眼神黯淡下来:“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我们的孩子都很折腾人。”
“是啊,”格里也深有感触,摸摸自己的肚子,幽怨道,“每晚都不让我安稳睡觉。”
桑淼忽然就不是很想住格里家里了,她问:“这里还有别的地方能住吗?”
“没有了。”艾米摇头,“我家里原本还有空房间,但已经安排了昨天来的那两个学生入住了,镇上其他人因着伴侣失踪的事,情绪都不太对劲。”
桑淼心道这个格里情绪也对劲不到哪里去啊!
没办法,谁叫她穷呢,穷逼是没有选择权的,她只能跟着格里回去。
一进门,桑淼震惊了。
格里做的东西岂止丰盛,简直相当大补,牛肉、羊肉、驴肉、鹿鞭、羊腰子、羊肾……这些壮阳的食物应有尽有。
桑淼在饭桌前坐下,完全下不了口。
这吃下去,热血就不止是沸腾了,得爆炸吧。
格里冲她眨眨眼:“别客气,吃完了不够,我还给你做。除了艾米,也就只要你能让我亲自下厨了。”
桑淼:“……不必,谢谢。”
格里哀怨一叹:“要我家那位也像你这么年轻气盛就好了,也根本不用天天这么费劲给她补。”
桑淼:“……”
桑淼不敢再说话,赶紧夹了几块牛肉果腹,其他的东西都没动过。
吃完就以做任务为由跑了。
桑淼按照艾米之前所指的方向来到牧场,果不其然臭气熏天。
地上倒着成片的牛,牛的肚子全都破开一个大洞,洞里几乎都是蛛虫蛋,白色的卵蛋有些呈现透明状,隐隐能看到刚孵化的小蛛虫在蠕动。
桑淼穿了防护服,戴了防护面罩,取出清除虫卵的高熔喷剂,一一喷在了这些牛身上。
不过几秒,那些虫蛋就迅速萎缩。
这时,牛肚子咕噜咕噜几声,皮肉从里面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桑淼看见,密密麻麻的小蛛虫群钻了出来,朝着她的方向飞快张开口器,发出类似皮革摩擦似的吱吱响声。
桑淼快速退开,举起手中高熔喷剂对着它们就是一喷,小蛛虫群顿时在高温下融化。
看着这一片片连苍蝇都不敢靠近的死牛,桑淼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是C级任务了。
敢情就是个体力活。
桑淼热火朝天地干了一下午。
傍晚的时候,格里隔着老远就来喊她回家吃饭。
那熟稔的语气让桑淼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趁着伴侣失踪,欲求不满的饥渴孕O将魔爪伸向了来家里帮忙的老实人小桑。 》
当这个标题出现在脑海里,桑淼生生打了个激灵。
她还是个孩子!
正琢磨要怎么避免这件事,一辆悬浮车在不远处的道路旁停下。
桑淼回过头,一怔。
“我就说是那个标记了将军您的小Alpha嘛,哈喽,又见面了——”
路尔斯在原地冲着桑淼挥手。
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人身姿笔挺,穿着一身黑衬衣,肤色冷白,眉眼寒戾,唇色鲜艳。
谢异瞥了路尔斯一眼。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而后黑眸微敛,朝桑淼道:“你不上学来这儿做什么?”
桑淼将防护服脱掉,走过去道:“周末呢,接任务赚点外快。”
“果然钱不够花,”路尔斯怜爱地看她一眼:“将军就是考虑得太周到了,为了防止别人查到你身份,只好委屈委屈你了。”
桑淼:“没什么委屈的,谢将军已经帮了我很多。”
顿了顿,她看着谢异问:“你呢,你出现在这里又是做任务?”
谢异抿抿唇,很短地“嗯”了声。
桑淼:“那你们今晚住哪儿?”
谢异:“市区的酒店。”
桑淼一下就来了兴致,热切道:“那还有空房间吗,能不能带我住一晚?”
路尔斯哈哈笑了声,没回答。
桑淼又将期待的眼神转到谢异身上,没想到谢异一口拒绝:“不行。”
桑淼啊了一声,有点垂头丧气。
谢异眼神漆黑,看着她:“为什么要跟我们住?”
桑淼指了指格里所在的方向,一言难尽道:“接待处给我找了住的地方,但孤A寡O,不太合适。”
谢异顺势看去,果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性Omega正以如狼似虎的炙热目光盯着桑淼。
他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路尔斯就在后面低声提醒:“将军,酒店是联盟特指,其他人带不进去。”
谢异顿了一下:“我知道,我不带她去。”
他的视线在桑淼身上落了两秒,又很快收回目光,道:“你去问问那个Omega,家里还有别的房间吗?”
桑淼愣了愣:“你们要留下来陪我?”
“不,”谢异纠正她的话,“是我留下来。”
随即对路尔斯道:“这两天的巡查一无所获,这只SS级蛛虫太狡猾,每天来回太耽误事,也许深入当地能找到些许线索,你回酒店和联盟的人说一声。”
路尔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桑淼,拉长尾音“哦”了一声:“好的将军,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悬浮车的引擎发出轰隆响动,而后周遭就静了下来。
“走吧,愣着干什么?”谢异忽然出声,冰凌凌的声音像泉水滚落在玉石上。
两人并肩往前,桑淼忍不住偏头。
谢异鼻梁很高,衬得冷着的脸气势逼人,周身气场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但黄昏的光晕又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朦胧滤镜。
这人将禁欲和性感融合得天衣无缝。
似乎是察觉到桑淼的视线,谢异将衬衣领口的两颗纽扣扣上了。
他这件衬衣非常修身,修身到扣上全部扣子后,就让他的身体曲线绷得格外醒目,不仅勾勒出了他流畅细韧的腰线,衬衣胸膛两边还顶出了些微凸起。
桑淼视线一顿。
是她的错觉吗,谢异怎么好像二次发育了?
只是被你看了一下而已。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derella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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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黄昏清透,凉风习习,世界就此沉淀下来,谢异身上载着晚霞的光辉,绚丽而浓烈。
如果桑淼再靠近些,就能听见他狂乱的心跳。
身旁Alpha的目光犹如实质,从他身上一寸一寸地缓慢刮过,仿佛梦里那只翻云覆雨的手随着目光所至,薄茧摩挲,将他温柔包裹。
实在是太折磨了。
有那么一瞬,谢异有些后悔留了下来,他完全低估了这人在标记期对自己的影响,也完全低估了自己这副身体的敏感程度。
“看够了吗?”谢异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偏过头,微微抬眸,莫名恼怒:“你还打算看多久?”
桑淼回过神,视线飘了下,神色很坦然:“谁让你长得好看。”
“……”谢异喉结滚了一下。
这种调情一样的话如果从别的Alpha口中说出来,很容易就让人觉得轻挑至极,可桑淼的眼神看起来太真诚了,仿佛她真的只是在由衷地夸赞他,不含一丝杂质。
你可以因此想多,但结果和她无关。
又气又觉得无力。
谢异忍不住想,她在学校都为了一个Omega跟人争风吃醋了,怎么还这样和他说话?
