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1 / 2)

天下一号 石钟山 9697 字 11个月前

陈其中果然跑了。

这天晚上正在睡觉的时候,陈其中突然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起来,一边翻滚着,一边向关押室门口的两个战士叫喊着快去找医生看病。两个战士见他这样,没顾得上细想,便将他搀到了警备区的处置室,为了以防万一,这两名战士紧接着就转身走到门外进行了警戒。医生向陈其中了解完病情,正转身去为他取药准备输液的刹那间,陈其中猛然向医生袭击过去,那名医生当即昏倒在地上。就在陈其中最后来到院墙跟前、准备翻墙逃走时,正巧被正在巡逻的一队警卫战士发现,陈其中听到喝声,一个飞身跃上墙头,与此同时,一名战士手里的枪响了,陈其中胳膊中枪,一越从墙上翻了出去。

得到陈其中逃跑的消息后,首长预感到大事不好,带着秦天亮和万名马上赶到了警备区,对郝大河进行了提审。

首长问道:“陈其中在逃跑前,和你说什么了没有?”

郝大河说道:“昨天他说过,只要能出去,就要去青年书店报信。今天晚上洗漱的时候,他还说,过了预定接头时间,不跑就是个死,没想到还真让他跑了。”

首长没再问别的,就让两个战士把郝大河带了出去。

接着,秦天亮向身旁的一个战士看了一眼,问道:“是你发现、追捕的陈其中?”

这名战士答道:“是!”

秦天亮说道:“你确定击中了陈其中?”

“确定,击中了他的胳膊。”

秦天亮点点头,说道:“那好,你下去吧!”

首长思忖片刻,立即说道:“万名,通知重庆市公安系统,排查和监控重庆市所有医院、私人诊所和药店,如果陈其中出现,立即拘捕,如果反抗可以击毙。洪升,你派你的人,快把青年书店附近控制起来,防止陈其中去青年书店接头。”

望着万名和洪升两个走了出去,秦天亮突然转过头来,望着首长说道:“首长,我们能不能在青年书店也搞一次偷梁换柱?”

首长一笑,问道:“你想用我们的人替换青年书店的人?”

秦天亮点点头,说道:“对,这样既能控制陈其中,还能迷惑老A。他们的电台在我们手上,唯一能和基地联系上的东西,他只能通过书店这个联络点。陈其中并不认识书店的人,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派我们的人进去。”

“好,一箭双雕,天亮你去执行吧!”

秦天亮和万名两个人来到青年书店的门口时,夜已经深了。两个人敲了一会儿门,半晌,才听到屋里有了声音:“谁啊?”

秦天亮说道:“是我,郝大河。”

方品声开了门,忙问道:“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吗?”

秦天亮声音急迫地说道:“十万火急,经理呢?”

方品声看了看外面,说道:“跟我来。”

随后,方品声便带领秦天亮和万名两个人进入了经理室,刘亦臣听到了外边的动静,正披着衣服坐在角落里的一张床上。见秦天亮和万名两个人走进来,刘亦臣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和你们说过,没急事不要轻易到这儿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天亮忙上前一步,说道:“我们的电台坏了,无法和基地联系,过了联络时间,只好向你求援了。”

刘亦臣不禁思忖道:“我说呢,鹰组长晚上还来电问我们,你们为什么没按预定时间联络,原来是坏了。”

秦天亮紧接着又说道:“这事能不急吗,快,帮忙找个电台,把情报发回去。”

刘亦臣听了,赶忙下床,说道:“跟我走吧!”

几个人便一起来到了书店的库房里。方品声将房门反锁上,又和几个人一起把一堆书搬开来后,挪出了一片地方,方品声这才掀开地板,把一台电台拿了出来。

秦天亮问道:“这里发报安全吗?”

刘亦臣说道:“没问题,这个地方是‘国防部’3年前选的,非常保险。要是有风吹草动就一把火烧掉,这都是书,很容易点燃,大火一着,他们连个证据都没有。”说着,方品声便打开了电台。

秦天亮不由惊叹道:“好设备啊,还是‘国防部’的人有家底。”

刘亦臣说道:“你现在不是也吃‘国防部’这碗饭吗?”

秦天亮忙又点头说道:“对,那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万名这时接过话来,问道:“既然一家人,把你家底都亮出来,咱们也开开眼。”

刘亦臣说道:“什么家底,就这一台。”

一句话说完,秦天亮和万名两个人递了个眼神,同时把枪掏了出来,低声喝道:“你们被捕了!”

