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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红美女,夜夜笙歌

第51章第51章

总之她这个用来练手的香囊绣好后,萧知云便随意放在一旁没再管了,然后就不见了。

然后再过几天,就出现在了伶舟行的身上。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捡的,又是怎么想的。

萧知云扯了扯嘴角,放下手中在绣的枕头,拎起他腰间熟悉的香囊左右晃了两下……不是嫌弃她绣的鸭子,不是,是兔子很丑么。

她曲腿在靠窗的坐榻上,秋日的阳光洒在后脑勺上,暖洋洋的。日子过得安逸又清闲,想着若是不在宫里,就一直在南边呆着也不错。

而且还有眼前这位,时不时惹她情绪激动一二,人也不会太过于死气沉沉。

譬如此时,伶舟行就无情地把她的手拍开,很是冷漠地道:“以后若是别人问起,就都知道你的手艺很差劲了。”

萧知云(目瞪口呆):这这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原来怀的还是这个心思?

虽然她的女红确实很差劲,但是都多久没绣了。况且她学得很快的,现在给爹爹绣的枕头就很好看啊。

“妾又没说要送给陛下,也没逼着,是陛下自己戴上的!”萧知云愤恨不平道,说着便伸着爪子想去解他腰间的香囊。

这个“送”字明显有些戳人心窝了,伶舟行皱了皱眉,不甚高兴地后退几步,他太了解她了。

果然,萧知云是懒得下榻的,挥了两下手发现太远够不到他了,气愤地偏过头去,就此作罢。

表情难看得很,脸颊也气得鼓鼓的,伶舟行又没忍住笑出了声。

萧知云白他一眼,一会儿臭脸一会儿又笑的,真的很有病。她干脆勾勾手,阴森森地咬牙道:“……陛下干嘛站那么远,近些说话啊。”

伶舟行没动,稍微敛了敛笑意,理直气壮地摊手道:“朕送你了东西,不该收到回礼么?”

宫里的金银玉器,分明是她自己去拿来用的,哪里是他送的。唯一一件,萧知云把脖子上挂着的佛珠扯出来,使了点劲。算了,扯不下来,还勒得疼。

但就算要回礼也不能回这个吧。这个兔子香囊太扎眼了,戴在他身上过于奇怪,非常非常地不适合。

她便小声反驳道:“妾也没说要回这个礼。”

好吧,她承认确实不太好看,刚回忆针法的时候经常绣错,拆了好几回线,图样最后也歪七扭八的,兔子格外瘦得像只老鼠……说是她送的会觉得有点丢脸。

“那你再绣一个拿来和朕换。”

被压榨的绣娘义愤填膺:“……强盗!”

伶舟行危险地眯了眯眼,压低着声音道:“你说什么?”

糟糕一时太嘴快了,萧知云尴尬地捂住了唇,假装忙碌地挠挠鬓角的碎发,干笑两声迅速认错,谄媚问道:“陛下想要什么样子的?”

伶舟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朕要鸳鸯。”

“妾不会,”萧知云很是诚恳地否决了他,而后建议道,“陛下想要可以回宫后让内务府送来,每天都不重样的鸳鸯香囊。”

伶舟行倒不觉得什么。其实随便什么都好,内务府再好的也没意思,他就只想要她亲手绣的。她那话本子里,不就有妻子送鸳鸯香囊给丈夫的情节么。

不过硬叫她绣鸳鸯,最后也肯定是两只鸭子。伶舟行看着她头上的海棠花簪子,很好说话地随意道:“那就要花吧。”

“妾也……”不会绣花,但萧知云抬眸对上他略带胁迫的眼神,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马上反应过来连连摇头,“不是,好的好的,妾明白了。”

伶舟行满意地轻哼一声,明晃晃地威胁道:“你一日不绣好,朕也没有别的香囊傍身,就只能戴着这个整日在外了。”

萧知云在心底呵呵笑了两声,心想反正他也不过整日在府里躺着,能带出去给谁看。

她还要先给爹爹绣枕头呢,多辛苦啊,绣完了还准备再休息休息,就让伶舟行好生等上个一两年吧,催也没用。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一般,伶舟行忽然勾唇道:“……还有一事暂未解决,朕要出一趟远门。”

萧知云抬头愣愣地看向他,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

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竟然是“出远门”……他们要分开了?去哪里,要去多久,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为什么不带上她一起去。

她微张了张唇,却是坐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伶舟行看她迷茫的表情,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也觉得不是很好笑,不逗她了。

他很是无奈地上前,搓了搓萧知云脸上的软肉,揉得她皱起了眉,好生叮嘱道:“出门记得戴着帷帽。”

“噢。”

“薛安和南阳王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朕已安排好了人护着你。”

“……噢。”她又僵硬地点了点头。

感受到心一瞬的刺痛,奇奇怪怪的。分明不是什么大事,伶舟行拧着眉,撩开她的头发,俯身吻了吻额心,沉声保证道:“最迟不过五日就会回来了。”

……才五日,那这算什么远门。

萧知云顿时松了口气。

她拍拍胸口,也不早点说,差点就被吓到了。可就算真的出远门又如何,她现在怎么突然如此别扭了。

伶舟行这才哑然失笑道:“等朕回来了,就启程去清河。”

萧知云什么也没说,闷闷地挂在他腰间不肯松手。

翌日萧知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她伸了个懒腰,在床上滚了两圈,还是爬不起来,习惯性得埋着脑袋唤他。

以往伶舟行就会闻声过来,然后将她从床上捞起来抱着。没睡醒的时候最为迷糊,反应也很迟钝,可以随便捏捏都不会生气。

来的却不是他,是早就听命候着的侍女。

噢,萧知云偏着脑袋皱了皱眉。她想起来了,伶舟行说了要出一趟远门。

这时她才意识到,进宫之后,除了她去行宫的那段时间外,他们几乎整日都呆在一处。甚至在睡在养心殿的时间,都要比在云意殿还要久。

本来感觉还好的。

吃了饭后不过就是晒晒太阳,再绣绣给爹爹的枕头。但每次回头都不见人,竟然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萧知云郁闷地抱着被褥坐在榻上,难得地失眠了。这是

第2回了,上一回是伶舟行发疯半夜亲人,然后又自己生闷气走了后。

太奇怪了。明明就只是五天而已,掰着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况且现在只剩下四天了。

她在行宫的时候分明过的也挺好的。

房间内留着的一盏油灯,将她的影子在墙边映得很大。萧知云吸吸鼻子,突然心里一酸有点想哭,又马上忍住了。

不行,她每次哭伶舟行都能感受到。若是被他知道她夜里这么想着他,还睡不着,之后肯定会得意地笑话她的。

萧知云抱着被子迅速躺下了。

又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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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又猛地坐了起来,将油灯拨亮些。