桑淼等了一会儿,身旁却忽然没了声音。
她小心瞄了谢异一眼,发现他紧抿着唇,眼中杀气四溢,泄愤似的,轻描淡写地抬起脚,将一颗石子捻得粉碎。
桑淼莫名觉得凉飕飕的:“……”
什么意思,夸他也不行?
两人都没再说话,这样披着夕阳的光并肩走在羊肠小道上,气氛静谧,暧//昧便见缝插针。
这条路仿佛看不见尽头。
虽然谢异没再提那场标记的事,可桑淼知道,他们谁都没忘记。
桑淼踢开路上的小石子,状似不经意地问:“斩断信息素依赖症之后,你还好吗?”
桑淼回学校查了很多关于信息素依赖症的资料。
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有一个Omega还将自己的经历分享了出来,说他出现信息素依赖症后,对他的Alpha百依百顺,要什么姿势都配合,腿都差点合不拢,可即便如此,他的Alpha还是在依赖症期间斩断了信息素依赖,离开了他。
那段时间他过得浑浑噩噩,根本无法从这个打击里走出来,不断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内心自卑、崩溃,几度想自//杀。
桑淼没想到斩断信息素依赖的后果会这么严重。
她当时第一时间就想回去找谢异。
可她不知道谢异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谢异人在何处,只能被动地等。
同时又很庆幸没等到他。
如果谢异真的被影响到那种地步的话,路尔斯一定会带他来找自己,他没来,那谢异至少是没那么痛苦的。
半晌,谢异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当做回答。
桑淼从这声冷哼里听出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她有些担忧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竭尽所能帮忙?”
谢异脚步忽然一顿,他侧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标记一次还不够,还想再来一次?这会儿不想给别的Omega一个家了?”
桑淼:“……”
谢异逼近她一步,声音依然是冷的:“你这种行为和你口中的渣A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
桑淼极不赞同,背脊一挺,理直气壮道:“我包售后。”
而且她明明就只标记过他一个人。
谢异将末尾这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黑眸掠过晦涩,不以为意。
他要的售后,她给得起吗?
谢异加快脚步,将她远远甩在身后,自行和那名叫格里的孕O商量去了。
在知道谢异是Omega后,格里原本不同意他住自己家里,但谢异表示会支付报酬,且桑淼坚持要和谢异一起,谢异去哪儿她就去哪儿,格里也只得妥协。
路上还碰到了刚好出来散步的艾米,几人打了个照面,艾米多看了谢异好几眼,问清楚是桑淼的朋友后,朝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才错身离开。
回到格里家,格里已经做好了晚餐。
似是知道桑淼不爱吃中午那些,是以他晚上换成了清淡的菜色,两个三层汉堡,外加一块儿煎牛排和一碗浓汤。
桑淼看着这些熟悉的食物,心里稍微放心了些。
她中午就没怎么吃饱。
桑淼饥肠辘辘,吃了一个汉堡就噎得不行了,下意识端起浓汤就要喝,但她低头闻了闻,动作又顿住了。
这汤不知道是用什么熬的,闻着有些像她以前喝过的羊杂汤,里面还有切得很细的胶质碎粒,看着亮晶晶的,香气四溢,令人食欲大开。
中午那顿壮阳宴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这碗汤再香桑淼也不太敢喝。
就这么一愣神,等她想着还得提醒谢异时,扭头一看,谢异已经将一小碗的汤全都喝完了。
“等等。”
桑淼按住谢异还想再盛一碗的手,看了眼还在厨房里的格里,低声对他提醒道:“别喝了。”
谢异蓦地警惕:“这汤有毒?”
“不是……”桑淼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且不说壮阳的食物对Omega有没有效,她其实也不太确定这汤是不是有问题。
桑淼欲言又止,正好格里端着饭后甜点从厨房出来。
他看到桑淼碗里的浓汤一滴没少,不由埋怨道:“乖学生,你怎么不喝汤呀?这汤我可熬了一下午。”
桑淼也没说不太敢喝,只问:“请问您这汤是用什么熬的?”
格里捂着嘴偷偷地笑,笑够了,才颇为得意地对两人道:“你身体看着就棒,所以我也没加多少食材,就放了一些羊肉羊杂,艾米最爱喝我做的羊肉汤了,我为了去腥费了好多功夫呢,谁知你一点儿也不捧场。”
桑淼稍微放心了些,虽然羊肉汤也很补,但还好没到中午那种十全大补的地步。
格里笑着对谢异道:“还是这位先生给面子,再尝尝里面的羊枪,对,切得很细的那个就是。”
听到这话,桑淼一愣,转头看谢异。
谢异正夹起一颗胶质碎粒,认真嚼了嚼,给出了中肯评价:“好吃。”
富有弹性,坚韧十足,口感浓郁。
这个Omega的手艺确实不错。
桑淼被这幅画面惊呆了,呆了呆,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谢异皱起眉:“你笑什么?”
桑淼抬眼看他,唇角的笑还是止不住:“知道羊枪是什么吗?”
谢异观察了两秒碗里的胶质碎粒,猜测应该是羊身上的一个部位。
但具体哪个部位他还真不知道。
以前他吃的都是营养配比固定的食物,别的东西,他父亲都不让他吃。
桑淼只是笑,这时格里一副多大事的表情道:“嗐,就是羊几把而已,我看这位先生也二十好几了吧,”分明是对谢异说话,他却充满暗示地朝桑淼眨眼,“怎么,羊几把都没吃过?”
然后桑淼就看见谢异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了。
他嘴角抽了抽,甚至开始变得有点扭曲。
桑淼拉近椅子,凑到谢异耳旁,压低声音问:“谢将军,还想再吃一口吗?”
而后再也克制不住,笑得肩膀颤动,差点栽在他身上。
用完晚餐,格里将吃剩的食物都收进了厨房。
现在科技发达,不论做饭还是洗碗,都可以由智能管家全权代替,但他却很喜欢亲力亲为。
厨房门虚掩着,隐约传出瓷碗碰撞的声音。
一直到格里洗完碗出来,谢异都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仿佛无法接受自己吃了羊几把的事实,攥着拳头一动不动,无论桑淼怎么逗他说话,他都不理人,似乎真的生气了。
桑淼顿觉惆怅。
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玩笑开得太过了。
格里则压根不想管谢异,最好他一晚上都这样,省得耽误事。
就在他走到桑淼面前,问她要不要上楼睡觉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伴随着一个男人惊惧的哭喊:“救救我!救救我! ”
格里认出了这个声音,对两人道:“是昨天来帮忙的学生!”
他说着就要去开门,谢异这时却忽然站起来,终于出声:“你待着,我去开。”
谢异绕过格里,依然没给桑淼半个眼神。
他行至门口,先从监控里观察了两秒,外面是一个很年轻的Beta ,发丝凌乱,沾了一团蛛网,衣服和鞋子上全是泥,身后跟着小蛛虫群,他一边用手里的高熔喷剂融化小蛛虫,一边回身再度敲门:“救我!求你们了!她会吃了我的!”
话落,谢异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年轻Beta连滚带爬地往屋子里扑,不小心带进来一只小蛛虫,被他用手中的高熔喷剂底座啪的一下砸成了肉泥。
谢异重新关好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刚说的''她''指的是谁?”