方品声见了这阵势,迅速反应过来,正要逃走,秦天亮猛地一下子扑了过去,与他打斗起来。

刘亦臣惊怔在了那里,一边举起双手,一边盘算着,就在万名稍一疏忽的时候,他突然袭过来。万名顺势倒在了地上,举枪瞄向了刘亦臣。刹那间,枪响了,刘亦臣倒了下去。这时间,方品声已被秦天亮控制住了,又被戴上了手铐。见刘亦臣倒在那里,秦天亮忙冲万名喊道:“不能让他死了,快送医院。”

秦天亮处理完事情回到家里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他有些疲惫地打开房门走进屋来,猛然一下子怔住了。他抬头看见李荷伏在桌前睡着了,桌子上还放着饭菜。那一刻,秦天亮不禁有些感动了。

听见动静,李荷睡眼蒙眬地立刻站起身来。一见秦天亮来了,李荷说道:“天亮,我只有个请求,以后你有行动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以免我担惊受怕。”

秦天亮顿了顿,说道:“这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李荷问道:“今天执行的,是那个泰山计划,对吧?”

秦天亮吃了一惊,说道:“你怎么知道?”

“王专员告诉我的,说你在执行特殊任务,叫泰山计划。”李荷说道,“王专员嘱咐我多分担你的工作。”

秦天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李荷想了想,又说道:“我知道,秘密任务,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多问。”说着,她望了一眼窗外,见窗外已经渐渐有了亮色了,忙又说道:“这天都亮了,我给你做饭去吧!”

秦天亮赶忙制止道:“别忙活了,我不饿。”

“那就吃点水果,败败火。”说完,从一旁拿出一袋水果,打开了,却看到一串香蕉已经变黑了,不禁摇了摇头,自语道:“白天这香蕉还好好的呢,怎么一夜就变成了这样了?”

秦天亮见了,随口问道:“这是你买的?”

李荷说道:“欧权给的,让苗师傅送给我,我本来想还给他的。”说着拿起香蕉闻了闻,觉得有一股怪味儿,问道:“这香蕉会不会有毒?”

秦天亮想了一下,又问道:“真是欧权给你的?”

李荷点点头,说道:“苗师傅说的,放在传达室,让他转交给我。”

秦天亮望着那串香蕉,再没说什么。

这天上午,洪升带着几名战士在严天途的住处整理遗物,看到一套《毛泽东选集》,顺手拿起来翻了翻,见那扉页上写着:“与天途同志共勉,杨天雄。”

书里边已经被严天途圈圈点点地画了许多,洪升禁不住百感交集,再看过去,严天途的书桌上还铺着纸张,那纸上这样写道:

证明材料

马友谊同志,1931年经我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作为自1929年到1937年马友谊同志的直接领导,现书面证明其1936年于长沙被捕前后的情况……

洪升意识到了它们的重要性,想了想,便把这套《毛泽东选集》和那份证明材料整理好,接着向一旁的几个战士说道:“你们将严首长的遗物整理好,送到警备区,我先走了。”

这两样东西被洪升送到了军管会王专员那里,王专员看了,不由得又感叹了一回,就让人把马友谊叫来了。

当马友谊从王专员的手里接过那份材料时,他的双手竟然止不住颤抖起来,这让他突然间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幕往事。

那天,在长沙的一所监狱里,到了犯人们放风的时间,男监女监的门被打开,马友谊和夫人从各自的监号里走了出来。这时,马友谊夫人悄悄溜到马友谊这边,背对着他坐了下来,一边佯装着晒太阳,一边悄声说着话儿。

夫人突然说道:“监狱里有我们的人,他让我告诉你,我们是被叛徒出卖的。叛徒提供了我们7个人的代号,却并没有掌握我们的真实身份,他们不能和我们被捕的8个人一一对上号,所以有一个人是有机会出去的。”

马友谊心里头怦然响跳了一下,紧接着便破釜沉舟般地说道:“就算8个人都出不去,也要争取在审讯中找出破绽,把叛徒的身份确定,再想办法传递给组织。”

顿了顿,夫人又说道:“我们7个人商量了,我们都招了,换你出去。”

马友谊不觉一怔,拒绝道:“这不可能,我是你们领导,怎么能在关键时刻贪生怕死。”

“正因为你是领导,你才需要出去,重新组织地下工作者,把损失减少到最小。”

“不行。”马友谊说道,“他们抓的是我,这个方法不行,他们不会信的。”

夫人便说道:“我顶替你的代号,让剩下的6个同志指认我。”

马友谊严肃地低声说道:“你知道这后果吗?”

