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家门时,秦天亮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此时,小天已经睡着了,秦天亮把手里的那个糖包交给梁晴,急促地说道:“快打开看看。”
少顷,梁晴从里面摸出一张纸条来,顺手交给秦天亮。只见纸条上写着这样一行字:
老家急需“天下一号”。
秦天亮看完后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无不忧心地说道:“这个‘天下一号’关乎重庆的安危,是德国专家设计的,有自动爆炸功能,只有得到详细的图纸,才能制止这次爆炸。如果敌人的‘天下一号’计划得逞,重庆将变成一座废城。”
就在这时,两个人突然听到从隔壁江水舟家里传来一阵他和老婆的厮打吵骂声。
秦天亮回头望着梁晴说道:“江水舟现在是条疯狗,巴不得马上立功,好去台湾,他现在眼里看谁都像蜂王。最近别出去,就在家待着。对了,刚才江水舟说,昨天国民党把杨虎城将军暗杀了。”
“杨将军遇害了?”梁晴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组织上知道这个消息吗?”
秦天亮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会把消息传递出去。这个消息虽然令人悲痛,但我们可以利用它发动群众,团结民主人士和爱国人士,从舆论上给国民党施加压力。”
梁晴点点头,说道:“我去交通站传递这个消息,这时候蜂王比鸽子重要。”秦天亮想了想,接着说道:“现在城里很危险,找机会我就安排你们娘俩出城。”
“这怎么行?”梁晴一听这话,一下子急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要陪在你身边,鸽子的任务就是蜂王的助手。”
“剩下的任务,我一个人能完成,”秦天亮紧紧搂着梁晴的肩膀,说道,“你要服从命令。”
夜深了,可是那些爆破专家们仍在一些重要的建筑物旁——水厂、电厂、兵工厂小心翼翼地掩埋着一个又一个爆破装置。
第二天上午,顾显章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亲手粘贴着一张重庆地区的爆破图。他把最后一张爆破建筑物的图标贴上之后,直起腰来,看到整个重庆市都让画了红圈的地址包围了。
“都副站长,你看到了吗?”顾显章指指面前的那张爆破图,“这就是现在的重庆,布满了几千吨烈性炸药,它就是一个爆破筒,只要一个指示,整个重庆就会全飞上天。”
都富春凑了过来,小心地说道:“这么说,咱们现在也是坐在炸药上面,想起来真是太可怕了。”
顾显章大笑起来,半天才收住笑,说道:“蜂王为了这么大的秘密,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天下一号’的计划搞到手,现在正是引蜂王出洞的大好机会。”
正说着,猛地听到外边有人敲门。都富春急着想把那地图藏起来,可是顾显章却制止了,冲着门外喊道:“进来!”
来人是江水舟。两个人见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江水舟进门报告道:“站长,‘国防部’郑介民次长来电说,他下午要去广州,走前要见你一面,说是有重要事情交代。”
说这话的同时,江水舟看了一眼铺展在办公桌上的“天下一号”地图。
顾显章平静地说道:“知道了。”
报告完情况,江水舟转身走了。都富春无不担心地走过来,看了一眼顾显章,说道:“站长,这地图你不怕被别人看见?”
顾显章一笑,盯着那张地图,有些神秘地说道:“你放心,这只是张爆破草图,爆破点有真有假,鱼龙混杂,别说外人,就连我,只看这张图也搞不清真假。这里的玄妙和机关,都在两份机密文件里,被称为子母版,只有母子相遇,这计划才能实施。”
都富春接口说道:“那这两份机密文件,可千万不能落在蜂王手里。”
顾显章又是一笑,说道:“我手里有一份子版,母版会在爆炸装置安好之后由‘国防部’白主任取走,专人保管。你放心就是了!”
都富春会意地一笑,原来这是钓出蜂王的诱饵。
下午时分,顾显章按时走进“国防部”郑介民次长的办公室。此时此刻,办公室里已是一片狼藉,到处散乱着一些纸片和文件。
“次长,下午就要走了?”顾显章问道。
郑介民睁开眼睛,懒洋洋地回道:“去广州,这几天广州吃紧。唉,丢了广州,重庆就被三面包围了,它将成为一座孤城。”
顾显章不敢接话,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
郑介民有些阴冷地笑了笑,突然说道:“那些爆破专家可都是知道大秘密的人,今天晚上你把他们最后招待好了。”一句话说完,郑介民做出一个抹脖的动作。
顾显章听后没有说话,突然间眼圈就红了。
秦天亮见证了暗杀现场,就像是刚刚做了一场噩梦一般,秦天亮愣愣地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见秦天亮还愣在那里不走,都富春突然走过来,抓住他的胳膊,笑道:“秦科长,真不该让你这样的人参加,杀人的场面没见过吧?没事,见多了就习惯了!”