年轻Beta劫后余生般瘫倒在地上,缓了好几秒,才道:“是一个怀孕的女性Omega。”他眼睛里露出惊恐,“她就住在你们隔壁!”
“隔壁?”格里表情突变,立刻尖声道,“你撒谎!隔壁住的是艾米,她怎么可能吃你!”
“是真的!”年轻Beta指尖都在发抖,“我和同伴晚上从森林里回来,准备去她家休息,可晚上刚吃完饭不久,她就变成了蛛虫的模样,把我同伴一口吞进了肚子里,我当时正好在外面抽烟,因此躲过一劫。”
“我害怕极了,本想往外面跑,可一眼望去,所有屋子都熄着灯,只有你家里的灯是亮着的!我在外面听见你和人说话,想着你昨天还是独居,所以我猜测,可能是有别的接了这里任务的人来了,于是抱着试试的心情来敲了门。”
“她骗了我们所有人,她就是虫母!”
“谢天谢地,你们开了门,不然我死定了。”
这番话一出,屋里的几个人表情各异。
桑淼不解问:“虫族还能伪装成人?”
年轻Beta愤愤道:“我原本也不信,可我亲眼看到她蜕变成了蛛虫,难怪我们在森林里一无所获,而镇子上的人却一个个消失,小蛛虫群也源源不断,原来虫母竟然就在我们身边!”
桑淼往谢异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竟然没有否认这人的说法。
格里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不信!艾米是我的邻居,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一个温柔和善的Omega ,怎么会是你口中所说的虫母?!不行,我得去找她问清楚!”
只是他步子还没迈出去,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格里,你在家吗?”
听到艾米的声音,格里一僵,连忙看监控。
艾米的肚子似乎看起来更大了,她艰难扶着腰,对着监控的方向道:“住我家里的那两名年轻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天色这么晚了,我有点担心,你能叫上其他两位客人一起帮忙出去找找吗?”
格里看了看蜷缩在角落里的年轻Beta,又看了看门外满脸担忧的艾米。
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去开这个门。
一口哪够,下次塞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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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格里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惊觉邻里间多年的信任竟然在瞬息之间就崩塌了。
这个年轻Beta和艾米所说的时间与事件是冲突的,他们之间必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可他对此无法分辨。
格里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桑淼,小心问:“开吗?”
谢异没表态,于是桑淼想了想,对门外的艾米道:“女士,现在夜已经很深了,虫族的巢穴还没找到,这么晚出去十分危险,要不你先回家,等天一亮我们再去找他们?”
监控清楚拍到艾米皱得很紧的眉头:“可你就不怕他们遇到危险吗?”
桑淼道:“我没你想得那么厉害,如果他们真遇到什么难缠的麻烦,就凭我一个人,恐怕去了也是送死。”
“那你今天那位朋友呢?”艾米眸光微闪,期待道,“他看起来很厉害。”
桑淼顺势看了谢异一眼,后者不知在想什么,一副完全不打算管的样子。
忽地,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寂静夜空。
“啊啊——”
桑淼猛地抬头,看见一只通体发黑,腹部泛着鲜艳红光的小蛛虫爬上了艾米裸露在外的小腿,艾米扶着栏杆,不断甩着腿,想要将小蛛虫弄下去,可一只掉下去,又很快爬上来一只。
艾米崩溃地尖叫:“下午牧场里的死牛不是清理得差不多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小蛛虫群!快把这些弄走,弄走啊啊!”
年轻Beta也愣住了,不明白艾米身为虫母怎么会害怕小蛛虫群,硬着头皮道:“她是装的!她一定是装的!”
“我装你踏马个狗娘养的,艾米!”
一看到这情况,格里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按开门让艾米进来,同时冲桑淼吼道:“你不是来帮忙的吗,你快救她呀!蛛虫都……都快进她身体里去了,她还怀着孕啊!”
艾米趴在门口,脸上全是泪痕,一只小蛛虫顺着她的衣服领口往里窜,在她胸口处鼓起流动的形状。
而她四肢露出的皮肤上也几乎瞬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蛛虫,如同凭空为她织了一双毛扎扎的长袖套。
夜深如墨,艾米身上闪着瑰丽又恐怖的红光,像一双双来自深渊的眼睛在凝视着屋里所有人。
这种腹部带鲜艳红斑的小蛛虫拥有很强的毒性,神经毒素只要渗透进艾米的皮肤,她在顷刻间必死无疑。
但这一群小蛛虫似乎想把她当成寄生的容器,并没有立刻释放神经毒素,而是试图从她惊叫张大的嘴里钻进去,从内脏开始溶解她。
格里被这个场景吓得控制不住地大喊:“救她!你快救她啊!”
这种情况用高熔喷剂肯定是不行的了,高熔喷剂也会对人体造成高温损害。
桑淼当机立断,抽出别在后腰的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涌出来的瞬间,她控制着爆发的精神丝将艾米身上所有的小蛛虫包裹,四窜流动的红光顿时不动了。
也是这时桑淼才发现,栏杆、台阶、屋柱上,全都是小蛛虫群,一只小蛛虫还覆在监控器上,摄像头将它身上每一根刺毛都放大得清清楚楚,脑袋上滴溜溜的八颗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桑淼密集恐惧症一下就犯了,脑中不自觉地用力。
下一秒。
空气里啪嗒一声,仿佛无数爆浆的声音汇成了一股,浓浆四溢,所有小蛛虫在一瞬间爆开了脑子,在艾米身上,在房门外,炸出了一朵朵恶臭无比却又光怪陆离的黑色肉浆烟花。
谢异朝桑淼投去诧异的一眼。
明明之前还对信息素能量一窍不通,这也就小半个月不见,她现在居然能同时入侵这么多小蛛虫群的脑域了。
艾米胸口处的鼓起像气球一样飞快瘪了下去,一团黑色污渍在她白色连衣裙上渐渐晕开,黑血顺着她的头发、下巴和四肢往下淌,她嘴唇发白,愣愣看着这些黑血,再也撑不住,双腿发软,原地一晕。
桑淼眼疾手快脱下自己的外套冲过去,隔着外套揽着她腰将她接住。
看到她的操作,谢异挑眉,格里惊了:“你至于吗,这么避嫌???”
“啊那倒不是,”桑淼指了指艾米满身的蛛虫血,诚实道,“我纯粹嫌脏。”
格里:“……”
谢异:“……”
桑淼从一地的肉质组织中,把艾米扶进了屋。
格里从急救箱里拿出解毒剂,对艾米进行静脉注射。
桑淼看见,提醒道:“她还怀着孕,这东西不会对胎儿造成不良影响吗?”
“管不了这么多了,小蛛虫很毒的,不注射解毒剂,到时候艾米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格里一边给艾米清理身上的脏污,一边朝桑淼的方向抛了个媚眼,“想不到你还蛮体贴Omega的……你这么厉害又这么体贴,真羡慕你以后的Omega ,床上一定会很幸福吧!”
桑淼用绷带把划伤的手臂缠好,干笑两声。
那名年轻Beta正在清理门口的血污,回头见格里如此照顾艾米,不由朝屋里吼:“你们这是在引狼入室!”