哼哼,如果她能在伶舟行回来之前就把香囊绣好的话,再一神气地摆出来给他,说不定会感动成什么样呢。

如此想着,她便马上下床打开柜子,翻出了新的料子,用绷子固定好。

她真是疯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还专门爬起来绣花……算了反正也没人知道。萧知云揉揉眼睛,绣些什么好呢?伶舟行想要花,但她连月季都不会。

想了半天,她便只勾了朵最普通的小花。别人都是什么牡丹啊,荷花啊,她朴素的大头小花就显得很特别嘛。

然后又觉得太过于单调,额外在旁边多勾上一朵云。

小云陪着小花。萧知云举起绷子来,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勾勒的图样,嘿嘿笑了两声,很是素雅嘛。

等她绣完后,一定会很好看的。

这几日陛下不在,娘娘起得都格外晚些,人瞧上去也不像是休息好的样子,有些憔悴。侍女暗自记下,只要与萧知云有关,都会事无大小地悉数报去给陛下。

她小心地为她梳着头,娘娘道今日要出门,便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萧知云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赶工了好几日,她的香囊绣得也差不多了,就差个好看的流苏坠子。但手边几种颜色的股线看着都不大相配,今日她决定上街去挑一挑。

虽然有点累累的,但一想到伶舟行届时惊讶的神情,还是不要太爽,一下就又有动力了。

萧知云戴上帷幔,由侍女扶着上了马车。

她的左眼皮跳个不停,萧知云抬手揉了揉眼睛,看来真是要好好休息了。不然等会儿回去后,再睡个回笼觉吧。

算上日子,明日伶舟行就要回来了。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萧知云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头面铺今日人往来众多,便让侍卫在外头等着她,只带了一名侍女,就不多进去惹人注意了。

香囊打底的料子选的是拂紫绵的,萧知云捏着剪下的一小块布料,挨个比着合适的股线。

她衣着华贵,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掌柜的迎上前笑着问道:“贵客是要打流苏坠子用?”

萧知云点点头。

这紫色的线可是要贵上许多,有时候紧缺,最普通的股线都能卖出高价。掌柜的笑着迎她进了里间休息:“贵客在此等候一二,小的待会儿将店里的合适的紫色股线都拿来,贵客再慢慢*挑。”

“好。”外头人多,她戴着帷帽,也确实不大方便。

不多时,便有店小二垂着头端着一列排开的紫色股线进来。萧知云刚准备摘下帷帽仔细看看,忽而便觉得眼前寒光一现,一把匕首从托盘底抽出,店小二瞬间抬头露出凶狠的表情来。

他的动作极快,萧知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反着光匕首便停在了她的颈前,甚至割断了一截白色的帷幔。

顿时呼吸一滞。

紫色的股线纷纷滚落在地,缠绕相交得乱七八糟。

而她身旁的侍女还未来得及惊叫出声,就被另一人捂住口鼻,胸口被利刃捅穿。萧知云听到利刃再拔出的声音,侍女瞪大了眼睛便倒了下去。

涌出的鲜血淌到了萧知云的脚边,她的长睫轻颤,手中的布料也落了地,落在了血滩边,染了半边红。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身后那人的剑便抵在了她的后腰上。萧知云不敢再动。

“娘娘可千万不要乱动了,不然,本王也不能保证手下人的手稳不稳。”南阳王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因着断臂,右手袖子只能空荡荡地,垂在身侧,表情狰狞地很是骇人。

“可真是让本王好等啊,若是娘娘一直乖乖呆在府中,本王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机会下手。”

也不枉费他在宅院外安排了不少人手来监视他们,一有萧知云独自出门的消息,便能迅速去通知他。

他知道伶舟行此时不在随州,所以为了抓到萧知云,安排了不少能让她出门的契机。可没想到,她都因为太懒而避了过去,本以为就此要失败了,最后竟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好在隔着帷幔,看不清楚对方的神情。萧知云的指尖掐紧了掌心,有些发抖,勉强冷静下来道:“南阳王捉我有何用。”

南阳王不答,却是自顾自地疯魔道:“很惊讶吧,伶舟行分明易了容,我却还能很快认出来他来。”

“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或者陛下啊,他根本就不屑于去伪装。”

他猛地掀开了萧知云头上的帷幔,发了疯似的狠狠砸在了地上:“断臂之仇,叫本王如何能忘!……若是将他心爱之人的手脚砍断送去,不知不可一世的陛下会露出怎样的神情,也好让他感受感受钻心之痛。”

一下子看到他那张狰狞的面容,面前的萧知云轻颤了颤身子,咬紧了下唇,避开他太过疯狂的眼神。

她害怕的反应像是取悦了他一般,南阳王大笑起来,挥袖道:“本王和梁王那个蠢货不同,娘娘还有用,本王不会杀了娘娘的。只要娘娘听话,照样会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他接过手下之人的匕首,重新比在了萧知云的颈边,挟持着她慢慢走了出去。

南阳王沉声警告道:“娘娘可千万叫你身边的侍卫不要轻举妄动。本王也是习武之人,不然,娘娘就亲自试试我手中的匕首快不快了。”

刀刃锋利,萧知云只稍微一动,便在她颈上留下一道痕迹,沁出嫣红的血迹来。

她对上马车旁拔剑的侍卫们的眼神,还有暗卫已是拉弓对准了南阳王。但他很是聪明,紧紧挟持着萧知云,叫他们不敢轻易动手。

萧知云松开了紧握的手,淡淡道:“退下吧。”

只是希望伶舟行得知后,莫要生气才好。

第52章第52章

“都处理干净了?”伶舟行策马而来,冷眼看着面前焚烧的烈焰道。

浓烟滚滚冲天,不知其中焚烧了多少具尸体。

萧时序将手中的剑沾满鲜血的剑扔进火中,他刚刚用这把剑送走了许多受肌肤病痛折磨,奄奄一息之人。原本他们不过只是万千中的普通百姓,原本不用受此等苦楚的。

本以为水患控制得当,过后便不会再起瘟疫之事。却没想到这一世的南阳王竟为了挑起民怨,抓了不少难民关在一处庄子,用作瘟疫的发酵之所。

他得知此事后,便马上命人去信给了伶舟行。只有这样才能最快地将此处肃清,否则一旦让这些染上瘟疫之人重新混入难民之中,后果恐怕不敢设想。

在这个毫不起眼的村子里,已是有数人因瘟疫身体溃烂而亡,露出森森白骨。医者只道此病凶险异常,只能就地焚烧掩埋方可遏制。

余下症状尚轻的村民,将护送至他处再尽力诊治。他们聚在一处,亲眼看着自己至亲之人死去,又看着他们的尸首被烈火焚烧。却是已经麻木到不会哭泣,不敢出声哭泣。

萧时序和他阐明了接下来的安排。

如此麻烦的做法,若换作是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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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能保证,如果此时不彻底解决留下后患,瘟疫是否还会再扩散出去。