江水舟和秦天亮坐在车里同路回家时,天已经很晚了,两个人自从坐进车里的那时起,秦天亮就一直沉默着。
“秦科长,真害怕了?”江水舟瞥了一眼秦天亮,问道。
秦天亮望着车窗外的城市,叹息一声,说道:“江主任,如果那12个爆破专家不杀,后果会怎么样呢?”
江水舟听了,冷冷一笑,说道:“不杀?那就会落到共产党手里,咱们精心设计的‘天下一号’就变成了零号。”
秦天亮半梦半醒般地回道:“这些人都是咱们党国培养的人才,可以把他们送到台湾。”
江水舟漫不经心地说道:“要是在一年前,江南没丢的时候,中校就能去台湾。现在呢?咱们地盘越来越小,有头有脸的都挤在这几个城市里了,就说重庆吧,少将还算个啥?谁都想走,要我看,就算卡到中将以上,都够空军忙活一个月的。”
秦天亮心不在焉地说道:“江主任,别这么说,咱们这些中校,党国也会有安排的。”
“安排?”江水舟又是一声冷笑,“别指望喽!没靠山没背景谁管你?咱们中校能有几个钱?就算你倾家荡产搞到一张机票来,到了台湾吃啥喝啥?”说到这里,江水舟转头问道:“我说大哥,你这些年手里也能有几个吧?”
秦天亮自嘲地一笑,回道:“哪有,老婆孩子的,就那点薪水,过日子呗!”
江水舟点点头,感叹道:“是啊,咱们坐办公室的,和执行队的比不了。”
秦天亮装作不解,问道:“怎么?朱队长他们?”
江水舟哼了一声:“他们在外面敲诈勒索的,手黑着呢!”说着,拍了拍秦天亮的肩膀,提醒道:“有钱也别扔到那帮王八蛋身上,靠不住。再说了,保密局这活儿坑人啊,打胜的时候首功不在咱们,打败的时候咱们得擦屁股。你看着吧,都他娘的退到台湾了,咱们保密局也走不了。”
秦天亮问道:“保密局不走,能干什么?”
江水舟附在秦天亮身边,小声说道:“你没看见顾站长、都副站长两人这几天不停地开小会?他们是在密谋留人呢!”
“你说的是让我们潜伏?”秦天亮认真地看了江水舟一眼。
就在两个人坐在车里往家走时,“国防部”保密室主任白礼堂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了保密站顾显章的办公室。
看到白礼堂来了,顾显章忙从沙发上站起来,从房间的保险柜里取出两个纸筒,接着,又从纸筒里抽出两份“天下一号”的图纸,把其中的一份交给白礼堂,表情肃穆地说道:“郑次长指示,这份母版归你们‘国防部’保存,子版由我们保密站掌握,只有两份文件合在一起才能执行‘天下一号’的任务。”
白礼堂知道不便多言,收好母版,便向顾显章敬礼告辞了。
事不凑巧,也就在秦天亮和江水舟两个人坐车往家走、经过保密站院内时,秦天亮突然看到了顾显章和白礼堂。顾显章一边将白礼堂送到楼外,一边似乎又刻意叮嘱了几句什么。
隔着车窗玻璃,秦天亮远远地望着顾显章和白礼堂,一时间便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返回“国防部”大楼的一路上,白礼堂神情庄重、一言不发。望着窗外的一片灯火,他突然感到一种复杂的滋味正一点一点地漫上来。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一直陪伴着他走进戒备森严的“国防部”地下室。
整个房间里,除了布满了三排绿色指示灯的操控台,靠近墙角的位置还有一个保险柜。白礼堂走上前去,一点一点小心地拧动着密码锁,随后把“天下一号”母版放了进去。保险柜里有只醒目的红色手柄,白礼堂望着那只手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白礼堂心里清楚,这就是“天下一号”所有的秘密了,这只手柄是启动“天下一号”的钥匙,即便无人执行,一年之后“天下一号”也将自动爆破,整个重庆将不复存在。
白礼堂欣赏般地看了最后一眼保险柜,之后,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夜已深了,梁晴一直在焦急地等着秦天亮回家。直到终于听到了开门声,梁晴一颗心这才踏实下来。
梁晴顺手接过秦天亮脱下来的上衣,就要把它挂在衣架上时,突然便发现了上面的血迹,于是紧张地问道:“天亮,你的衣服上怎么有血?”