格里也是个嘴上战斗力强悍的,听到这话,劈头盖脸道:“你还好意思说,指不定谁是狼呢!你说艾米是虫母,有证据吗?我们总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吧?何况外面怎么会有这么多小蛛虫群的,不都是你引过来的?既然虫母可以伪装成人类,那也有可能它直接伪装成了你的模样,怕不是你将自己的同伴吃了,又怕被我们发现,所以嫁祸给艾米吧!”
年轻Beta气得满脸通红:“我要是虫母,我还怕被你们发现?早他妈一口将你们吞了!按照你这说辞,你们每一个都有嫌疑!”
格里怒道:“我们三个从吃晚餐的时候就一直在一起,你想泼脏水也麻烦打下草稿行吗!”
谢异坐在客厅里,闻言一哂,喝了口刚泡好的红茶。
“别吵了。”
桑淼被这两人吵得头疼,这场虫母之争,似乎已经演变成了狼人杀限定活动,她思忖两秒,指了指年轻Beta的鞋子,问:“你不是说刚从艾米屋子里出来,为什么鞋上这么多泥巴,头发上还有蛛网?今天镇子上好像没有下雨吧?”
年轻Beta低头看着自己鞋子,连忙解释道:“我从森林里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到艾米家里时她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我便想着抽根烟再进去,谁知她毫无征兆地就变成虫母了。她吃了我的同伴,还想用蛛网缠住我,我用高熔喷剂熔断了蛛网才逃走,蛛网就是在那个时候沾上的。”
桑淼紧紧盯着他,继续问:“那突如其来的小蛛虫群怎么回事?”
“我哪儿知道啊?”年轻Beta很急地跺了下脚,“我刚出来没走两步就碰到了,也还好我带了高熔喷剂,不然我早被寄生了!”
这时,注射了解毒剂的艾米终于幽幽转醒,她睁开眼睛,眼里没有焦距,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
格里心疼地走过去,轻轻抚摸她的背脊,不住安慰道:“不怕了,小蛛虫都消灭了,我会在这儿陪着你……”
艾米缓慢地转动眼珠,她怔怔盯着格里看了许久才终于分辨出他是谁,意识回笼,她哇的一声抱住格里,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你们都不开门,我以为我要死了……”
“对不起……”
格里也被她哭得双眼微红,他侧过头,朝年轻Beta的方向瞪了一眼,似乎在说艾米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怎么会是虫母?
年轻Beta不服气,满脸警惕地指着艾米,恶声恶气道:“你先别哭了,我问你,你明明准备好了晚餐,看见了我和同伴从森林里回来,为什么你要撒谎说不知道?”
艾米眨了下眼,似乎才发现年轻Beta也在,温婉的脸上写满了迷茫:“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是准备好了晚餐没错,可刚将食物端上桌就感觉肚子很不舒服,便外出去了镇上的医生家里,让他帮忙做个检查。我和医生是很好的朋友,镇上的人都认识他。”
想到什么,她又道:“就是傍晚那会儿,我出门时还碰到了格里和这两位客人,怕你和同伴回来时找不到我,我还给你们留了门。直到刚才我才回去,回去门是开着的,晚餐也好像被动过,但屋里却空无一人。”
“这阵子镇上失踪太多人了,我唯恐你们出事,这才来敲了格里家的门。”
艾米担忧地问:“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你另外那位同伴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年轻Beta张了张嘴,突然就被艾米说得有点质疑自己刚才的想法了。
格里更是一脸懵。
谢异抿了口红茶,眼中饶有兴趣,仿佛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局外人,在看一出实时上映的好戏。
桑淼也觉得事情好像有趣起来了。
如果这个年轻Beta和艾米都没有撒谎,那从他们的说辞里可以得知,年轻Beta确实回过艾米家,那么问题来了——
真有一只虫母伪装成艾米了吗?这个Beta的同伴真的被吃了吗?如果真有虫母,那虫母现在又去哪儿了呢?分明这年轻Beta和他同伴昨晚就住下了,虫母又为什么选择在今天晚上发动袭击?
想到这儿,桑淼看向谢异:“有什么办法可以检测人类是否是虫族伪装的吗?”
谢异转了转杯中红茶,像在品尝一杯醇香的红酒,他淡淡道:“用精神丝可以探查脑域,人类的脑域和虫族的脑域还是有区别的。”
年轻Beta拳头一捏,激动得红了眼眶:“你们都是觉醒者吧?那快在我们身上试试,一定要赶快把这只虫母找出来,我要为我朋友报仇!”
没想到谢异话锋一转:“普通虫族可以,但虫母不行。”
年轻Beta :“为什么不行?”
“因为这只虫母,”谢异视线扫过众人一圈,黑眸一凛,“等级为SS 。”
“S……S?”
反应了两秒,年轻Beta的尾音都拔高了:“SS级虫族?!完了,”他脸色煞白,“我们全完了。”
艾米和格里都对这些没太大概念,格里问:“SS级虫族很厉害?”
“它们的力量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年轻Beta道,“只要它们想,完全可以摧毁一整座城市,我一直以为这只是星网上编排出来的传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猛地想到什么,他盯着谢异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只虫母是SS级?”
谢异喝光了最后一口红茶,而后站起身,瞥他一眼:“猜的。”
年轻Beta:“……”
搞半天,是他真情实感了。
“现在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来,明天再说吧。不过今晚外出确实不太安全,”谢异指挥着屋里几人,“你们把门窗都关严实,晚上别睡太死,防身武器随身备好,发生任何情况别想着一个人解决,记得立刻去告知离你最近的同伴,不论做什么,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众人立刻点头,下意识就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格里道:“楼上还有几个空房间,那你们今晚都在这儿住下吧,艾米和我住一起,我看着她,其他的你们随意。”
几人收拾一番后,都惴惴不安地上楼准备休息了。
谢异选了最里边的一间,桑淼住他旁边。
谢异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隐约闻到很淡很淡的玫瑰红酒的味道。
桑淼微微感到疑惑。
这人对信息素的控制不是已经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了么,又不是发热期,怎么还会泄露出来?
但谢异似乎仍不打算理她,径直回了房。
桑淼收回目光,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才扶艾米的时候,虽然她已经很小心,但身上还是沾染了少许小蛛虫的脑浆,所以一进屋,她就立刻脱了衣服洗澡。
格里家的房间都带有浴室,用磨砂玻璃隔了出来,桑淼打开花洒,水流顺着头顶往下淌。
头发已经长出来了一些,大概有两三厘米长,桑淼准备留到及肩的样子,她往后捋了一把,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水流的刷刷声被狭小的浴室放得很大,她用手撑着墙壁,任由流水描绘精雕玉琢的五官,经过弧度利落的下颌,顺着形状完美的腹肌没入深处。
桑淼低下头,莫名想起了谢异喝羊肉汤的模样,油渍将他鲜艳的嘴唇浸得十分水亮。
她不由轻笑出声。
许是想得太入神,连外面很轻微的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察觉。
等她洗完澡,关上花洒,才终于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环境安静下来时,任何多出来的声响都会变得无处遁形。
桑淼眼神一顿,听见不属于她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
但周围没出现任何人影,她也没感觉到任何杀气。
桑淼没有因此掉以轻心。
浴室空间不大,她穿上背心和内裤,将放在洗漱台上的匕首紧紧握在了手中,而后轻手轻脚地打开浴室门,环顾了房间一圈。
房间一目了然,一眼就能望到底,和她进来时的布置并没有什么不同。
桑淼小心地走出去,视线落在床上。
她压根没动过的被子被铺开,被子拢起一团,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不安地蠕动。
桑淼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吧,不会真有什么虫母吧,怎么说也该去找谢异掰头啊,来找她干什么。
桑淼和床上那团东西僵持了很久。
想到谢异叮嘱的话,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出去寻求帮助。
然而就在这时,被子忽地被掀开,团上那团东西显形了。
“你怎么还不上来呀!”格里从被子里坐起来,抚摸着圆润的孕肚,满脸幽怨,“我都洗得香喷喷等你好久了!”