夫人淡淡一笑,说道:“牺牲。不过别忘了我是你的爱人,你的下级。”

“那也不能让你们7个人替我一个人牺牲,这太不值了。”

“你冷静点,如果你不出去,长沙地下组织就全瘫痪了,建立地下组织有多难,你还不知道吗?”

他能感觉得到,夫人的内心万分焦急,她一直不停地耐心地劝说他:“只有你出去,才有可能查出那个叛徒是谁,因为我们7个人,谁都没掌握地下党员名单,你可以通过排查找到叛徒,你不是为自己活命才出去的,是为了更多人有希望地活下去。”

马友谊听了,一时间沉默下来。那一刻,他切身感受到了自己内心在痛苦挣扎。

夫人接着说道:“你出去了,还有营救我们的希望。我们任何一个人出去,只能救活一条地下交通线,可你出去了就能救活7条地下交通线,我已经和其他被捕同志说了,他们都一致同意。”

“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

马友谊一边这样问着,眼睛已经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组织原则你忘了?”夫人说道,“少数服从多数,你不同意也没用。”

正说到这里,只听见国民党的一个看守在院子里吹响了哨子,大声喊道:“放风时间到了。都回去!”

马友谊和夫人各自走到监号前,回身凝望着。看上去,夫人一脸的坚定和果决,而此时,马友谊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就在这时,首长和万名一起走进了王专员的办公室。

待说明了情况之后,首长不觉叹了口气,望着马友谊说道:“马友谊同志,这些情况,你怎么不早说?”

马友谊说道:“当时做地下工作,有些情况还很复杂,那时,能证明我的人都生活在敌后,他们证明我,对他们的工作不利,况且,我自己无法证明自己。”

首长点点头,说道:“现在看来,同志们为了掩护你牺牲是值得的。”

马友谊的眼圈儿红了,接着便又说道:“首长,这7位同志的烈士身份还没有人证明,现在既然有了天途同志的证明材料,我也算一个证明人。14年了,我的心里时时刻刻都在为烈士的身份不能证明而感到耻辱和煎熬。”

首长拍拍马友谊的肩膀,说道:“马友谊同志,14年过去了,你在心灵上受到的折磨,我能体会到,现在我们胜利了,那7位同志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你也该放下包袱了。”

马友谊立刻说道:“首长,我被隔离审查期间,耽误太多工作了,快给我任务吧。”

首长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我们眼前有3项工作,一是和泰山计划有关,这个工作秦天亮同志已经在逐步开展了,情况也比较复杂,我看,就还让秦天亮同志继续做下去。”

马友谊接着问道:“首长,泰山计划到底是什么任务?昨晚你说跑了一个关键人物,又是怎么回事?”

首长看了看王专员,又对马友谊说道:“这个计划,原则上是对军管会保密的,但你们两个可以参与进来,现在首要任务是抓到这个逃跑的人。”

首长沉思起来,片刻,将陈其中的照片递给了马友谊,说道:“就是这个人。”紧接着,又问道:“李荷这个人可靠吗?”

马友谊点点头,说道:“我出狱后,奉天途同志指示,到苏北工作,那时她就是我的助手,一手培养出来的,可靠。”

“那好,我看,可以让李荷同志也锻炼一下。”首长说道。

马友谊和王专员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首长又对马友谊说道:“第二个,是严天途同志被害的案子,看似简单,背后指使者有可能就是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头号敌人老A,看来,这将是个持久战。另外一项就是和‘天下一号’有关,我准备把这项迫在眉睫的任务交给你。”

“首长,你指示吧!”

“这是严天途同志在苏联学习期间,从一个德国人手里弄来的原‘国防部’办公楼的图纸。”说着,首长将大楼设计草图拿了出来,一边展开一边说道,“重点部分是地下保密室的设计,你要利用这张图纸,找到大楼地下室暗藏的机关,从前几次特务活动迹象来看,这地下室一定大有文章。”

马友谊听了,立时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严天途被害的事情,很快就报到了顾显章那里。

“严天途?”顾显章从郑桐的手里接过电报,看了看,下意识地说道,“这个严天途,是共产党的军工专家啊!委员长都说他可以顶共产党一个师,我没记错的话,1931年的时候我们就和他打过交道吧!”

