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被俘的消息,如同一只青鸟扑啦啦地飞进金陵城里。
消息传进宋玉晚的耳朵时,她的心里一紧,这算是个好消息吧。
然而单平踏月而来,风尘仆仆脸色阴暗,她见状方知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宋玉晚连夜被抓到不知什么地方,她被安排在一个马车里,因为走得急,路上颠颠簸簸差点没把吃的东西都吐了。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待遇这样差劲,吃的东西是随军的青稞面饼子,喝水用的是鹿皮水袋。
“你是用我去换韩延钰的吧?”
单平闻言,讥诮冷笑:“红颜祸水,迷惑人心。
我倒是庆幸这回能给你送走了,你可千万别再回来了。”
宋玉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主仆都有病吧,你以为我不想走?难道是我缠着韩延钰吗?你放心,我可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单平懒得同她讲,留下吃的就走了。
韩延钰自清远野被俘后,韩世宜修书一封给了单平,告诉他若是还想要韩延钰安全回去,就用宋玉晚来换。
单平哪有不应的道理。
他们约定的“交易”
地点是临城,宋玉晚想韩世宜是故意的,从哪失去就要从哪拿回来。
当时从临城到金陵,游游逛逛的走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而此行从金陵到临城,几乎是飞一般的速度,只用了几天。
马车都要被驾的飞起来,宋玉晚真怕颠着颠着这车就散了架。
“停——停下。”
宋玉晚实在是很难受,车停下就跳了下去,扶着路边的树大吐特吐起来。
她缓和了一下,嘴里满是酸腐之气,心情极差。
偏偏单平还在旁边聒噪嘲讽:“这点奔波就受不了了?你可知主子为了救萧王,路上过得是什么日子?他本可以在金陵里养尊处优,却为了你……”
“闭嘴。”
宋玉晚厉声道:“如今局势岂非是他一手造成的?弑父杀君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为了得到金陵的位子他害死了多少人?你和他狼狈为奸,是不会懂得其中道理的,你们都一样的自私自利,只看到自己的利益。”
“你根本什么也不懂。”
单平冷声说道,说完转身欲走。
宋玉晚如何能懂韩延钰这么多年又经历了什么呢?她根本不会懂得,所以在这里乱说。
皇宫里的悲剧从来都不缺旁观者,单平作为韩延钰的侍从,这么多年很是心疼他。
韩延钰的生母是江南首富的女儿,秦家本是盐商,产业涉及比较广泛。
她进宫的那一年,是大燕和西赵打的最厉害的一年。
那几年的军饷基本都是秦家给的,宣德帝为了稳住财大气粗的秦家,于是下旨令秦婉词入宫为妃。
她作为秦家唯一的嫡亲小姐,扑一进宫,就发现宫里的世界比外面是复杂了许多。
可以想象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入宫之后的身份仅仅是一个见了人多半都要行礼的小妾,这样的落差是难以适应的。
本来该封妃的,但那时候文夫人还不是夫人,是文妃,无论如何也没有和商贾之女平起平坐的道理,于是宣德帝便封秦婉词为贵人。
秦贵人,可笑的是直到她被赵后害死,也仍旧是这个位份。
入宫之前,秦婉词对于即将嫁的皇帝没什么想法,但她第一次见到宣德帝的时候,一颗心便倾了出去。
彼时宣德帝二十多岁,意气风发,容色清俊,掀开红盖头的手指白皙又纤长,秦婉词一双秋水般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宣德帝的眼睛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倾慕。
她不比士族小姐委婉羞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什么好掩饰的。
宣德帝那时温和地笑了笑:“孤竟被你看的有些发慌。”
秦婉词红了脸颊,低下头去,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妾身失礼。”
宣德帝最初对秦婉词很好,她的性子直惹了不少不愉快,但也不见被罚。
她的性格并不比她的名字温和,或许自小在宫外长大,对于有些事情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知不觉间得罪人是常有的事。
那时候赵涵比她早一个月入宫,却已经是中宫皇后。
秦婉词的生母是江南人,所以她长得也十分好看,虽然比不得赵涵,但宫里也没几个能及的上她。
宣德帝曾好奇的问她的名字:“婉词这名字是父亲取的?”
秦婉词摇摇头,说道:“是我母亲取的。”
话音微顿,淡然解释着:“母亲家书香门第,但家道中落便嫁给了父亲,她给我取婉词二字,也不过是想让我多沾染几分书卷气而已。”
士农工商,阶级看法很重,其中盐商倒还算好一些,毕竟是为皇家效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