桑淼脑子里咯噔一声,裂开了。
她别开头,无语到了极点:“格里先生,你都有家室了,深更半夜出现在我房间不太好吧。”
格里委委屈屈道:“我家那位都失踪这么久了,说不定她早死了,有家室没家室有区别吗?”
桑淼瑟瑟发抖,艰难道:“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的孩子需要一个信息素很好闻的Alpha来安抚他发育成型时的不安,我也需要……”格里目光很露骨地停留在桑淼的内裤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让哥哥尝尝好不好……”
桑淼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再也忍不了了,夺门而逃。
出来后她才发现自己只穿了背心内裤,她躲在谢异房间旁的拐角处,本想等格里出来后再进去。
谁知等了快半个小时,她房间的门依然紧闭。
操。
桑淼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都什么事啊。
别的房间都住了人,桑淼无处可去,再者她穿着这一身,总不能还跑客厅里去溜达。
还好这条走廊上只有两间房,其他人不至于出来就撞见她。
桑淼只能选择在谢异房间门口坐下。
虽然她不能对一个孕O怎么样,但如果格里从她房间里追出来,她就立刻敲谢异的门,有第三个人在,格里总不能还这么乱来。
屋外风声呼啸,仿佛风雨欲来。
桑淼贴着房门一倒头,本就灵敏的听觉霎时变得更加灵敏了。
她听见谢异房间里传来流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他似乎在洗澡,将水流开得很大。
尽管如此,却还是没能将那几声非常压抑的喘息掩盖。
谢异呼吸沉重急促,偶尔从喉间溢出的声响,听起来非常痛苦,仿佛很需要人帮助。
桑淼迟疑了片刻,敲了敲门:“谢异,你睡了吗?”
里面的喘息声顿时突兀地停滞,水流声因此变得纯粹。
但没人来开门。
桑淼怕他真的出事,又敲了下门:“谢异,我知道你在。”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谢异锤了下墙壁,仿佛骂了句什么,然后就是关掉花洒,浴室开门的声音。
几秒后,房门也开了。
谢异似乎出来得匆忙,不止头发没擦干,一身的信息素也没收,只套了那件黑衬衫敞在身上,虚虚遮着两边胸膛,露出干练的腹肌,黑色衣料将他的皮肤衬得白得晃眼。
他盯着桑淼看了一会儿,脸色冷得跟冰块似的,声音却格外沙哑:“有事?”
桑淼用视线卡了一下他的腰,和她想象中一样细。
她也不好说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于是随口找了个理由道:“我就想来问问你,虫族能伪装成人类是怎么回事。”
谁知谢异听到这话,很讽刺地嗤出一声。
他抱臂后退一步,目光由上至下,再由下至上地打量了她一圈,从她赤着的脚,到严丝合缝的内裤,再到领口很大的背心,一直看到了她金色的瞳孔里。
随即冷笑,一字一句:“你深夜穿成这样来敲我房门,然后跟我,聊、虫、族?”
桑淼喉咙一紧,只觉得被他目光掠过的地方,仿佛都烧了起来。
四目相对。
气氛微妙。
桑淼迎上面前Omega漆黑乌润的眸子,然后发现,谢异看她的眼神。
很湿。
岂止眼神。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derell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鹿鹿鹿鹿鹿5瓶;最甜是他3瓶;琉箫、兰莲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走廊的风灌进来,桑淼越吹越脸热。
她轻咳一声,指了指隔壁自己房间,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就那……格里,半夜不睡觉,穿得很清凉,瞎跑。”
谢异顺着方向瞥了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就像你这样?”
桑淼眉梢耷拉,小声嘀咕:“这怎么能一样呢,我是被迫出来的。”
谢异的眼神摆明了不信。
在谢异面前,一向她才是那个让他常常无言以对的人。
但今晚谢异对她的攻击性格外高。
桑淼头一次感觉自己有点被拿捏住了。
“你还在生气?”桑淼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是因为我笑了你吃羊几把的事?那要不你现在笑回来?咱们就扯平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异有时候挺想挖开她的脑子,看看她脑子里都装的些什么。
还要跟他扯平?凭什么?
那碗羊肉汤也就算了,标记这种事本来就是相互影响,凭什么他在这儿汁水泛滥,日夜煎熬,甚至今天被她那信息素一刺激,先前的所有忍耐都付诸东流,以致于他想要正视一次自己的欲//望。
可眼前这人看起来却毫无影响。
好似烈火焚身的只是他,食髓知味的只是他,念念不忘的只是他,而她仗着自己这身撩拨人的本事,依然漫不经心,依然进退自如。
谢异忽然很想给她点教训。
“先进来。”他让开身子。
没想到谢异会忽然邀请她进屋,桑淼愣了愣。
“你准备就这样在外面呆一晚上?”谢异往屋里走,头也不回地说,“那么明早起来,你和格里通//奸就会成为塔浮尔镇头条新闻。”
“可我已经拒绝了他。”桑淼跟上去,随手关了门。
“正是因为你拒绝了他,说不定他怀恨在心,最后再反过来告你一个强迫,这社会总是更愿意相信Omega的,”谢异拿出壁柜里的静音吹风机,声音毫无感情,“恭喜你,又得进监狱了。”
桑淼在房里的沙发上坐下,微微侧眸,看着谢异的背影。
他抬着双臂,衬衫衣摆上翘,露出后背有些单薄的脊索,他的腰窝浸泡在床头昏黄的灯光里,分割出意味不明的阴影。
屋里的信息素味道还没散去。
热风将他身上刚沐浴完的香气送到她鼻尖下,她嗅了嗅,是和她刚才洗澡时用的一样的沐浴液。
桑淼神游似的想,看来这一周以来天天信息素抵抗颇有成效,至少再次面对谢异的信息素,已经不至于像当初那样狼狈了。
“不是还有你这个人证么。”桑淼道。
“那你又得欠我一个人情,”谢异吹干了头发,回转过身,黑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越欠越多,就再也扯不平了。”
灯光错落,谢异也在她左手边坐下。
衬衣晃动,在胸前悬空,只要桑淼一偏头,余光便避无可避地,总能擦过一些她不敢细看的位置。
桑淼懒洋洋道:“那我就慢慢还。”
像是知道她会这么说,谢异没什么表情道:“那你现在就还一点吧。”
桑淼一怔:“嗯?”