但此刻,他并未马上开口异议。

尚不知他们目的到底如何的村民们瑟瑟发抖,这些日子里的折磨,已是不能将自己称之为人了。这便是南阳王,伶舟氏族所谓尊贵的血脉,他的叔父,对天下做出来的事。

伶舟行沉默地看去,对上其中一个小女孩惊恐的面容。

她一个人楞楞地站在哪里,没有依附着任何一个人,只是面无表情地、安静地看着眼前火光冲天。

他翻身下了马,走到她的面前。

这样的神情,让他回想起梦中流浪的萧知云来。

今日便是第五日了,已经耽搁了太久,他答应过她,所以得快些才能在天黑之前回到随州才好。

好在萧知云如今终于懂了点事,从前去行宫时,都是半点消息也不给他递。如今不过几日,还知道命人送了一封信来,虽然仅仅只写了一个“好”字。

也让人不经意间勾了勾唇角。

伶舟行抚摸上那小女孩灰扑扑的脸,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污垢。

也不是很像。就算是在流浪,萧知云的眼神也是带着坚毅的,没有这么空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

那小女孩的眼神慢慢聚焦,缓缓地仰起头来。却如应激一般,突然抓住了伶舟行的手臂,狠咬了一口。在场之人皆是大吃一惊,侍卫们赶紧上前将那小女孩压下,她却是不觉害怕,反而大笑起来。

她亲眼看着这群人把她的父亲拖去了火里,而他分明只是睡着了而已。他分明会醒过来的,尽管肉。体已经开始腐烂,已经开始发臭。

医者慌乱喊道:“坏了!快些将药拿来与陛下!”

伶舟行看着小臂上的咬痕,她恨意太重,下口自然也不轻。似乎还稍微破了点皮,但他心中却没有多大波澜。

萧时序皱着眉,不悦地看着他脸上满不在乎的表情。

目前看来,虽然这瘟疫的传染性还不厉害。但一旦染上,便是九死一生。

在与小妹毫无牵扯之前,他凭什么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萧时序冷着脸看着他将药一饮而尽。

但那药不过也是紧急才研制出来的方子,究竟作用如何,谁也不能保证。医者道,这瘟疫最明显的特征,便是身上会先起紫斑。若是十日内未有生斑,那便是平安无恙。

“十日?”伶舟行不免皱了皱眉。

“你难道想回去,”萧时序嗤笑一声,警告他道,“万一将这疫病传给小妹该如何?还是,你想让小妹这十日都为你过得提心吊胆?”

伶舟行一向平静的眼底难得起了些涟漪,可他等不了那么久。

他答应了萧知云,五日便会回去。

总不能叫她盼了几天,等到的却是再等十日的消息。有银子有闲情还整日没人揶揄她的日子,萧知云良心不太多,伶舟行怕她过得太舒服了。

这下再垂眸看向手臂上的咬痕时,便染上了几分懊恼之色。

该再小心些才是的。

“朕已安排妥当,过两日便带她回清河。”

“回清河?”萧时序露出几分惊讶之色,“难怪陛下又命人在途中将父亲拦了下来,让他好生担心了一阵,还以为是小妹出了什么事。”

也只有谈论到和萧知云有关的事情时,他们二人才会短暂地多说两句。

萧时序离家数年,想了解她的现在,而伶舟行想知道从前:“她既然想,回家看看又何妨。”

萧时序低头看着他腰上甚是显眼的香囊,一眼便知那是萧知云的女红。如此招摇地便戴在身上,太过刻意的昭示。

伶舟行轻笑一声,命人牵马而来,漫不经心道:“朕今日便回随州。”顿了顿又特意道,“府中还有人等。”

便在这时,马蹄声渐近,是暗卫疾驰而来。一时难以勒住马匹,只能整个人摔在地上缓冲,挣扎起身道:“……属下有罪!”

伶舟行和萧时序听后,皆是面色俱变。

“就连今日我看了什么书,也要一并报给你们陛下?”萧知云懒洋洋地躺在摇椅里,定时出来在院中晒晒太阳。乔淮安上次和她说,她身子湿寒气太重,所以月事会疼得厉害。

多泡泡脚,晒晒太阳,熏熏艾,都会好许多。

她整日和伶舟行呆在一块,寒气能不重吗。

她连着绣了好几日觉得累了,特意挑了个舒服的下午,决定温习一下从前看过的话本。萧知云钱抿一口菊花茶,看着一旁侍从时不时就瞄她一眼的鬼祟动作,还按着在柱子上写着什么,很是无语地合上了话本。

“娘娘恕罪。”那侍从见被她发现了,便上前躬身认错。

萧知云勾勾手,叫他老老实实把手上那本册子递过来。

侍从面露难色,左看右看,好像此处也没人能救得了他。萧知云轻敲了敲茶杯催促。

谁敢违背娘娘的命令啊,那侍从一狠心,只好垂着头将册子双手奉上了。

萧知云满意地拿过来翻看起来。

今日是第三日。

未时:贵妃娘娘才起,未用早膳。喝了一小碗当归鸡汤,配上少许面条作午膳。

申时:埋头绣了小半时辰香囊,而后泡了菊花茶,在院中晒太阳看话本。话本名称是……

这里缺缺巴巴地只写了两个字,看来是隔得太远,还没看清楚。

萧知云沉默地把话本翻过来看了一眼书名,又马上盖了回去,有些令人难以启齿。

不过那侍从已经眼疾眼快地将书名迅速记下,而后又老实地埋下了头。嘿,待会儿就补上去!

萧知云很是无语地甩了甩这本小册子,严肃质问道:“这是第三日,那就还有第一日,第二日咯?”

侍从诚实地点点头。不过第一日和第二日的册子,应当已是送至陛下手中了。

萧知云一时被噎得说不上话来。所以伶舟行一早就知道她在绣香囊了。那她特意的惊喜呢!

有点生气,半晌她才干巴巴地道:“不是,所以是事无巨细,伶舟行他都要知道?”