秦天亮顾自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这才解释道:“没事,不是我的,今天晚上,他们把那几个爆破专家全部灭口了。这血是清理爆破专家遗体时沾上的。”
秦天亮突然想到刚才的一幕,又说道:“‘国防部’保密室的白主任刚从老顾那儿离开,好像带走了什么东西。”
梁晴思忖道:“那边杀人,这边肯定是转移情报。”
梁晴无不担心地说道:“他们要是把这秘密带到台湾去,这将成为永远的秘密了。”
说到这里,秦天亮突然想到了什么,望着梁晴问道:“老家那边有没有什么新指示?”
梁晴急忙说道:“哦,傍晚我去联络站了,老郭说,杨虎城将军遇害的消息,组织上早已经知道了。”
“哦?那应该是另一条战线上的同志传递出去的。怎么,下一步没指示吗?”
“老郭说,这么大的事儿,要慎重对待。另外,他不赞成我们以此发动群众,这样会引起敌人更疯狂的报复,重庆关押的我们的同志太多了,要先想办法营救。”
“是啊,这几天要小心,‘天下一号’落实完了,下一步他们该要彻查蜂王了,他们不会把蜂王带到台湾去的。”秦天亮定定地望着梁晴。
真真是隔墙有耳。这边秦天亮和梁晴在说着话儿,那边的江水舟已经把一只耳朵附在了墙壁上。见江水舟这样,他的老婆小莲忍不住有些轻蔑地骂了一句:“天天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你还是个男人吗?”
江水舟听了,一下子不高兴了:“我这是在工作,知道不?”
“还工作,这些年你抓到谁了?那么辛苦工作到现在才混个中校?听说弄张去台湾的机票都涨到10根金条了,你走不走我不管,怎么也得给我弄张吧!”
江水舟不禁笑了一声,说道:“咱们不用黄金弄机票,等我抓到了蜂王,到时候坐专机走。”
“你做梦,你。”小莲听了,白了他一眼,埋怨道。话音落下,“啪嗒”一声就把灯关了。
次日上午,在站长办公室里,顾显章正和都富春坐在沙发上听广播:
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是9月30日由人民政协第一届全体会议选出的,10月1日下午,全体宣布就职,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正式成立。会议宣布接受“共同纲领”为施政方针,并通知各国政府,只有这个政府才是中国唯一的合法政府……
顾显章刚听到这里,“啪”的一下就将广播关上了,随之叹息了一声,扭头对都富春说道:“你看看,人家那边都弄出开国大典了,我们这边广州眼看就要失守。”
都富春的情绪一下子被顾显章的话影响了,于是满心焦躁地说道:“站长,说句不该说的,重庆先失守的话,您我还有条后路,起码可以转移到广州,实在不行就去香港。要是广州先失守啊,大批要员拥到重庆,咱们这些人想走可就难了。站长,您是少将,‘国防部’还有老关系,早点打算吧!”
顾显章在屋子里开始踱起步子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毛局长说了,蜂王不除,咱们站谁也别想走。”
“蜂王咱们都抓了几年了,几次眼看都到手了,又让他溜了。这个蜂王明明就在咱们身边,可就是抓不到,太狡猾了。”说到这个蜂王,都富春气得牙根痛。
顾显章这边的办公室里,两个人正在咬耳朵。那边江水舟的办公室,江水舟正在和朱铁、刘副队长还有两个保密站的人议论着什么。门被虚掩着,秦天亮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的时候,听到一片热闹的议论声,便在门口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江水舟看见了,冲秦天亮招手道:“秦科长,来,来。”
秦天亮进门后,看看几个人,饶有兴趣地问道:“开什么小会呢,这么神秘?”
“你还情报科长呢,这么大的秘密都不知道?”江水舟卖起了关子。
一边的朱铁沉不住气了,说道:“秦科长,不是这个,是蜂王。”
秦天亮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问道:“蜂王?蜂王被抓了?”
江水舟接口说道:“还没抓,据说已经有蛛丝马迹了,正在找最后证据,等证据确凿立马动手。”
“好事呀!”秦天亮高兴地望望几个人,说道,“蜂王这回被揪出来,我们站就立了功,就算不能晋升,也不用人人自危了。好,我这儿还有份材料要去忙,你们聊吧,有好消息告诉我。”说着,快步走了出去。秦天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里仍在想着刚才江水舟对他说过的那件事情。这一定是顾显章和都副站长设计的一个圈套。他们不可能放过蜂王。看来,最后的较量开始了。
都富春从顾显章的办公室回来后,很快便把执行队刘副队长叫了过去。“让我出城?”刘副队长不明就里地问道。
都富春点点头,说道:“对,记着,一定要带上你的新婚太太。”“到底是什么任务?”