谢异眼皮一撩,嗓音放得很缓慢:“你不是说会竭尽所能帮忙,你的标记的确让我过得很辛苦,所以……抱我一下。”
他似乎习惯了对手下的人发号施令,所以哪怕是示弱性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总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桑淼以为自己会很讨厌这种感觉。
但她没有。
因为谢异的拳头一直握着,指节青白一片,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
“好。”桑淼听见自己说。
几乎话落的瞬间,谢异就朝她靠近了些,黑眸盯着她,低声道:“转过去。”
桑淼依言侧坐,一条长腿搭在沙发上,将整个后背都暴露给了身后的人。
谢异抿了抿唇。
Alpha都是一群掌控欲很强的生物,如野兽般与生俱来的战斗习惯,让他们轻易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令自己处于十分弱势的局面,尤其将后背暴露给别人,这个姿势对他们来说太不利。
如果有Alpha这样做了,那只能说明,她很信任这个让她暴露后背的人。
谢异垂眸,平直的睫毛落下一片阴翳,手臂自她腰间穿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双手环上她的小腹。
他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下颌在她颈窝处慢慢摩挲了两下,这样一个紧密相贴的姿势,几乎同时,他感觉到Alpha肩背上瞬间紧绷起来的肌肉。
桑淼没想到谢异所说的抱一下是这个抱法。
被他贴着的地方仿佛都不像自己的了,他用鼻尖蹭她脖颈的时候,蓬松细软的头发像把小刷子,在皮肤上带起难以忽视的痒。
为了避免气氛尴尬,桑淼主动挑起话题:“要不你还是给我讲讲虫族伪装成人类的事吧?能讲吗?”
“能讲。”谢异忽然变得很有耐心,他阖上眼眸,就这么靠着她,低声道,“血色时期后,如同一部分人类进化成了觉醒者,虫族在受到重创后,也进化了一些种类,但比起觉醒者,数量则稀少得多。”
“这群进化种试图带领虫族重新入侵,最后依然以失败告终,人类俘虏了它们,近百年都在做相关研究。”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十八年前,生化研究所遭受过一次重创,当时有一些进化种死了,有一些则从研究所里逃走了,它们全都拥有完美伪装人类的能力。”
“塔浮尔镇上的这只SS级虫母,就是十八年前逃走的虫族进化种之一。它也是我此行的任务目标。”
桑淼讶然道:“十八年?它潜伏十八年图什么?而且我看过任务介绍,蛛虫肆虐是最近一个月才开始的,之前塔浮尔镇一直是模范小镇,犯罪率都几乎为零。”
“ S级以上的虫族全都拥有令人忌惮的恐怖力量,当年进化种逃走后,联盟全线戒备,甚至做好了倾尽全力与之一战的准备,但这么多年来,进化种仿佛石沉大海,再没有消息。”
谢异沉吟道:“这次SS级虫母暴露,联盟也并不清楚它的动机。为了避免造成世界级恐慌,所以才派我来秘密处理。”
桑淼眉心蹙了一下。
“谢将军,”她微微侧头喊他,“不是我质疑你的能力,但既然SS级虫母这么厉害,联盟为什么只找你来处理,他们就不怕你……”
桑淼没继续说下去,她知道谢异能听懂。
片刻后,她感觉到贴着她后背的胸腔,小幅度地振动了一下。
谢异似乎在笑。
“听起来,你很担心我?”
桑淼没否认。
联盟公民对谢异的诋毁,哪怕她一个毫不相干的局外人,看了都会心寒。
而谢异正在为了这群人的安危深入险境。
“联盟不找我又能找谁?”谢异冷然地勾了下唇,“别的废物又打不过。”
桑淼:“……”怎么有点被内涵到。
听他这么有把握的语气,桑淼稍稍舒了口气。
“那你一定也知道虫母是谁了吧?”
谢异却道:“知道的话,我还能等到现在?”
桑淼:“……”
“小蛛虫群源源不断反而是很明显的讯号,这正说明它一直都呆在镇上没离开过。”谢异道,“这镇子上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虫母。要想它露出马脚,就必定得先让它产生危机感。”
桑淼啧了声:“所以你今晚那副心中有数的模样,是演给它看的。”
谢异很长地吐出一口气,黑眸慢慢睁开:“事实证明,效果显著,它已经暴露了。”
“还有要问的吗?”谢异忽然道。
桑淼愣了一下:“没……没了吧。”
“好,”谢异毫不留情地说,“那就先闭嘴,别说话了。”
顿了顿,他近乎眷念地收紧了双手,轻声呢喃:“让我多抱一会儿,不然晚上又要做梦……”
后面那两个字他咬得很低,桑淼没听清。
四周安静下来的同一时间,她便在闻到了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的,玫瑰红酒的味道,不浓烈,却卷着点若有若无的能令人浑身酥掉的暗示。
外面下雨了,气温变得很低。
空气是冷的,皮下的血肉却变得滚烫,她是,谢异更甚,后者每呼吸一次,嘴唇就似有若无地刮过她的皮肤。
柔软,饱满,充满了暗示性的唇,在她脖子上刻下了湿润的印记。
Alpha的本能告诉她,也许不是她会错意,这个Omega在勾引她。
不是格里那般明晃晃且技巧拙劣的勾引,他很厉害,像耐心等待猎物的猎人,为她织好了一张精心准备的网,只要她稍有不慎,就会深陷其中,被细密包裹,再也无法脱离。
桑淼必须付出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克制自己不要回头。
然后不住地想,脱离信息素依赖症后,谢异也会做这样的事吗?
又想,信息素依赖症时,她明明很抗拒那样的谢异,而当双方都清醒的时候,为什么她就无法遏制地被那个标记影响了呢?
她只是想履行一下Alpha在标记期对她的Omega的职责而已。
桑淼思绪猛地一顿。
她的,Omega?
也是这时,桑淼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身体居然从始至终都坦然接受着这件事。
标记期一般为半个月,她在谢异身上留下的标记还没消除,从生理的角度上来讲,谢异现在确确实实是她的Omega ,所以闻到他的信息素就被吸引,闻到他的信息素就想靠近。
哪怕已经接受过信息素抵抗训练,依然闻到他的信息素。
就能硬。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异忽然开口:“你今晚打算睡哪儿?”
桑淼被他喘得指尖都绷紧了,仿佛眨眼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她尽量克制呼吸,问:“在你房间打个地铺行吗?”
谢异慢吞吞地说:“不太合适吧。”
桑淼猜不到他想干什么,于是把决定权交回了他手里:“那你觉得我应该睡哪儿?”
