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一清醒,疼痛就像钉子一样尖锐而清晰地扎进神经,让他疼出了一身冷汗。
杜恒熙咬牙忍住呼痛的冲动,虽然浑身虚软无力,疼痛却让意识变得格外清醒。
他就这么躺着环顾了目前所待的区域,一张空荡荡的土炕,墙壁是黄土和泥,桌椅板凳什么的一概没有,像一个废弃的破窑洞,窗口都没有封紧,呼呼地往屋里刮着寒风,就这么躺着都能听到一层土墙外凄厉的风啸声。
这里是哪里?自己是怎么到这来的?
原先紧闭的门被推开了,走进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借着昏暗的光线,杜恒熙竟看到了吴新成!
身穿一身皂缎裤褂,敞着怀,白绸衬衣十分耀眼。
他不由胆寒,不知自己怎么会落入了这人的手中。
吴新成刚走近屋就发现杜恒熙醒了,昏睡了两天两夜都是蒙昧不知的状态,直到今天才有一双寒星似的眼睛在这破窑洞里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很难让人没有察觉。
他冷笑一记,也好,等了两天了,这人总算是醒了,他差点以为自己的仇是报不了了。这人会就这么死过去,还好他求生意志异常的顽强,浑身都是伤还能硬撑着挺过来。
吴新成手下的兵例行巡逻时,在树林里捡到了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就带来让他处置。结果他一看,这不是冤家路窄吗?
杜恒熙那几脚生生踢残了他。吴新成在那冰凉地上整整躺了一夜,第二天才被手下的士兵发现被送去医院。
结果县医院还治不了,又急忙叫来车运往省医院,这么跑来跑去就耽误了救治的时间。等到了那里,经医生检查后,下体裂伤,睾丸破碎,神经已经坏死,早送过来还有救,现在必须立即割去,否则以后排尿都会成问题。结果这么糊里糊涂的,他就成了一个真太监。
吴新成刚刚动完手术,清醒过来后,简直恨不能一头撞死,有一种昏天暗地的绝望。他连儿子都没有,上天竟然断绝了他传宗接代的念想。没了这东西,他还算个男人吗?还怎么去指挥他的队伍?他这么年轻就做了营长,管理一方,他还要做连长做团长,步步高升上去,可现在他连个男人都不算是了!
他恨得牙关几乎咬出血,觉得如果在沙场上战死,也比现在要有面子。更何况他是被手下的士兵送来的,恐怕他的笑话早就传遍了军营上下,他有什么脸面再去见那些兵!
然而想归想,他自然没有真的去死,就这么忍辱负重地活了下来。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千方百计要去报仇,派人去炸平了山头,山寨里却空无一人,所有人都逃走了,而那个叫杜云的男人也彻底人间蒸发,一点踪迹都没有。
就在吴新成以为自己只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之后,上天给他送来了一个礼物。
多巧,真是世事轮回,报应不爽。
吴新成走进房点亮了挂在墙上的蜡烛,才转身到炕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炕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