“这个你不用打听,到了城外会有人对你交代的。”显然,都富春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记住,你这次行动不要告诉任何人,带上你的太太偷偷地走就是了。”
“都副站长,那执行完任务,我……”
都富春笑了笑:“放心,你的出路,站长会考虑的,只要你这次任务完成得干净利索。”
刘副队长立时便有了精神,“啪”地一个立正,说道:“都副站长你放心,我一定完成好这次任务。”说完转身离开。
都富春一直平静地看着刘副队长转过身出去并从门口消失,这才无比阴冷地笑了一声,顺手拈起茶几上放在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啪”的一声安在了一角。
天近傍晚,快要下班的时候,江水舟敲门走进了秦天亮的办公室。
江水舟开口邀请道:“今晚我过生日,秦科长要是赏脸,出去喝杯酒怎么样?”
秦天亮一笑:“好啊,生日得庆贺,都有谁呀?”
江水舟说道:“叫上执行队的朱队长,平时就咱仨关系最密切,别人我就不想叫了。”
“行,等我把这份文件送给都副站长,咱们就可以走了。”说着,秦天亮把一份文件装在了文件袋里。
江水舟顺口说道:“我也正要去都副站长那里一趟,你就别跑了,我给你带过去。”
秦天亮点头说道:“行,那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跟梁晴说一声,就别让她等我吃饭了。”
“那你顺便叫嫂子跟小莲说一声,就说我过生日,吃完饭再回去。”江水舟一边说着,一边从秦天亮手里接过文件袋。
不一会儿,江水舟便来到了都副站长的办公室,压低声音说道:“副站长,依你的吩咐,秦天亮和朱铁我都约了。”
都富春点了一下头。
江水舟把从秦天亮那里拿来的文件袋放到都富春面前,顺口说道:“哦,这是秦天亮给你的。”
都富春意味深长地又看了江水舟一眼,叮嘱道:“你们吃好喝好,没事就多聊一会儿。”
江水舟突然想起什么,忙又说道:“副站长,有个事差点忘了,执行队的刘副队长要让办公室派个车,他说晚上要去办点私事。”
“你答应了?”都富春急忙问道。
“还没有,我想这非常时期要出城,我得向您请示。”
“他要出城?没说去办什么事?”
“没有,我估计一定是他要带着老婆去看他岳父岳母,前几天他就让我派车回去过。”
都富春装作不明就里,说道:“那就让他出去吧,不过,这事不要张扬,这时候出城毕竟敏感,被‘国防部’的人看到了麻烦。”
“好,我这人你知道,没什么优点,就是嘴严。”
“就你?你还嘴严?”都富春笑了起来。
江水舟嘿嘿两声,便赔笑道:“这次一定严,一定严。”
说话间,江水舟已经带着秦天亮和朱铁两个人来到了酒馆的一间雅间。酒菜上齐了,朱铁端起酒杯,先自说道:“祝江主任生日快乐!”
说着,3个人干起了酒杯。放下杯子,秦天亮突然冲二人看了又看,有些醉意地问道:“二位,你们看,我像不像蜂王?”
两个人立时一怔,一齐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秦天亮十分自然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实在不行,你们就把我供出去,说我是蜂王,牺牲我一个,能保全大家,也算我秦天亮为大家做了一回贡献。”
江水舟愣了一下,片刻说道:“秦科长,说啥呢?不说这些闹心话了,来,来,喝酒。”
三人又喝了一会酒,聊了一会儿天,就各自散去了。
到了第二天上午,秦天亮一上班,就看见江水舟一头闯进了办公室,大呼小叫地说道:“秦科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蜂王被抓到了。”
秦天亮忙问道:“谁?”
江水舟喘了口气,接着说道:“执行队的刘副队长。昨天下班前他找我派车,我还以为他带着老婆去看他岳父岳母,没想到他是要逃跑,半路上被宪兵队给抓了个正着。”
刘副队长被关进审讯室,才意识到自己无缘无故地成了他人邀功升职的替罪羊。刘副队长的新婚妻子小美,是被两个荷枪实弹的看守带进看押室的。看到畏畏缩缩的小美,刘副队长眼里立即泛满了泪花,喃喃说道:“小美,记住,我刘长河曾经给你当过一个月的丈夫。”话音落下,猛的朝不远处的墙上撞了过去,一时间头破血流,瘫在了墙脚边。
小美见状,不禁大叫一声奔了过去,一边呼喊着他的名字,一边紧紧地把他抱在了怀里。她知道,她新婚仅仅一个月的丈夫已经死了,再也不会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