谢异微微挑了下唇。
如同每一次他打了胜仗凯旋。
半晌,桑淼听见身后Omega沙哑出声。
“和我一起,睡床。”
而后又补充道:“让我就这样抱一晚上。”
桑淼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操了。
这哪儿是去床上睡觉,是要她的命吧。
理智告诉桑淼要拒绝,可拒绝的话在嘴边囫囵几遍,却始终说不出口。
因为身体不想拒绝。
身体再次接管了她理应意志强烈却不堪一击的大脑。
谢异一边等她的回答,一边将膝盖在沙发上一撑,直起身来,随即稍稍低头,看见她在这句话之后,僵硬的表情,以及薄薄衣料下无处遁形的反应。
活该。
谢异在心里冷笑。
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第30章
桑淼从没这么清楚地认识到,谢异的存在感居然这么强烈。
不是因为他的超于常人的身体素质,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对她有着致命吸引力的Omega ,她再抵抗也改变不了这种仿佛宿命般的吸引。
想通了,她反而坦然。
桑淼大大方方地回头,剔骨一样的目光定格在谢异脸上:“床上,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谢将军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Alpha禽兽起来是真的很禽兽。”
谢异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清冷的声音如同泛着寒气的玉石,蕴着几许威胁:“你可以试试。”
桑淼低低笑了声。
他当然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撩拨人,并且不必担心任何后果,毕竟他知道Alpha们都打不过他。
没人敢冒着生命危险翻山越岭,劈开迷雾丛生的荆棘,堵上一切摘下这朵高不可攀的玫瑰。
桑淼也没打算摘。
但也许她可以试着让玫瑰开得更盛大璀璨。
“抱你一晚上对吧?”桑淼率先走到床边,顺从地躺下,“我没问题。”
她侧过身,右手撑着脑袋,金眸很亮地望着谢异:“只要谢将军别后悔就好。”
谢异冷冷道:“管好你自己。”
说着,他坐在床沿边,脱掉了衬衣,肌理线条十分漂亮的背脊就这么在空气中袒露,他的动作很缓慢,连角度都把控得很好,显然是脱给有心人看的。
桑淼眼珠一错不错,毫不掩饰眼里的欣赏。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 Omega和Alpha的身体的确有着本质的差别,即使谢异在Omega里已经不算纤细柔弱,但和Alpha比起来,骨骼仍然单薄,肩背仍不够宽阔。
尤其是腰,她碰过,又软又细,仿佛力道再重点就能在上面留下清晰指印。
谢异正犹豫要不要将长裤也褪掉,一条手臂便从她胳膊下伸了过来,扣着他的腰将他往身后一捞。
下一秒。
谢异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放手。”谢异眉心微蹙。
“不放。”桑淼回答得很干脆,“不是你要抱的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谢异深吸一口气,道:“我说的抱,是刚才那样抱。”
“这不就是刚才的姿势?”桑淼更紧地将他搂进怀里,“只是换你背过去而已,”她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非常恶劣地挺了下腰,让他切身实地地感受,“难道谢将军不想我从后面么?”
谢异:“……”
抱一下而已,被她说得跟什么似的。
桑淼又道:“你要不怕尴尬的话,面对面也可以。”
谢异低头看着横在他腰间这只修长的手:“你把我刚才的话当耳边风?”
“我可没对你做别的,”桑淼语气非常无辜,“你这么厉害,我哪儿有这个胆子。你要真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我现在去打地铺也行。”
桑淼都做好谢异恼羞成怒,直接一脚将她踹下床的准备了。
左手甚至悄悄摸摸地摆出了防御姿势。
然而两秒后,谢异没动作。
一分钟后,谢异还是没动作。
他低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身体却没再戒备,抬起她的手,调整姿势窝在她怀里,蜷缩双腿,脑袋枕在她右臂上,像一只被安抚得很好,终于朝她露出柔软肚皮的兔兔。
桑淼的心一下就软了。
“谢将军,”她很深地叹口气,“你要真不想我做什么,就别乱动了,我现在……”又想标记你了。
后面这句话她没说出口,一垂眸,Omega光洁的后颈就映入眼帘。
上面还有一圈很浅淡的牙印,是她上次咬出来的痕迹,直到现在都还没完全长好。
原来后颈这种地方咬痕太深,痊愈得竟然这么慢,留着这么一圈吻痕般的痕迹,向所有人彰显着谢异现在是她的Omega 。
桑淼被这个小小的发现取悦到了。
强烈吸引的双方,不止Alpha会变得贪得无厌,Omega也同样如此。
仿佛那场突如其来的发热期延续到了现在,谢异被桑淼抱住的那瞬间就想要更多了,她的怀抱和她的信息素给人的感觉一样,纯粹、温暖、令人贪恋。
“你现在怎么?” 谢异头一次发现讲究效率的自己原来也会明知故问,“难受?”
桑淼哑然。
看破不说破,说破那就准备接下来脚趾抠出个三室一厅吧。
她看出谢异想要说破的意思,连忙道:“我难受一点儿也不稀奇, Alpha嘛,早上起来对着空气都能硬得一批。”
谢异沉默片刻,说:“现在不是早上。”
桑淼:“……”
谢异道:“你不是说自己是个诚实的人,怎么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敢诚实面对。”
桑淼:“……”
谢异在她怀里翻了个身,抬起黑眸,沉沉看着她:“你早认识我了对吧?如果不是曾经幻想过,为什么第一次看到我反应就强成那样,又为什么你当时对自己的反应一点也不惊讶?”
桑淼:“……”
这人实在是敏锐得有些过头了。
谢异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继续道:“我也想过,是不是每一个Omega的信息素都能引起你的反应,但当你今晚因为躲避格里而出现在我房门口时,我知道了答案。”
“不是。”他说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质问的语气步步紧逼,“桑淼,你只对着我有反应。所以……”他鲜艳的唇轻启,似笑非笑地一哂, “你不如说说看,曾经幻想着我,做过什么?”
桑淼:“…………”
桑淼舌尖抵住牙齿,试着晓之以理:“没必要吧?挑破了大家都尴尬,还做不做朋友了?”
谢异像是失去了耐心,抬手抓着她的肩膀将人往后一摁,单腿压在她腰侧,凶相毕露:“谁要和你做朋友!”
“说。”他简短而强势地重复。
桑淼搞不懂怎么就非要她承认。
但今晚被他撩拨得也确实一肚子火,于是也不再顾及了,就着这个角度盯着他,非常浮夸的,一字一句道:“用手解决的时候,幻想过和你上床,往死里的那种,这个回答谢将军满意了吗?”
谢异睫毛颤了颤。
耳朵被那句“往死里”扎了一下。
两人对视了数秒。
气息都有些不稳。
桑淼看见谢异慢慢弯下身,将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里,许久,才闷闷道:“我也幻想过,刚才。”
她先承认了,他心里那些不平衡才总算平衡了。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做过这么丢脸的事。
桑淼微微睁着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从这句话带来的冲击中回神。
所以他刚才那些痛苦的喘息,不是因为突发了什么疾病,而是因为他在开手动挡?
