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之上,有阳光撒在河面,波光粼粼的似要晃人的眼。
宋玉晚叹了口气,认命了。
不就是几天的歌姬吗,又不是去死,更何况死也不是那么可怕。
宋玉晚由着侍从的引导往船舫里去,身后跟着画影,抱着她的琴。
扑一进门看到韩世宜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可再一侧头,她却险些站不住了!
怎会是韩延钰!
他在这做什么!
宋玉晚脸色煞白起来,袖管里的手也在微微颤抖,脑海里想起韩延钰哄骗她的话。
皇婶,帮帮我吧,只要你帮了我,宋家的事我自然有法子平反。
平反?后来小刘氏死在流放途中,爹爹死在黑州大狱,据说死之前十八般刑具都尝了个遍。
韩延钰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宋玉晚看着韩延钰,恨不得当场拿刀子捅死他。
镇定,镇定,宋玉晚不断地对自己说。
画影觉察出她的不对,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询问:“小姐,你还好吗?”
宋玉晚回过神来,将一切悲痛都收敛下,现在还不是整治这种人渣的时候。
“请郡王安,请殿下安。”
宋玉晚行礼。
韩世宜点头:“免礼。”
宋玉晚坐在漆黑的案几后,端正跪坐好,一丝不苟的净手,面色除了有点苍白,没什么表情。
韩世宜擎着酒杯想,刚刚这丫头脸上应该是恨吧,那么真切的表情他没看错,但她是恨谁呢?
他斜了一眼韩延钰,看他正襟危坐,面上也没什么不妥。
韩世宜一饮而尽,唇边隐隐一抹玩味,宋玉晚还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
“殿下想听什么。”
“诗经召南,野有死麋。”
宋玉晚抬头,目光犀利:“请殿下再说一次。”
韩世宜邪笑:“宋小姐没听错,就是召南篇,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韩延钰蹙眉开口:“十三叔……”
还没说完就被韩世宜打断:“皇兄叫你来不就是看着本宫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听什么曲子也要管吗?”
韩延钰听出他话里的怒意,低眉顺眼道:“皇侄不敢,请皇叔恕罪。”
宋玉晚心里早已经把韩世宜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这段诗经描述着情人约会的场景,少女怀春的样子,对于宋玉晚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来说,多少有点露骨,但她前世遭遇的太多,已然麻木。
一曲奏完,宋玉晚抬眼看韩世宜,眸子里波澜不惊:“殿下还想听什么?”
“李重光的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剗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诗词写的是李后主和小周后偷情约会的事,这种“淫词艳曲”
要是宋叙听见,一定会打断宋玉晚的腿。
宋玉晚冷笑一声,伸手奏出曲目,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诗词,眉目里透着三分妩媚,就好似她自己就是当时的小周后。
“想不到宋二小姐什么样的曲子都会呢。”
韩世宜引尽杯中酒,促狭道:“那二小姐可会喝酒?”
宋玉晚冷漠的看着他:“陛下只说叫我做你的歌姬,却没说要陪酒。”
顿了顿,又道:“况且我若是醉在这里,殿下也不好和我父亲交代吧。”
“交代什么呢,实在不行我娶了你就是了。”
韩世宜嘴里说着混话,面上满是不在意。
宋玉晚看着韩世宜,好心道:“殿下的醉话还是别说了。”
韩延钰要是借故在宣德帝面前说什么,韩世宜讨不到好,毕竟郡王和重臣之女联姻是有谋反嫌疑。
韩世宜不在乎的笑笑,心里明白宋玉晚的意思,可她不知道,只有他越坏宣德帝才会越高兴。
接连几日,韩世宜都是这般的戏弄宋玉晚,让她唱各朝各代的“淫词艳曲”
,宋玉晚依言唱的风情万种,丝毫没有十四岁小姑娘该有的羞怯。
韩世宜对此表示好无聊。
除了第一日韩延钰来了,后来就不来了,宣德帝连侍从都没有再派过来,似乎是对韩世宜放了心。
韩世宜侧倚着案几,坐没坐相,他说:“晚晚你不会喝酒,不如你喂我喝酒吧,自斟自饮好无聊呢。”
宋玉晚实在是忍不住,出口骂道:“韩世宜,你明明是个郡王,却偏偏要做个流氓。”
韩世宜往嘴边送酒的手一顿,眼角漫上一点笑:“没人说郡王就不能耍流氓,况且……韩家世代皇帝哪个不是强盗呢?大家彼此彼此,谁能说谁不对。”
太祖的皇位确实是抢来的,但韩世宜这样明目张胆说出来,实在大逆不道,宋玉晚心里惴惴不安。
“现在知道害怕了?”
韩世宜恶劣一笑:“刚刚骂我的时候不还义正言辞的吗?”
“郡王玩笑话,当不得真。”
宋玉晚唇角僵硬,妄谈皇家祖辈要是让宣德帝知道,他虽然不会对韩世宜怎么样,但不敢保证不会给宋家降罪。
“是不是玩笑话你说了不算,要我说才算的。”
宋玉晚咬咬牙:“那殿下想怎么样?”
“让我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