侍从再次诚实地重重点点头。

这下她更沉默了……算了,他也只是听命行事,为难一个小侍从有什么用。萧知云很是不满地轻哼了一声,起身将册子扔了回去。侍从宝贝似的将册子抱在怀里,拍拍顺顺,继续狗腿地跟在萧知云身边。

她想了想,便走到案桌旁,提笔写下一个大大的“好”字。

然后大方地递给小侍从道:“诺,将这个送去,比你们什么破事上报有用多了。保证陛下臭脸顿消,他肯定会满意的……”

那小侍从双眼都瞬间放光了。

萧知云自回忆中慢慢地睁开来,眼前已是完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内饰。

她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反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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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南阳王对峙后,她似乎是在马车上被人打晕了过去,现在后颈还隐隐有些疼。

有人突然推门而入。

她顿时警惕地看向来人,门外一瞬闪过的廊道,看来他们还落脚在某处的客栈。应当还未来得及出随州城。

“娘娘醒了?”薛夫人依旧笑得温婉。

若不是此时她的双手被绳索捆着,萧知云恐怕还以为自己还身在别院,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罢了。

“嘘……”萧知云刚想开口,薛夫人却是将手指抵在她的唇边。

她勾唇笑道:“妾身尚未拆穿娘娘假孕之事,所以娘娘开口前可要好生斟酌了。身有皇嗣,便等于是第二张底牌,说不准南阳王还要仰仗娘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行事。”

萧知云脸色微变,想起那日她按在自己手腕的动作,但薛夫人既是和南阳王一边,为什么要替她隐瞒。她沉声问道:“夫人这是想要做什么?”

她的神情太过冷静,让薛夫人觉得有些无趣。还以为会是个胆子极小的,却是没看出几分惧色来。她淡淡道:“娘娘不必担心,妾身来只不过是想告诉娘娘一件事。若是娘娘往后不小心遇难了,也好死得明白些。”

薛夫人绕着她缓步有些回忆道:“在嫁与薛安前,妾身是慕氏女。慕氏家族百年,在朝为官者众多。我的父亲是郡守,叔父是户部尚书。还有个可怜的表妹,只可惜她当年不听族中劝告执意入宫。”

萧知云看着她的面容,难怪觉得会有几分熟悉。慕家,是她都听过的世家大族,上数个几百年,这天下还是慕家的。

“但被封为淑妃又如何?”薛夫人想起自家妹妹那因着权势而疯魔的神情,感叹道,“到最后,也比不过只是一具抬出宫的尸体。”

“淑妃……?”萧知云很是震惊道,“淑妃死了?”

自宫宴后,她也的确没见过淑妃了。淑妃当时想给自己下药,还是伶舟仪帮她拦下的。

却没想到会在此时,从薛夫人口中得知她死了的消息。是谁动的手,萧知云咬紧了后牙,难道是伶舟行么?

他知道淑妃为难过她?

可这些事,伶舟行从来都不和她说。

薛夫人最讨厌这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模样了。那群假模假样的女人也是,明知她身子有亏难以受孕,却还是要无辜着一张脸,话里话外都在嘲讽她,她们什么身份,也配?

薛夫人突然掐住了萧知云的脖子,看着她颈上才结痂的伤口又再次裂开,沁出血珠来,才从中寻得几分快意,冷笑道:“别惺惺作态了,就算你不知情,淑妃她也是因你而死的!”

疯狂地表情从脸上褪去,薛夫人将她松开,又很快恢复到以往温柔的神色。

萧知云勉强撑在桌上,从快要窒息的感觉中缓过来,大口地喘着气:“咳咳咳……”

薛夫人理了理衣裳,又恢复到端庄的主母模样,冷眼看着萧知云颈间的红痕道:“如今妾身既是已嫁入了薛家,便是要为薛家谋利。南阳王必败无疑,可惜我夫君根本不听劝告,一意孤行。那妾身只好想办法,用娘娘来换我薛家满门的平安了。”

“……不过,若是太早让陛下的人找到娘娘,恐怕条件就没那么好谈了。”

薛夫人冷笑一声,拍了拍手扬声道:“来人,王爷有令,将贵妃娘娘带上马车。”

第53章第53章

“要委屈贵妃娘娘了。”薛夫人笑着接过侍女递来的黑布,将萧知云的双眼蒙住。而后拔下她头上的海棠簪子,在她颈处的伤口沾了些血迹,随意扔在了地上。

薛夫人冷声命令道:“动作快些吧,伶舟行的人很快就能找到此处。”

马车离开后不过一刻,此处客栈便在一众惊慌中被侍卫团团围住。

二楼厢房的门被萧时序一脚踹开,

房中却已是人去楼空。

伶舟行攥紧了手上的信纸,目光落在地上那枚簪子上。他躬身将簪子捡了起来,指腹摩挲过海棠花上未干的血迹,竟觉得有些恍惚。

是她的血么。

可是心口一直都没有再疼过,萧知云一直没有哭。这是伤在了何处,她分明最怕疼了。

嫣红的血迹太过刺眼,胸腔像是忽然被什么狠狠压住,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时序一拳砸在了门上,转过身来攥住伶舟行的衣襟,逼得他后退两步,怒声道:“我说过,陛下若是保证不了小妹的安全,为什么又要将她执意留在身边!”

南阳王可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早就警告过他,若是他执意如此一意孤行,行事疯狂到不计后果,就不要将萧知云带来南边,卷入危险之中。

“朕离开随州时,自然都已安排妥当。”

“什么妥当!”血痕一样让他深深刺痛,更何况南阳王与伶舟行还有断臂之仇,萧时序回想起他狠戾的神情,自然明白南阳王心里有多狠。

前世今生,细密的恨意让萧时序双目猩红。难怪,他轻笑一声,伶舟行似乎还未想起前世的结局,他如此自私又自利,难怪现在能够如此冷静。

他不得不用最为恶意的想法去揣测:“难道将她独自就在随州,作为诱饵便是陛下的妥当吗?”

“诱饵?”伶舟行不禁嗤笑一声,未免也太过可笑了些,他怎会拿那个笨蛋去当诱饵。

南阳王算什么东西,他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

两世而来,萧时序虽然在用兵谋略上有一二天赋,却还是如此冲动,难怪生生被自己困入死局中。

“萧时序,你就如此确信,自己从来没有引起过南阳王的怀疑么?”伶舟行将他的手甩开,满是戾气地对上萧时序不善的目光,攥紧了手中的簪子,毫不退让地耻笑道,“又或者说,村庄的瘟疫不过就是一个将你引出的钩子,而你想要的太多,以至于不得不上钩了。”

不是太过自负,是他确实有着十足的把握,才会将萧知云带在身边。她又娇气又难哄得很,怎会让她冒险。

伶舟行一字一句凌声道:“萧时序,关心则乱。”

萧时序不可置信地将他松开,后退几步,按在桌上稳住身形,深喘了两口气,顿时冷静过来:“……或许我确实太过心急了些。但你明知南阳王就在随州,还要将小妹独自一人留下。”

“若是小妹出了什么意外,陛下便别怪我,挥师北上了。”最后不过便是和前世同样的结局罢了,他本就已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萧知云其实很坚强,只是不过在兄长眼中,大抵还是那个躲在身后胆小的孩子。