她敲门,打断了他。
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让她也跟着难受。
桑淼一时只觉得好笑。
谢异瞳孔颜色很深,只要不是他刻意显露,那么别人休想从他眼睛里看到任何脆弱的痕迹,她便也以为,哪怕是标记,哪怕是信息素依赖症,这人都能应付得游刃有余。
谁知这人早就湿哒得不成样子。
桑淼复又觉得有些愧疚。
冲动地将人标记却没能做到安抚的责任,尽管事出有因,但也确实是她当时没有考虑得更周到。
想了想,桑淼抬手在他后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道:“这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标记影响而已,等标记期一过,这些症状都会消失的。你还难受的话,要不你现在再进浴室来一发?我保证这次安静如鸡,只让我的信息素当你的助兴工具。”
桑淼觉得自己真是坐怀不乱,善解人意,绝世好A,连Omega的需求和薄脸皮都考虑到了。
听到这话,谢异嘴角抽了抽。
顿时什么兴致也没了。
在旁边看他自助?亏她想得出来。
就不该让她睡床,这种无用之A还睡什么床,睡床底好了。
谢异翻身而下,重新窝进她怀里,低声道:“睡你的觉吧。”
桑淼反而饶有兴趣:“真不要?我保证不跟任何人说。”
谢异掐了一把她的下颌,冷声:“闭嘴!”
桑淼略显失望地环住他:“好吧,那我睡了。”
没过一会儿,谢异便听见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说睡她就真的睡了。
谢异一时恨不得将这人踹下床。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飘过了半秒钟不到,不论他们之间再怎么名争暗斗,他的确被抱着她的这个人安抚到了。
哪怕只是一个拥抱。
也被安抚到了。
谢异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按了控制关灯,也闭上了双眼。
似乎不满他的扭动,桑淼手臂从他脖颈下环过去,腿也跟着搭在他身上,将他全方位固定在自己怀里,嘴里嘟哝着:“好困,兔兔乖点,睡觉。”
谢异:“……”
黑暗中,谢异耳尖发红,小腹也跟着涌起电流般的颤意。
心跳快得不受控,毫无规律可言。
迷迷糊糊中,暴雨似乎停歇了,阳光万里,草地无垠。
他靠在一个人的怀里,好像真的长出了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那人揉揉他的耳朵,手掌带着薄茧,摩挲过皮肤时有种粗糙的质感。他听见自己发出舒服的哼唧声,而后那人又将手往下,握住了那一团毛茸茸的尾巴。
她将那团兔尾巴搓揉捏扁,大拇指掐着它变成各种形状后,终于抬起头来,金眸微敛,嘴角边噙着一惯漫不经心的笑,在他耳边,笑得非常恶劣:“呀,兔兔怎么连尾巴都湿了。”
谢异猛地睁开眼睛。
天已经亮了,而他还维持着被人环抱的姿势躺在桑淼怀里。
想起那个如火般差点将他整个人都点燃的梦境,谢异坐起身,掀开被子,满脸僵硬地将手往下伸。
然后发现,就连床单都被洇湿了一片。
谢异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崩溃的痕迹。
操,这可隔了两条裤子啊。
这么一个动作,旁边人似乎有转醒的迹象,尤其膝盖,似乎就要碰到那片湿痕。
谢异心中一慌,下意识一脚踹过去,将桑淼踹下了床,随即欲盖弥彰地铺好被子,直奔浴室。
桑淼原本还没太清醒,被这一踹,所有意识都回笼了。
她正恼火委屈着,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了谢异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
黑色长裤上还有一团很明显的深色。
浴室门砰的一声关上。
桑淼听见谢异给路尔斯拨了通讯,压低声音让他过来的时候带两条替换的裤子。
桑淼挠挠头,回过味来。
她走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关心道:“谢将军这是做关于春天的那个梦了吗?”
而后不等他回答,装模作样地叹口气,用羡慕的语气道:“唉,也不知道谁这么幸运能成为谢将军的幻想对象,她可真厉害。”
浴室里的人近乎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闭嘴。”
路尔斯带着裤子来的时候,看桑淼的眼神一改昨日。
趁着谢异不注意,他对桑淼道:“小Alpha很行嘛,这么快就上垒了?”
桑淼笑而不语,没急着解释。
这种被误会的烂摊子还是交给谢异自己去收拾吧。
桑淼回自己房间敲了门,发现格里已经不在了。
她舒了口气,连忙换好衣服带上装备下楼。
结果刚绕过拐角,发现镇上的医生也在。
原本她还以为医生是给艾米看病,直至看到医生和艾米站在格里门外讨论关于格里的病情。
她往格里的房间一瞥,发现那个艳俗的Omega双眼紧闭,满脸苍白,凸起的肚子瘪了下去,完全没了昨天活泼的气息。
“格里流产了。”
见到桑淼,艾米抹着湿润的眼角对她说。
桑淼愣了愣:“他昨天不还好端端的吗?”
随即瞥了眼艾米的肚子,艾米受到那么大惊吓都没流产,反而格里流产了?
艾米温婉的脸上眼泪连连:“医生说格里这一胎来之不易,本就虚弱,可能是受到重大打击才会流产,也不知道他昨晚发生什么事了。没了孩子,要他以后可怎么活呜呜……”
桑淼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流产对身体伤害很大,”医生右手习惯性搭在小腹上,似乎也在孕期,他暗示性地瞥了桑淼一眼,“这个时候最好能有Alpha陪着他,否则很难熬过心里那一关。”
医生是一名比较沉静的男性Omega,在镇子上十分受人尊敬,知道昨晚大家都遭到了小蛛虫群攻击后,为防蛛虫寄生,主动提出为每个人都检查一下身体。
尤其是那名年轻Beta,是医生想要检查的重点对象。
片刻后,三人的寄生检查结果都出来了。
无人被寄生。
还没等众人舒一口气,医生又带着一个令人惊诧的消息出来。
“恭喜,”医生笑着对年轻Beta和谢异道,“你们都怀孕了。”
年轻Beta和谢异的眼神同时一顿。
桑淼和路尔斯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年轻Beta惊道:“怎么可能!”
这时,艾米上前来,声音柔和地对他道:“我记得和你一起来做任务的是一名女Alpha ,你们之间,难道没有发生过什么吗?”
年轻Beta涨红了脸,嗫嚅道:“我和她……的确发生过关系。”
来这里的当晚他和她都有点忍不住。
但且不论Beta生育率低下,一次中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中标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出怀孕症状吧?
年轻Beta皱眉道:“怀孕什么的,也太扯了……”
闻言,医生眉眼里带上了些许阴沉,他盯着年轻Beta问:“你不相信我的检查结果?”
年轻Beta没说话。
“你可以去任何医院再做一次全面检查,看我有没有说谎。”
医生说着,又转头看向谢异:“这位先生也不信吗?”
这么荒谬的事,没想到谢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却是很淡地勾了下唇:“信啊,当然信了。”
医生这才舒了口气:“那请你们随我去一趟镇上医院,我给你们说一下注意事项。”
谢异点头:“好。”
年轻Beta :“行,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
“等等,”桑淼拉住谢异,语气艰难地问,“你怀孕了,谁的孩子?”
谢异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没回答,抽出自己手臂走了。
艾米对桑淼道:“我跟着去看看他们,家里格里就留给你照看了。”
她求助地做了个拜托的手势:“现在镇上只有你一个Alpha,就当可怜可怜他吧。”
不等桑淼同意,艾米就下楼带上了大门。
桑淼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将目光投向房间里虚弱的格里身上。
所有人都走了。
现在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她和格里。
几条裤子能够你用。
兔兔假孕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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