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晚觉得为人要低调,所以连坐的马车也是普通的,虽然不快,但总好过招惹不必要的人。
马车的车轮缓缓碾压过官道,宋叙本来就是气头上多说几句,没想到宋玉晚真的去了泉州府,按她的性格这一去怕是过年都不能回来了。
小刘氏知道宋叙这几个女儿里最喜欢宋玉晚,连唯一的嫡子宋言也比不上晚娘在他心里的地位。
可那有什么法子,宋玉晚这会儿坐着马车都快到宛城了。
夜深,弯弯的月亮已经挂在天边,宋玉晚一行人赶到宛城根底下,却被路障挡住。
前面站着一群士兵,为首的拦下马车,沉声道:“宛城戒严,城门关了,几位寻别处去吧。”
宋玉晚心里暗骂,什么破运气,难不成今天要露宿街头?
“官爷,车里坐的是金陵宋家的小姐,您能否行个方便?”
车夫下车对着官一揖,不得已说出宋家身份。
要说金陵宋家,不说宋叙是朝廷重官,单是宋老爷子身上的国公地位都够别人拜上三拜,却没料到这官爷不卖面子。
“莫说是宋家小姐,就是公主来也得按照规矩办。”
那官爷蹙紧眉头,低声道:“你们今日是进不去宛城了,你家小姐金枝玉叶,赶快去寻个庄子落脚吧,往东三十里有个莫家庄,别说我不卖宋家面子。”
宋玉晚没招,只能吩咐车夫快快赶到莫家庄,露宿街头可不是玩笑话。
路上宋玉晚突然肚子疼痛起来,忍了一会儿发现真是人有三急,每一件都让人没有办法。
荒郊野岭的要解手,宋玉晚尴尬的喊了声停车。
画影站在宋玉晚身后十几步的位置,夜深晦暗,本该站得近点,但站得太近宋玉晚紧张,上厕所上不出来。
突然远处马匹嘶鸣,三两声车夫的低吼,然后周围重归安静。
宋玉晚刚刚系好裙带,画影便惊恐的挨过来:“小姐,怕是出事了。”
她当然知道出事了,前世她没有回泉州,所以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出戏。
宋玉晚和画影蹲在草丛里,不敢动地方。
依稀有男子声音响起:“一定在附近,车上没人。”
“会不会已经跑远了。”
“不可能,他中了软筋散定走不远,快搜索附近,务必找到。”
宋玉晚心知这是摊上事了,早知道把马车换成宋家家纹的好了,这帮人一定是误会了。
“小姐,咋办?”
画影压低声音问。
不论那几人是暗卫还是杀手,都不会因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而手下留情,被看到一定就没命了,谁还管你是国公府还是侯爷府的小姐。
宋玉晚比了比口,没出声:“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此时不跑,要是等那帮人摸近就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她俩一路小跑往树林深处去,可是一直跑也不是长久之计。
宋玉晚看着这群参天大树,挑了个中游高度的,指着它对画影说:“爬树。”
自小偷鸟蛋爬树采果的事没少干,画影和她狼狈为奸,爬树也是好手。
终于摸上了粗壮的枝干,刚坐下松口气,脖子上就挨过来一个匕首,冰凉凉的,宋玉晚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汉饶命。”
宋玉晚乖巧的举起双手。
“换颗树。”
藏在暗影里的人有一双好看的手骨,但话音却冷冷的。
宋玉晚苦着脸:“我好不容易爬上来……”
还没等宋玉晚说完,男子冷声打断:“别废话,换颗树。”
说着匕首又挨近了许多。
这人,有病啊。
刚要再说几句,身后男子突然冷声在她耳边道:“不准出声,不然杀了你们。”
宋玉晚作惊恐状点点头,微微侧头想要打量一下那个男子,这一看不要紧,宋玉晚差点从树上跌下去。
韩世宜!
那个前世嫁的短命鬼!
他不好好的在佩兰呆着,跑宛城干嘛来?
前世……前世这时候他干嘛来着,宋玉晚低头想了片刻方才想起,她这时候还不认得他,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她十五岁及笄礼刚过,在宫里见的。
韩世宜看见宋玉晚眼底的惊诧,微微蹙眉,难道她认得他?
有黑衣人从树下经过,宋玉晚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她现在和韩世宜是一条树上的蚂蚱了。
宋玉晚深知今夜他们都不能下这棵树,指不定在这附近的某个角落就蹲着一个暗卫,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她暗暗瞟了眼韩世宜,温静眸色里带着深藏的阴沉,不知道是谁想杀他,看来无论哪一世,他都注定活不长久。
韩世宜没有看宋玉晚,身侧的这个小姑娘是淡定的模样,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如果遇到这样的场面,又怎么会不害怕?他心里那股诧异越发的深了。
方才上下打量了一番衣着,她腰间的金陵缎非常引人注目,他倚在树干上假寐,心里猜想着宋玉晚是金陵城里哪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