郑桐介绍道:“资料室里有他的资料,他就是共产党红军时期官田兵工厂的技术指导,1938年八路军总部成立军事工业科的时候,他又是总部修械所的技术专家,后来修械所改成八路军总部军工部黄崖洞兵工厂,他也是骨干,共产党的五五式步枪、新七九步枪,他都参与研制过。”

顾显章一身轻松地笑了笑,说道:“老A指挥的这个行动,干得漂亮啊!我可算扬眉吐气了一回。郑桐,拟电报,把杀掉共产党军工专家严天途、破坏共产党新式武器研究的战报,详细报告给‘国防部’。”

郑桐答道:“明白,司令。”

为了消除秦天亮的误会,这天正午,首长又一次把秦天亮叫到了自己的住处。待说明情况后,秦天亮的眼圈也不由潮湿了,感叹道:“14年了,真是不容易啊!”

“那以后,希望你们今后团结协作,早日抓到老A。”首长这样说着,接着又补充道,“再说说严天途的情况吧。”

秦天亮便说道:“我上午约江水舟见面了,他说对杀害严天途同志的案子不知情。”

“哦?难道不是老A干的?”

“首长,江水舟的话不一定可信,他不可能把什么事都告诉我,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双面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成他们的人。”

“他们对你怀疑也是常情,但他们又想利用你的身份,毕竟梁晴同志还在他们手上。”

秦天亮说道:“那个都富春很少见我,有事都让江水舟来干。”

“看来,我们得把都富春的底先摸透了,他们是老A的手和脚。”

“我估计,都富春也不一定对老A有多少了解。对老A来说,他在暗处,这些特务在明处。老A为了安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和他们搅在一起。”

“你分析得对,现在老A和‘天下一号’对我们来说都还是谜,也许攻破一个,那一个自然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秦天亮思忖道:“‘天下一号’是‘国防部’和保密局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是顾显章和老鹰之间争夺指挥权的焦点,我们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

首长点头说道:“好,天亮,你分析得有道理,我们就要利用敌人的弱点为己所用。”

“老A和都富春都是顾显章的人,老鹰是孤立的,必要的时候,老鹰肯定会争取都富春或者老A成为他的帮手,我们现在控制住了五人行动小组,只要利用好这5个人,让老鹰就范,不愁老A不露头。”

首长听了,又无不担心地问道:“天亮,你要做最坏的设想,万一老鹰识破了怎么办?”

秦天亮说道:“请我们内线的同志帮忙,给老A假指示,让老A和五人小组见面。”

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对母后来说,她的任务很艰巨啊!”

秦天亮接着说道:“但这个计划有个前提,就是陈其中,我担心他跑到外省,或者在黑市上弄到电台,这样他就可以和老鹰联系了。”

首长说道:“洪团长已经安排人了,他跑出重庆的可能性不大,另外,我已经安排王专员了,让李荷同志参与抓捕陈其中的行动。”

秦天亮听了,不觉皱了一下眉头,担心地说道:“首长,这不行啊!泰山计划是秘密任务,五人小组的事情要是走漏出去……”

首长笑了笑,说道:“不要担心,我这么做,一是分担你肩上的担子;第二,也想通过这个办法清查一下军管会内部,尤其是你的侦察科,要想抓老A,首先要保证侦察科的人员个个过硬。”

秦天亮抬起头来,望着首长问道:“首长,你这是怀疑李荷?”

首长认真地说道:“说不上怀疑,但必要的考察还是要做的。”

一切按计划进行。

这天黄昏时分,李荷带着两个警察从一家旅馆里走了出来。也恰恰就在这个时候,陈其中从旅馆对面的人群里,猛然间看见了李荷和两名警察,于是马上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时没有发现陈其中的行踪,李荷冲两个警察交代道:“现在快到吃饭时间了,咱们分头到小饭馆里看一看,也许会有收获。”

一个警察说道:“那咱们分头行动,争取多摸排几家饭馆。”

李荷点点头说道:“好,我顺着这条街向西,你们向东,有情况随时联系。”说着,几个人便分成两组走去了。

事情竟然就来得那样巧,正当陈其中在附近的一家饭馆里狼吞虎咽的时候,那两名警察走了进来,四周环顾了一番之后,两个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陈其中垂在身体一侧的那条受伤的胳膊上。陈其中意识到有人看他,惊了一下,赶忙把碗里的饭吃净了,大声喊道:“老板,结账!”

