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陈方豫还是答应了宋玉晚的请求。
韩世宜并没有即刻杀了宋玉静,但也没松口让宋玉晚涉险。
他确实是想从宋玉静的嘴里撬到秘密,但绝不会以宋玉晚为代价。
陈方豫来见韩世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一并带来的还有两坛酒。
“我好久没有同你喝一杯了。”
韩世宜蹙眉:“我没心思,改日吧。”
陈方豫却不管他,只给自己倒了杯酒,淡淡道:“我也很想我的姑母。”
说着一饮而尽:“她还给我唱过颍川的小曲儿,和母亲唱的金陵曲半点也不同。”
韩世宜重重的叹了口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你是知道了吧。”
陈方豫点头。
韩世宜又道:“我不会送晚娘去扬州,你若是想劝我,就大可不必了。”
他喝下那杯酒,眼眶微红:“我失去过晚娘一次,这辈子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了。”
陈方豫给二人酒杯满上,也叹息一声:“晚娘是个好女孩,我做姐夫的自然也不想让她涉险。”
可是,那不光是晚娘的期望,也是我的。
“廷玉,对不起。”
韩世宜躺在毡席上,失去知觉,剑眉终于舒展开,不在紧蹙。
好好睡一觉吧,等你醒来,他发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方豫将他抱到内室中,给他盖好被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门外步恂安静的立着,见陈方豫独自出来,神色变了变。
“步恂。”
“二公子。”
陈方豫看着他,说道:“让他睡几日吧,不必喊了,他太累了。”
步恂眉头微蹙:“主子不会同意夫人涉险的。”
陈方豫说:“你放心,我既然答应晚娘的要求,就肯定会保证她的安危。”
步恂默了默,然后冷声提醒他:“韩延钰不是善茬,况且主子醒来,恐怕会大怒。”
陈方豫沉默了片刻,方道:“有什么事,我一人担着就是。”
第二日,宋玉晚便按照宋玉静的话,踏上了前往扬州的路途。
临行时,陈方豫告诉她别怕,他派了暗卫暗中保护。
马车里,宋玉晚心思仍旧忐忑。
即便知道宋玉静的话不能信,但为了韩世宜,她决心试一试。
宋玉晚这次去是秘密的,韩世宜被陈方豫放倒在宫里,对他们要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车子从朱雀门出去,宋玉晚递出去的腰牌是宋玉致的。
如今陈方豫为正议大夫,宋玉致便是四品诰命夫人,且她又是萧王妃的长姐,自然没有人敢拦住她。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没有人知道萧王妃出了宫。
廷玉,太妃的下落咱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们肯定会把她救出来的。
对比金陵的刀光剑影,此时的瓜州一切尚且平静,寒风正劲在屋子外面呼啸。
宋玉澜在画春堂里死皮赖脸的住了半个月,期间和景贵嫔的关系处的不错,只是韩延临却一直对她冷淡着脸色。
“我说阿临,你笑一笑好不好,圣旨只是剥夺了你皇子身份,又没说不让你笑。”
韩延临闻言,眉头微蹙,让侍从顾城推着自己往外走,看脸色是真的生气了。
景贵嫔在一边喝着茶,淡淡笑道:“你非要惹他生气。”
宋玉澜耸耸肩,说道:“我就是想让他知道,身份这个东西并不是很重要。”
景贵嫔叹息一声:“大殿下早夭,临郎算是先皇的长子,你可知皇家的长子要背负的东西?”
她的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对宋玉澜说:“你一个小姑娘,肯定是不懂的。”
话毕,她起身理了理裙摆褶皱,说道:“我也先走了,据说今晚会有暴风雪的,你关好门窗早早歇息,明日临郎就不生气了。”
宋玉澜点点头,将她送了出去。
屋门阖上,她脑海里一直想着景贵嫔的话,想着想着就觉得心烦意乱。
此时屋外已经狂风大作,门上噼噼啪啪的响,看来不仅仅是暴风雪,还有冰雹呢。
宋玉澜坐在屋子里,案几上的烛火照在窗楞上,闪着明明灭灭的暗影。
她不懂韩延临为何将皇子身份看的那么重,当日他身体有疾也不曾这样的淡漠。
宋玉澜自小在玉门关长大,所受的教育和金陵那群小姐们大相径庭,对于门当户对这个词不能说是不在意,而是完全没有概念,所以门第之分在她这根本不存在。
她在心里反思着,今天这番话是不是说的有点重了。
思前想后,宋玉澜决定去找韩延临陪个罪,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生气到打她吧。
然而刚刚打开屋门,冷风灌进来,还夹杂着风雪,宋玉澜裹紧了衣服,还是决定先回去穿件斗篷。
“这天气还真是冷啊。”
宋玉澜嘀咕道,说着又阖上了门。
她微微舒了口气,从床下将佩剑抽出,别在腰间,又罩了件宽大的斗篷。
今夜还真是个不太平的一个晚上啊,宋玉澜握紧了手中的剑,在心中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