伶舟行按了按心口。

像是迫切地想要感受到什么似的。起码从昨日到现在,她都没有哭过。

“将刺史府中的人拿下,从现在起城门只进不出,掘地三尺也必须将人找出来。”掌心被簪子划破,血顺着簪身淌下,滴落在地上,却是丝毫不觉得疼。

伶舟行回想起萧知云在纸上写的那个“好”字。南阳王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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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子别太倔,问什么便答什么,不知会受多少委屈。是不是因为顾及他,所以才不哭的。

伶舟行闭眼压下心底涌起的烦躁:“去信给闻太傅,让他派人来接管随州。淮南郡守也不必做了,慕氏还想翻了天不成。”

萧知云尝试过是否能够留下一些痕迹,但薛夫人很是谨慎。她的双手被捆,眼睛也被蒙住了,耳畔只有车轱辘滚在地上的声音。

也不知马车行了多久,好像穿过了热闹的街市,到了一处僻静之地。但她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出随州城。

算了,萧知云很有自知之明,估计她努力也没有什么用。还是相信伶舟行很快就能找到她吧。

她默默叹了口气。

就知道南下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太倒霉了。上辈子是被卖去了红楼,这辈子就更惨了,直接被抓来了作人质。萧知云本以为薛夫人邀了生辰宴,他们便是还有试探之意,不会轻易动手了。

没想到如此猝不及防的。

眼前被布条蒙着漆黑一片,好在四周不至于太过安静。车帘被人掀开,隐约透出些光亮来。有人推着她下了马车,而后好像……

萧知云闻到很重的潮湿发霉的气味,又接着下了数层台阶。

蒙眼的黑布被人扯掉,果真,她没有猜错,他们现在在地下的某间屋子里。

萧知云咬紧了下唇,过于昏暗的环境让她蓦地有些恐惧,稀薄的空气也令人胸腔难受起来,害怕会喘不上气。

“很难受吧,”南阳王看着她面上的恐惧之色,满意地笑道,“被伶舟行派来的人追杀时,本王便只能如鼠一般整日躲藏在这地下的屋子里苟活。”

“本王可是他的叔父啊,怎能如此对自己的至亲下手呢?”

萧知云避开他的目光,随他们说去,伶舟行被骂就骂骂吧,反正他们也只有本事这么骂骂了。

薛安在附和道:“弑父杀亲,本就天理难容。这样的人怎能做天下之主?”

南阳王大笑起来,摆了摆手,不禁感叹道:“本王是正人君子,自然是明事理的。伶舟行虽然作恶多端,害的民不聊生,前朝后宫怨声载道,……不过这先帝,却是死于太后手中。”

“此等宫闱秘辛,自然不能对外人道也。”

萧知云亦是极为震惊。

她这是误打误撞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太后念佛,待人也多和善,看上去极好相处,没想到先帝竟是死于她手?!难怪伶舟行……也不喜欢她与太后亲近。

是了,先帝凶残,太后若是不心狠,怎能在宫中存活下来。如此有魄力,才能养出长公主那样的女儿。

所以宫中真的只有她一个笨的。

萧知云干巴巴地想,渐渐意识到伶舟行某些时候说她蠢的可能真的不是故意的。果然他们伶舟家从上到下都不是好惹的。

她居然还能好端端地在宫中活那么久。

南阳王本意是在吹捧自己,但看见萧知云在出神,显然不是特别满意,他掐着她的下颚上下好生打量着她。

没什么特别的,但传闻这位娘娘可是极为受宠的,能让伶舟行带在身边,应当也有些手段。

或许表面上看起来的蠢笨,只是装模作样罢了,南阳王冷冷道:“听说陛下对贵妃娘娘很是不一般。倒是让本王看看,目空一切的陛下,究竟有多在乎。”

还想再说几句警告的话,却有属下突然来报:“王爷,肃先生回来了。”

萧知云(沉默):左一个薛安,右一个肃先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没眼光的会选择跟着南阳王。

古今造反的有几个能成事,况且这南阳王一看就是话本子里炮灰反派配置,还不如挖掘一个逆袭流草根造反。

南阳王听后皱了皱眉,与薛安对视一眼,便甩袖出去了。

“看管好贵妃娘娘。”

“是。”薛夫人柔声应下,顺从地目送着夫君离开。

她并不知那肃先生身份,只知是王爷身边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很受重视,顿时便面色一紧。想要瞒住他行事,恐怕就不太方便了。

他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见过王爷。”萧时序重新戴上了面具,躬身向南阳王行礼。

南阳王看他一眼,冷声问道:“这几日,肃先生去了何处?”

听他口气,萧时序便知南阳王已是起了疑心。他心下一寒,看来当真是自己连累了小妹。

他面色不改地恭敬答道:“属下意外得知某处起了瘟疫,一时来不及禀告王爷,便先去了那处查看。瘟疫之事绝不容小觑,属下匆匆赶回来,正是想要同王爷商议此事。”

见他没有说谎,南阳王的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不必了。”

萧时序故作惊讶道:“王爷这是何意?”

南阳王笑着上前,将他的面具摘下,露出底下那张满是疤痕的狰狞面容来。只道是天妒英才,遭此不幸。

他转而轻拍在萧时序的肩膀处,顿时换了副口气,一如既往地宽慰道:“肃先生有心了,先生可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刚刚一时失语了。”

“先生助我死里逃脱时,本王便许诺他日登上大位后,先生为相,我们共治江山。”

萧时序勾了勾唇,仍是不失恭敬地道:“得王爷赏识,是属下之幸。”

南阳王扬声满意大笑道:“好,肃先生恐怕还不知道,伶舟行那贼人现在就在随州。本王捉了他的女人,先生可有什么计谋,待我们布下天罗地网,叫他有来无回!”

萧时序亦是附声笑道,余光却是看向身旁那道紧闭的石门。

萧知云应该就在那处。

可南阳王疑心深重,此刻定不是全部打消了疑虑,他不能主动去见人。不仅救不了小妹,反倒会害了她。

那位薛夫人既是有求于伶舟行,便希望她能按照信中所说,做好她该做的事。至于南阳王……萧时序回想起伶舟行的安排,心中虽有疑虑,却还是为了妹妹周全,选择再信他一回。

第54章第54章

南阳王也知尽早出城才是上策,便采纳了萧时序的计策,分为三次出城。由薛夫人看守着萧知云,最后他们在城外再会合,走水路离开随州,回冀州。

薛安深深看了自家夫人一眼,便道:“夫人还是与我一道吧,肃先生足智多谋,定然能将萧贵妃安然带离随州。”

薛夫人顿时脸色煞白,转头对上薛安探究的神情,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难道他发现她在路上做的手脚了。

萧时序却是神色不变,颔首应下:“可。”

南阳王已先行离开了,萧时序戴着面具,凌声命人将石门打开。

蓦地再听到动静,萧知云整个人紧绷地看向来人。她这几日乖乖吃了饭喝了水,也有好好睡觉,顺便还偷听到了一些消息。比如眼前这位肃先生,便是突然出现在南阳王身边的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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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个难对付的人物,光是从眼神看上去就很是聪明。

萧知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不会是要来审她的吧?那可真来对了,她很好审的,不用动刑都特别好审。

等了半晌却是没等到动静。

肃先生站在门口,迟迟不进。

这是他的小妹。

他活生生的小妹。

尽管她此刻陌生的眼神像利刃深深刺进了心脏,可面具之下,萧时序还是不禁带上了笑意。

他又回想起那段最快乐的少年时期了。

“哥哥!”

