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进了锦绣的屋子,迎面正看到个小丫鬟走出来。
边往里走边问:“这不是看着木槿堂那边的?那两个小丫鬟有动静了?”
锦绣点点头,“小姐料得不错,她刚走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是哪个这么蠢?还是两个都一样蠢?”
春棠好奇。
锦绣道:“现在看是一个,至于另一个能聪明到几时就不知道了。
说起来,我倒是盼着她犯蠢,院子里留着这些人叫人不安生。”
春棠却不这么认为,“锦绣姐姐这话不对,这两个走了总还有别的人进来,新来的还不如这两个呢。
咱们只管把人看好了。
想让人知道的知道,不想让人知道的,谁也别想露出去!”
大宅院里这种事是少不了的,怀宁后夫人那么强硬,也不敢说现在手底下的人全都忠心耿耿。
“你说的是。”
锦绣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以前的沐家小院住习惯了,清净了三年,才过了多久就觉得累了。
若是虹霓姐姐还在……也不知这次白璧和玄圭查到了什么没有。
“姐姐快别烦恼,小姐派了人回来,说是怀宁后夫人准备的东西,让人先给送回来,怎么安置还得请您拿个主意。”
春棠道。
锦绣一听是怀宁后夫人送来的,立刻起身亲自过去查看。
沐清溪还没回来,只能暂时收起来,等她过了目再入库。
沐清溪带着客儿回到寺院安排的客房,她们要在这里小住几日。
殷茵过了晌就去观音殿念经,殷国公夫人生病,她嘴上不满殷国公夫人那么对待殷磐,心里到底还是担心的。
沐清溪看到过她手抄的《金刚经》,整整半人高的一摞,供奉在宝严寺的香阁里。
“小姐,真的要把小少爷留在这里吗?”
珠玑忧心忡忡地问。
春雁带着客儿去里间换衣服去了,她才敢开口,“小少爷可从没离开过您。”
沐清溪何尝不犹豫,可是她更想客儿健健康康的。
“只是一段时间……”
“姑娘坏!
坏!”
沐清溪一惊,猛然回头,却见客儿撇着小嘴满脸泪痕地看着她,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被泪水浸得发亮。
他都听见了!
姑娘不要他了!
客儿伤心极了,他觉得就像官哥儿说的,天都要塌了,眼前都变得黑暗了……
姑娘不要他了,姑娘要把他丢给臭和尚!
“哇哇哇——呜哇哇哇——”
客儿哭得撕心裂肺。
春雁手足无措地道:“奴婢没想到……”
她刚给小少爷换完衣服出来就听到了,实在是巧。
沐清溪慌了神,顾不上她,连忙把客儿抱起来哄。
可是,往日里乖巧可爱又听话的小团子今儿生了大气,不但不乖乖听哄,反而挣扎着不要她抱,一个劲儿地拨开她的胳膊往外挣。
一边哭一边喊,“不要你!
不要你!
你坏!
呜哇哇——你不要客儿了——呜哇哇——”
沐清溪听得心都揪成了一团,手忙脚乱地安抚他,“客儿乖,姑娘没有不要你,客儿!
客儿!”
可是小团子哭得伤心,根本听不进劝。
一个劲儿地扯着嗓子哭,哭得狠了,嗓子都破了音。
“这是怎么了?”
殷茵在隔壁听到哭声,赶过来就看到屋子里乱成一团。
“四小姐!
客儿这、这……哎呀,都怪奴婢!”
春雁着急,一时间解释不清。
珠玑只好快语解释道:“小姐要把小少爷留在这里治病,小少爷以为小姐不要他了!
小少爷快别哭了,嗓子都要伤了……”
说完又忙着去哄客儿。
殷茵于是也跟着哄,又派了丫鬟去通知外头正担心的殷磐和陈相昀,两个男子不好进女子的房间,正在外头着急呢。
客儿看着人小,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一屋子的人都要累的虚脱了也没把人劝住。
沐清溪急的出了一身汗,背上的褙子被洇湿了一片。
他本来人就小,生得又弱,这么哭下去嗓子哪里受得住?
“客儿、客儿……你听姑娘说呀!
没有不要你!
真的!
姑娘怎么会不要你呢!
客儿!”
沐清溪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哄了,客儿还在不停地挣扎,让她不知道该庆幸他最近身体结实了,还是该头疼怎么把人制住。
手臂已经酸了,只好侧着身体借力把他拢住,防止他掉下去。
“那、那不在这!
客儿不要在这!”
客儿哭得累了,抽抽噎噎地问,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大眼睛水汪汪红通通的看着她。
沐清溪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一个“好”
字却怎么都出不了口——就算客儿没听到,她也打算要跟他谈的。
客儿这时候聪明了,一见她犹犹豫豫地不说话就知道这是不答应呢。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姑娘是真的不要他了,他都哭成这样了还不答应。
“呜哇哇——客儿不喜欢你了!
呜哇哇——你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