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珉不知道谢时玉是否在躲着自己,连着几天联系不上人,不免焦虑。医院说谢时玉去外地参加一个研讨会,却以隐私为由不肯透露得更细,刚吵架就有研讨会要出差,哪有这么巧的事?
掘地三尺去找,人肯定是找得到的,只是有必要这样吗?既然他不想见自己,何必勉强。
谢时玉本来的生活过得很好,三甲医院最年轻的主刀医生,青年才俊前途光明,只是偶然失恋,感情失衡,需要一个跟他一样清白干净的知心爱人,是他非要把人拉进自己的世界,带来这样一场风波。
韩珉竭力让自己恢复克制冷淡。他骨子里是一个薄情高傲的人,欲望很少,偏执固执,也学不会改变,不能属于自己的,他不嫉妒不眼红更不勉强。
他清楚地知道,纵使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在这座城市里,仍然是浮萍飘絮,是匆匆过客,是突兀闯入的异乡人,无根系无牵绊,他抓不住任何东西,也没有东西能留下他。
理性上是这样劝服自己的,可在情感上却越来越无法自控。
有人敲门就觉得是他,有人送来贺展的花也觉得是他,连在给秀场搭设外场时,一个仅背影有几分像的临时工路过,都惹得他放下手里的活冲了出去。
夜晚难以入眠,总是会看手机,害怕错过谁的消息。早晨醒来,会错觉有人还睡在自己怀里。看向厨房,好像有人在专心致志煮粥煨汤。
睡眠质量差,白天灌入大量咖啡因,情绪起伏不定,有设计师弄错了材质,布料的厚度不对,克数少了,一批衣服白做,他大发雷霆,把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骂到抽噎不止,事后所有人噤若寒蝉,只有陈修来找他,说他过了火。
韩珉冷着脸摔下资料,列举因此延误的进度、造成的损失,思路清晰,有理有据,结束后叱道,这是职场不是自己家,只是红一下眼睛,掉两滴眼泪就可以抹杀过错,受点气都忍不了,那不如滚回家喝奶去了。
陈修等他疾言厉色地说完,才慢条斯理地坐下,说谢时玉在两天前给他打过电话,问了一些事情。
一瞬间,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地破碎,张扬的脾气偃旗息鼓,韩珉身躯僵立,许久才出声,“问了什么?”
“也没什么,有些事我不清楚,也没法告诉他,他主要问了你大学时候的事,还有工作室创办时候的人员分工,但我那时候还没认识你呢。”
听到这句回答,韩珉脸色却更难看了。
陈修推开椅子站起来,“安慰一下小姑娘吧,人家刚刚毕业就来了,也不容易。”
韩珉侧面朝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去办吧。”
陈修离开办公室,韩珉独自站了会儿,想去摸口袋的烟,手却颤抖得无法稳定,烟盒掉出了口袋,他弯腰去捡,然后看到一抹闪光,他探身过去捡起来,地垫上遗落的是一枚贝壳的袖扣,他很快认出来,是那天谢时玉衬衣上的一颗,掉在了这里。
袖扣握在掌心,冰凉的一点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