稚气未退的萧知云气鼓鼓地叉腰站着,手肘上还挂着偷偷带出来的药箱。

“哥哥又偷偷去和季伯习武了。”爹爹一直很反对此事,说是天下不太平,战场太过危险了。上回哥哥都做了保证,难怪这次爹发现后那么生气,直接将他扫地出门了。

只能坐在小门外台阶上的萧时序却仍是笑着看她,半分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习武之人哪有不受伤的,她和爹就是太紧张了。

“疼不疼?”萧知云无奈地走到他的旁边,刚准备坐下,就被萧时序给拉了起来。他用袖子把旁边的位置擦了干净,这才再让她坐下。

把小妹的衣裙弄脏了就不好了。

“哥哥别动哦……”萧知云把药箱打开,拿出里头简单的几种药来。当然了,清理伤口上药这些事情她都不会。

哥哥说,她只需要在一旁坐着看着就好,最后等萧时序包扎好了,她再系上一个双耳结。

然后眸子就亮晶晶地闪闪,仰头等着哥哥夸奖。

萧时序在衣裳上把掌心的灰擦去,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妹好贴心。”

萧知云顿时便笑得极为开心,余光看见躲在树后踌躇的秦家姐姐,她手上还提着食盒,看来也知道哥哥被扫地出门啦,特意来送吃的。

萧时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怔在了原地。与秦家娘子对上视线,又有不大好意思地偏过头去。

她便将药箱收好,拍拍衣裙对着萧时序做了个鬼脸,十分懂事地嬉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看来今日就不用给哥哥留饭吃咯~”

萧时序有些微恼,他亦是只当秦家娘子是妹妹罢了,从未有过什么男女之情。

萧知云却是不管,她只知道秦家姐姐人极好,爹爹也想让哥哥早日娶亲成家,就不会整日都想着去战场建功立业了,于是一溜烟便没影了。

他这些日子总是想着,若是当年听了父亲的话,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

但定然是不会的。

他若只是乱世下的一个小官,仍然无法保全家人。妹妹还是会被迫流浪,最后惨死宫中,他甚至没有身份和权利,进宫和伶舟行对峙。

所以一切仍然是最好的选择。

背着父亲偷偷南下入军营,换了姓名身份。在战场上拼命厮杀建功,最后得封平南王凯旋回京。

那日打马游街,他鬼使神差地抬头对上茶楼上一女子的视线,从此*和伶舟仪的纠缠成了他永生的噩梦。

伶舟仪对他下了蛊,他们成了婚,还有了骨肉。

上一世,他在得知真相后愤然离开了京中。这一世却是提前了一年便头疼不已,整日梦魇。

模糊的记忆碎片没日没夜地刺痛,他逐渐意识到那是上一世的记忆。萧时序无法接受真相和结局,亦是无法控制自己怕伤害身边之人,与伶舟仪大吵一架后选择进宫。

和伶舟行做了一场交易。

他比记忆中的自己更早地到了南边,在逐渐记起所有的同时,开始寻找着破局之法,于是以肃先生的身份找上了平南王,按照他们的计划,为了肃清整个朝局和世家。

可小妹却是依旧被卷入纷争之中,再一次入宫成为了贵妃。

他无法接受结局重蹈覆辙,这一世,他决不能再让萧知云出事。

萧时序摇了摇头,从久远的回忆中挣脱出来。他上前走到萧知云的身旁,俯身慢慢解开了她手上捆着的绳子。

他在给她松绑?

……为什么?

萧知云怔怔地感受手上的绳索被松开,难道这也是审讯的策略之一,威逼利诱?

这位肃先生的动作极为小心,生怕绳子会再磨红她的手。脑袋一瞬空白,萧知云微张了张唇,为什么会有莫名的熟悉之感。

为什么……为什么她忽然一下就松懈下来,不害怕也不紧张了,肃先生分明是很可怕的人物才对。

冥冥之中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身后的他到底是谁。

“哥哥?”

萧知云眼神迷茫,下意识地喃喃唤道。

虽是隔着面具,不知他是何模样,是何神情。但这样的感觉太过熟悉,是看着那个假的平南王八分相像的样貌,都从未给她的。

她的声音极轻,轻到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

萧时序手上的动作一顿。

在两名守卫看不见的地方,萧时序神色一如往常,却是悄悄在萧知云的掌心里写下一字。

“兄”。

脑袋里嗡的一声,萧知云难以置信地在身后紧握住他的手,泪意瞬间涌上心头,模糊了眼眶。

萧时序迅速转身将她挡住,冷声对着守卫道:“你们先出去,王爷命我在出城前,先审一审这位萧贵妃。”

肃先生是王爷极为信任之人,守卫自然不疑有他,将门合上后便退下了。

萧知云在他开口前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泪给憋了回去:“我不哭。”她知道这个时候决计不能暴露,待会儿也让伶舟行心痛烦躁就不好了。

萧时序哑然笑了,他竟不知自己的小妹何时如此坚强了。一如从前那般温柔地揉揉她的脑袋,既欣慰又心疼。

时间紧急,萧时序低声迅速嘱咐道:“南阳王要走水路离开随州,若是上了船,逃脱便难了。我已准备好了死士替你,届时就算上船后被南阳王发现,他也无回头路可走了。”

萧知云认真记下,却是攥住他的衣裳,紧张地问道:“哥哥还要上船吗?”

“当然,不相信哥哥的身手吗,”萧时序轻笑了笑,垂眸心疼地看着她颈上的伤痕,“南阳王竟敢伤你,哥哥便让他此行有去无回。”

她怎会不相信他,萧知云咬紧下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伶舟行在城外等你,”虽是不愿,但此刻他不得不将萧知云暂时托付给他。萧时序暂且隐瞒下瘟疫之事,严肃问她道,“答应哥哥,一切结束之后,和他分开好不好?”

