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行动自由,便是不借助兄长的名头寻个外地来的胡商也不是难事,但眼下她这样,不就是主动暴露所在,等着被再次抓回去了吗?
宁知越提议道:“不若我留在别苑,将那胡商的姓名外貌身量,还有些许特征都告知阿商与小十一,让他们去找人?”
虞循明白宁知越的顾虑,但仍旧想不通,从前听她提及这位兄长,常说他为人如何豁达洒脱,豪爽仗义,虽未见过真人,也不知宁知越是否有袒护偏颇之心,但从宁知越言行举止间的率性自然多少能窥探出一二。他既非不近人情之人,为何在这桩可称义举的事上极力阻扰?
躲躲藏藏终非长久之计,虞循劝她,若真遇上了,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总好过在这动荡的世道里独自奔走。
宁知越很惆怅,叹了一口气:“若能说通,我也不会这样了。三哥不喜欢中原,更不喜欢与官府打交道,一来是觉得规矩礼数繁重,二来是大周轻贱商人,而他要行商,在域外自在些,这些年虽与大周商客有来往,但从未想过回来,不然也不会只是请几个商客寻我的下落。”
虞循惊道:“那邢州带走你的是……”
“那是二哥。我有一位长姐,三位兄长。三哥一直在西域,二哥在京城,四哥应当随阿爷在丽州。三哥当年离家去往西域是阿姐一手促成,这些年也仅与阿姐有书信往来。我想着我偷溜回中原,三哥必然不敢惊动阿姐,他自己也是打死不肯回来的,谁料他为了抓我回去竟去给二哥传信了。”
提起这事,宁知越还是气得牙痒痒。家中兄弟姐妹五个,她最怵二哥,但好在二哥敬重阿姐,阿姐又最护着她,就连幼时三哥不愿念书,都总是撺掇她拿她当幌子,躲过二哥的责罚,如今想想,白白给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挡箭牌,转眼就将她送入虎口了。
二哥将她抓回京城,也知道她跟着三哥准学不好,保不准想什么法子就跑了,防她跟什么似的。马车四面都安排人看着,车内也有两个小丫头盯着,饶是如此,仍不放心,有命人偷偷在她饭食里下了迷药,一路上昏昏沉沉,等醒来已是除夕前两日,人也在二哥府中了。
二哥打算在上元节后将她送回阿姐那儿,在此之前让她就待在府中,哪儿也不许去,又请二嫂调派了一成的护卫守着她的院子。
她是看出来了,逃是逃不掉的,左右找人也不急一时,就等着吧,只要二哥不跟着,出了京城谁还能拦得住她。
不过机会来得更巧合,上元节那日两个丁点大的侄子侄女闹着要看花灯,二哥要出门应酬,二嫂也受邀去了闺中姐妹的赏灯宴。
大约是见她这半个月还算乖觉,二哥稍微放松了警惕,又觉得有两个孩子能掣肘她,遂点了几个丫鬟婆子,两个孩子的乳娘及一群护卫跟着,将她放出门了。
虞循早知晓她偷溜出来经历不会平淡,真听了她与她兄长斗智斗勇,只觉得哭笑不得,更是想不出她会丢下两个孩子就走了。
宁知越不以为意,青天白日,那两个小不点才学会走路,出门都得乳娘抱着,又有那一大群人围着,能出什么事。
但话是这么说,二哥真要知道了他亲口放走了人,指定得气出病来。她也确信,抓她人应该已经寻到汜州来了。
虞循不知她因何确信,也顾不得细问,只道:“依你的想法也并非不可,但‘仙子笑’是关键,其中细节又只有你知道,他们俩若是被骗,来回折腾也耽误时辰。”他沉吟着,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仍与他们一同前去,但不出面,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去问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