一个跑堂的听到喊声,向陈其中这边跑了过来。陈其中把手伸进怀里,做出掏钱的样子,突然便掏出枪来,转身冲着已经走到身后的一个警察就是一枪,那名警察毫无防备,受伤倒在了地上。一饭馆的人立时就乱了,陈其中趁机在惊慌失措的人群里逃走了。另一个警察见人已跑了,随身追了出去。

街道上有很多行人,警察几次举枪瞄向了陈其中,但都因路人的躲闪而无法射击。陈其中最终奔到了一条胡同里,回头看见紧追而来的警察,于是迅速地躲到暗处,连连举枪射击着,见那名警察一一躲过了飞来的子弹,他急中生智,飞身越过一堵矮墙逃走了。

这时间,李荷匆匆提枪跑了过来,见人已逃走,忙对那名警察说道:“你回所里报告,这一带要加强警力搜捕,我回去汇报……”

这天从军管会下班时,李荷和秦天亮并排往大门外走去。

李荷边走边问道:“科长,这个特务到底是谁呀?”

秦天亮搪塞道:“基地派过来的,用的是假身份。”

两人说着走到门口,苗万春热情地迎上来,笑嘻嘻地问道:“两位下班了?”

秦天亮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走了,再见啊,苗师傅。”

李荷还在被刚才的问题困扰着,便又追问道:“抓捕他是不是和泰山计划有关?”

秦天亮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个任务是王专员派给你的,他不说你最好也别问。”

李荷一下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忙又问道:“天亮,你怎么了?”

“没什么。”秦天亮这样说着,独自向前走去。

这天的晚饭,郑桐是和汪兰一起吃的。

两人说着说着,竟不自觉地又说到了那个叫严天途的人。

郑桐说道:“听说顾司令安排了14年前的一个潜伏人员,暗杀了共产党的军工专家严天途。”

汪兰听了,怔了一下,问道:“潜伏了14年?我们没和这样的人联络过呀!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七号电台联系的那个人?”

郑桐接着说道:“可能吧,七号电台一直是顾司令自己掌握,来往电报从不存档,这事都不是咱们操心的。”

汪兰听了禁不住思考起来。

第二天上午,汪兰刚走进“天下一号”电报组,便看到黄宁云正举着一架照相机对着“天下一号”子版拍照。汪兰心里不觉响跳了一下,接着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张展开在桌子上的图纸,佯装不解地问道:“这什么图纸啊?”

黄宁云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鹰长官指示让我拍一下照,还说了,炸药一响,黄金万两。”

黄宁云的话让汪兰立时就明白了,面前的这张图,就是“天下一号”子版的爆炸点图纸。看来,老鹰真要有行动了。她知道,这张图纸如果不能及时截获,一旦让它传递到了重庆,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汪兰转身走了出去,径直来到了顾显章的办公室。

汪兰望着顾显章说道:“司令,看来他们要对‘天下一号’下手了。”

顾显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们要对‘天下一号’下手?可母版还没找到啊!”

汪兰笑了笑,说道:“鹰长官一定急于立功,他想拿子版去试,只要他弄出动静,‘国防部’的人就会把功劳记到他头上。咱们的努力都给他做嫁衣了。”

顾显章听了,立时气愤起来,说道:“这个姓鹰的,他贪心不说,太想出风头了。没有母版,整个‘天下一号’就会失控,所有的努力只能换回几个响动。他这么做真是太无耻了!我要向‘国防部’汇报,他这是在毁掉‘天下一号’计划,另外,也要告诉重庆一号,阻止他们的行动,不能让他胡来。”

汪兰想了想,说道:“司令,他们的情况咱们不了解,就算重庆的同仁们知道了,也阻止不了啊!”

顾显章踱起了步子,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竟然深有内容地笑了一笑。汪兰望着顾显章,心里想着,此时的顾显章一定是在想着如何打好老A这张牌了。

这天上午,在军管会的会议室里,关于原“国防部”大楼的地下部分是否应该破拆的问题,几个人正在激烈地争执着。

马友谊介绍道:“‘国防部’大楼的地下室部分,我都查过了,和图纸上画的不一样。”

“不一样?”首长忙问道,“图纸画得有问题吗?”

马友谊接着说道:“图纸没问题,因为大部分建筑结构都是符合图纸上的设计的,有改动的地方,可能是建筑施工的时候进行了改动,也可能是国民党接管时期进行了改造。我已经把有问题的地方标示出来了,请领导决定是不是对大楼的地下部分进行破拆,这样可以把后期改造中新建的墙拆掉,尽量还原设计图的原貌。”

王专员听了,随即说道:“马友谊同志的意见,我赞成,不恢复图纸设计的话,我们没法做出正确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