不好。

萧知云拧紧着眉,又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一般,慢慢地摇了摇头。

哥哥一直活着,却不回来找她。伶舟行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也总是不告诉她。

但她好几日都没见过伶舟行了,每天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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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切结束之后,她要先抱一抱他,再冷着脸让他把剩下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萧时序看清她的神情,掩藏住眼底的暗淡:“是哥哥唐突了,还是先快些离开吧。”

他们的马车顺利地出了城门,驶向城外的密林。越过那片密林,南阳王的大船便停在河边。也只有这片密林,才最好甩开南阳王派来跟着的手下。

车夫驾马的速度越来越快,眼见就要甩开身后的侍卫们了,前路却是突然出现一道木障拦路,车夫迅速勒马停下,马儿却还是踏在了尖锐之处,痛苦地长嘶向一旁倒去。

巨大的惯性使得他们从马车上滚落,萧时序抱着她的脑袋,将她护在了怀里,面具亦是从中裂开,落在地上。

从密林里冲出数名暗卫将他们团团围住,薛安从中走出,笑着看着面前略显狼狈的二人。

“肃先生,”薛安冷笑道,“或者说,下官该尊称一句,平南王?”

萧时序扶起萧知云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来人,周身包裹着凌冽之气,已是绷紧了身体准备应敌。

薛安轻轻一挥手,所有暗卫便一齐举剑对准了他们。

他毫无征兆地拍了拍手,嘲讽道:“果真是兄妹情深啊。若是从前的平南王,人再多自然也不是对手,只可惜……这些年你服用了太多药物抵抗头疾,内里早就亏空了吧。”

“不仅身手大不如前,而现在你手无寸铁,又如何能护得了贵妃周全呢?”薛安很是无奈地道,目光越过他,落在了萧知云的身上,“贵妃娘娘觉得呢,娘娘好不容易才与兄长相见,难道想看着他如此死于剑下吗?”

萧知云攥紧了哥哥的衣裳,心如擂鼓。

第55章第55章

她在害怕。

感受着紧攥着自己衣裳的手在发抖,萧时序的心猛地一慌,偏头对上萧知云空洞的眼神。

他迅速握上她冰凉的手,掌心竟已是被冷汗沁湿。

萧知云的脸色发白,身子难以察觉地在微微颤抖。恐惧像看不见的手收拢在她脖颈,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急促地呼吸着,嘴唇僵硬地蠕动,双眼失去焦点,像是陷入久远的回忆中,正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煎熬。

眼前是大火弥漫,一片火光冲天。

叛军已将城门攻破,闯入宫中。福禄跪在地上,连连恳求萧知云快些离宫,她却将一众侍卫甩在身后,提着裙子回头跑去。

耳畔回想起中秋那日,她借着月色朦胧,在乌篷船上问伶舟行的话。

“如果有一天陛下,妾是说如果……陛下会让妾跟着殉情吗?”

“……会。”眼底是汹涌的墨色,他分明答得肯定。

那为什么上辈子,伶舟行要放她走。

不是说,他死后,也要她跟着殉葬吗?又为什么还要命人护送她出宫。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一世呢,又是如何想的?伶舟行总是什么都不告诉她,也没有说清楚到底记起来多少,总是喜欢让她去猜。

是不是也会嫌她很笨,会不会觉得会被上辈子的记忆给困住了,其实他可能并没有那么喜欢她。

萧知云摇摇头,尽量不去想这些让自己徒增烦恼的事。

“抓住她!”追赶而来的叛军将她团团围住。

那时的萧知云毅然地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抵在自己的脖颈处。

薛安说的没错,就算有着面具遮掩,她也能从那双眼睛中,看出哥哥的憔悴和疲惫。虽然还不知哥哥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这些年,他应当过得很是辛苦。

萧知云回握上他的手,仰头对上萧时序满是忧虑的眼神,抿紧唇瓣,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哥哥,所以,她要保护好他。

萧知云勾唇笑着看向势在必得的薛安,迈上前一步,挡在了萧时序的身前。她缓缓抬手取下了头上的金簪,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将尖锐的那端对在了自己的颈边。

“小妹!”萧时序拧紧了眉,惊恐地看向她的动作,想要伸手去夺簪子,却怕会伤到她。

萧知云对着薛安扬了扬下巴,凌声道:“薛刺史,叫你的人不要乱动,将我哥哥放了,我跟你上船。否则,你带着两具尸体回去,恐怕也不好向南阳王交差。”

薛安看着她颈处的肌肤被金簪刺破,淌下鲜血,顿时脸色大变。她竟是真的下得去狠手,不怕伤到自己,不是说这位萧贵妃性子胆小又软弱,极好拿捏么?

可现在,他竟从她身上看出几分与伶舟行同属的压迫来。

“好,”薛安忌惮地看向眼前这对兄妹,神色间尽是厌恶之意,“将剑都放下,放萧时序离开。再派人给伶舟行传话,南阳王在船上等他,若想救人,就只许一人前来。”

薛安的目光这才落在萧知云身上,面色阴沉道:“贵妃娘娘,请吧。”

不行,不可以。

他怎能亲眼看着妹妹,再堵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这一世还是同样的结局,他怎能原谅自己。

萧时序绝望地伸出手去,却只能抓住她的一片衣角。

萧知云回头,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无声一字一字开口道:“放心。”

起船。

他们离了岸,想要上船,便只能乘小舟而来。孤舟一人,便是活生生的靶子。

萧知云轻抚上胸前的佛珠,无奈地叹了口气。伶舟行最好还是别来了,运气太差,不然他们俩恐怕要真的变成一对亡命鸳鸯了。

反正她已是死过一回了,不过就是这辈子也同样倒霉罢了。只要出了这条大河,入了江中,恐怕想再奈何他们就难了。

略起波澜的河面上,哪里有小舟的影子?

“看来他不会来了。”薛安对着她冷笑道。

“想来也是,若来便是必死无疑,伶舟行那样的人,怎会为了一个女子就只身赴险呢?”薛安在她身上吃了亏,咽不下这口气,趁机讽刺道,“贵妃娘娘,从天上摔下来的滋味如何,你被弃了。”

“是么,”今日风很大,吹在耳畔呼呼地响,还有些疼。萧知云双手搭在栏杆上,望向远处越来越宽阔的江面,并未被薛安的话激怒,反而很是平静地道,“可薛刺史不也是弃子么?”

她转头笑着看向薛安:“南阳王,是否真的在这艘船上?”

她的笑容很是天真,却莫名地瘆人至极,像是将他所担忧看穿一般,薛安的后背瞬间沁出一阵冷汗。

是了,自上船之后,所有的命令都是南阳王身边的守卫来传达给他,王爷还并未亲自召见过他。

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转身向船舱冲去,推开门口侍卫的阻拦,里头竟是空无一人,哪有什么平南王的身影。

心一瞬沉入谷底,薛安掀帘而出,目眦欲裂地狠瞪向船头,安然立在风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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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之间,突然自船尾传出一声爆炸的轰鸣声。因着大风助力,因爆炸而起的火势迅速蔓延,脑子里嗡地一声全是空白,薛安的脸色骤变地看向船尾的火光。

他是弃子,不管伶舟行上不上船,南阳王本就打算让他们全葬身在这条船上。

薛安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眼神疯狂地看向萧知云。他仪态全无地冲了下去,狠抓住她的手腕,眼中露出毛骨悚然的杀意。

他一路拽着人将她扔进了房中,萧知云被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薛安面色阴鸷地看向她,眉目阴沉地看着萧知云吃痛的神情,突然大笑起来,将门从外面锁住,转身离开去寻下船的办法。

萧知云皱紧了眉,忍着手肘被擦破的疼,从地上撑起身来。火势蔓延得很快,恐怕不多时就会烧到这里,薛安这是想让她被活活烧死。

不行,萧知云动了动身子,想要从地上起来,脚腕却也不幸地因薛安大力的拖拽动作而崴到,疼痛不已。

她咬了咬牙,额上沁出大颗的汗珠。不被烧死也会被浓烟呛死吧,哪个都又痛苦又丢脸的。萧知云挪着身子到了墙边,勉强扶着窗户站了起来。

门虽然被锁住了,但好在窗户还是可以推开的。

紧接着又是几道巨大的爆炸声,船身瞬间颠簸起来,萧知云紧紧扒住了窗户,才又勉强稳住了身形,不知这船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炸药。

船晃动得厉害,难受到想吐。萧知云压下身体的不适,定了定心神,得快些出去才好。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趁着船上一片慌乱,她咬紧了后牙,狼狈地拖着崴脚的腿翻过窗户,重重地摔在了外面的地上。

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萧知云痛苦地蜷紧了身子,满是委屈地湿润了眼眶。却是来不及多想,只能扒着栏杆勉强靠坐起来,忍着剧痛大喘着气。

哪回有这么狼狈过。

萧知云鼻尖一酸,突然回想起伶舟行的怀抱来,也不知道她这么倒霉,这次还有没有命了再抱抱他了。

她摇摇头,不能再想了。她从衣襟里翻出戴着的那颗佛珠来,握紧在了掌心里,又马上塞了回去。一想到他,自己连剩下的一点坚强都没有了,萧知云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心底涌上的酸涩。

船上已是大火冲天,似乎并没有备离开的小船。守卫竟是开始互相厮杀了起来,刀剑声响不断,血已是染红了船头的甲板。

萧知云在船侧,若是对上这群杀红眼了的守卫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扶着栏杆,慢慢地向船尾火势很大的地方走去,看看能否找到一线生机。

船尾似是已没有了什么人,萧知云忍着疼,正要向空处走去,却是有人突然自后面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向后揽去。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背便是重重地撞上了那人结实的胸膛。

萧知云的心猛地一颤,精神极度绷紧的状态下,便是想也不想地张口狠咬上那人的掌心自救。

身后的人轻嘶一声,萧知云突然闻到熟悉的气味,顿时僵硬在了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长睫轻颤,眨眼间啪嗒落下两滴泪来。

眼泪顺着脸颊而下,积在伶舟行手掌的缝隙之间,他强忍下心口骤起的疼痛,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是我。”

伶舟行慢慢将她松开,萧知云却是突然转过身来,狠狠抱住了他,闭眼颤着身子把脑袋深深埋在他的胸前。

苍白的脸委屈地皱在一团,泪意再也忍不住地汹涌而出,什么也不顾,混着鼻涕尽数都擦在他的身上,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裳。

瘟疫凶险,还没有十日。

伶舟行想到自己手臂上的咬痕,下意识想要回抱的手便顿时愣在了空中。他知道自己该离她远些的,起码此刻不该和她抱得这样紧。

可怀里的人,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衣裳也像是滚过几回脏得厉害,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分明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却是坚强了数日都没有哭过,直到见到他的一瞬,才害怕地颤抖着身子压着声音哭了出来。

胸前很快被她的眼泪打湿,他知道此时不该和她太近的,对她不好。

可却是也忍耐不住地,慢慢抚上她满是委屈的后脑勺,将人往自己怀中按得更紧。

第56章第56章

感受到他的回应,心底止不住的酸涩涌上,萧知云攥着他的衣裳,指节都用力得发白。

一声不吭地就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口鼻,天知道那一瞬她有多害怕。好不容易才翻窗逃出来,差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萧知云恨死他了。

伶舟行将她松开些,俯身拨开她乱糟糟的头发,捧着萧知云哭得通红的小脸使劲擦了擦,对上她泪光莹莹的双眼。心口传来的剧烈的疼痛,才能让他有了云落了地的真实感。

从未觉得心跳得如此清晰过,一下又一下。

他哑声道:“你做的很好。”

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伶舟行托着她的臀将人拦腰抱起,萧知云只觉脚下一轻,被他放在栏杆边,后背是江风吹过,却不觉害怕。

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他的目光晦暗不明地落在她颈上还未愈合的伤口上。萧知云怔怔地吸了吸鼻子,极为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小声道:“脏的……”。

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沾了许多灰,额上还尽是汗,粘着凌乱的发丝糊作一团。

伶舟行却是轻笑出声,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低头吻在她的颈间的伤口。温凉的舌尖伸出,将伤口沁出的血珠悉数卷入口中,品尝着其中咸腥。

萧知云仰着头,闭着眼紧张地感受着他的动作。

而后被捏住了下巴,她平视着撞入他深邃的眼底,萦絮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情愫,一下一下,她的心跳得好快。

伶舟行吻在她的唇上。

却只是克制地,若即若离的轻轻触碰。

又是两声巨大的爆炸,隆隆火光冲天,残破多处的船身已是不堪重负,随时都可能会沉入江中。

守在岸边的福禄急得焦头烂额,他亲爱的陛下啊他亲爱的娘娘啊……眼看着船就要驶入滔滔大江,只来得及备有小舟,派去的侍卫一时也赶不及上船营救。

萧时序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望向远处的火焰漫天。想起前世他带兵攻入皇宫时,金銮殿被大火吞没,火光映红了半天天色。

而伶舟行只身一人,冷漠至极地立于殿前,颀长的身影,在肆虐的大火下分明萧瑟又孤寂。

唇边好像却又带着笑意。

这个国家早不过是强弩之末,内里千疮百孔了。所以这样烂的皇权,终于烂在了他的手里,

无人愿做灭国之君,担上永世骂名,伶舟行却丝毫都不在意。

他如愿以偿地毁去了皇权和世家。

所以此刻,此情此景,又会再想些什么。

今天风很大。

萧知云左手紧紧牵着伶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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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又叫她想起上辈子来。

只身一人在偌大的宫中奔跑着,却不知他到底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