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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的婚礼我自然没有去。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我接了一个又一个的订单,拍了一个又一个的模特。
其中,一个叫季风的模特引起了我的注意。
「听说,王梓羽王大摄影师明天就要嫁给A城首富之子周言了,怎么今天还有时间给我拍照?」
季风的手不老实地在我身上动来动去。
在拍之前,我就知道季风是业内有名的浪荡子,我之前一直没有接他的订单也是因为他在业内的风评非常差。
我迅速后退,一脸严肃:「季先生,请自重,我只是个摄影师,不做其他服务。」
「哈哈哈……」季风大笑,伸手一把楼过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呼气:
「反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周言要娶的是唐依,你不如跟了我,我帮你绿了他,他也算得到了报应。」
我抬脚,猛地朝他的下身踩去。
季风吃痛,跳着脚大骂我是个婊子。
「你之前不是跪舔了周言十年,现在他不要你了,你又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季风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脸就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
「你他妈在胡说什么?」
我循声望去,发现是周言。
「你没事吧?」周言看见我,立马上前担忧地问道。
「呸,死渣男,现在又来装深情,你爱的不是唐依吗?说实话,你和我没什么两样。」
季风啐了一口,愤恨而去。
我冷冷地抽回手,一本正经:「我一会还有工作,恕不奉陪。」
我转身想走,却被周言抓住了袖子:「小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恨不得推掉所有工作来陪我,现在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听说明天就是周大少爷的婚礼,提前恭祝周先生和周夫人百年好合。」
我用力地拽开周言的手,转身就走。
只留下一脸震惊和后悔的周言。
回到家,我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租下这套房子,可我清晰地记得我有东西忘在周言家。
我无比清晰地来到周言家楼下。
周言看到我,满脸的惊喜:「小羽,你是来找我的是不是?你是不是后悔了?其实我也后悔了,你走了,没有你的照顾,我有些无所适从,唐依确实长得比你好看,可是她像娇嫩的玫瑰花,需要我日日浇水,我累了,所以我不想要她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冷冷地撇开他,直直地走上楼。
「我不知道要来这里,可是我知道我有东西忘在这里,所以请你让路。」我冷冷地道。
周言犹豫了一会,还是让开了路。
我快速地收拾了东西,周言见我真的只是来收拾东西,变得慌张起来。
「小羽,你别走,留下来照顾我好不好,之前都是我错了。」
慌乱中,一张碟片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
周言弯下腰,捡起那张碟片,上面写着:说不出来的爱情。
「别动它。」我惊叫一声,一直空落落的心好像被填满。
我下意识想要阻挡他,可他已经把碟片拿起。
放进CD机,里面的声音已经播放了出来。
【周言,当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忘记你了,你知道吗?我的妈妈生病了,她得了一种怪病,需要你娶我,系统才会帮我恢复妈妈的记忆,所以我攻略了你十年,我终于可以恢复妈妈的记忆了,可唐依回来了,你不愿意娶我了,你是我很会照顾人,不适合当妻子,我承认我是,那是因为你太优秀了,优秀到我只能为你做一些小事,我求你不要取消婚礼,因为我想要妈妈记起我,可妈妈最后死了,她永远地离开了我,所以周言我也要忘记你了。】
我到这段熟悉的声音,只觉得一片茫然。
难道我真的那么爱过眼前的男人吗?
可是我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梓羽,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周言走过来抱住我,力道很重,几乎是想把我揉进身体里。
我靠在周言胸口,熟悉的气息钻入心间。
「你忘记了我,我来帮你找回记忆好不好?找回属于我们的记忆,你说你想去旅行,我带你去好不好?」
周言哭了,哭得像是个孩子。
晶莹的泪珠滴到我脸上,下意识的。
我说:「好。」
我决定去拍非洲动物大迁徙。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而周言却推掉了公司里所有的事情,坚持要陪我去。
我和周言低调地来到登机口,直到排队的乘客惊呼。
我转头看见穿着婚纱的唐依狂奔而来。
她将我们拦在登机口,喘着粗气质问道:
「周言,你真的要跟她走?」
周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不会和你结婚,我要娶的人是梓羽,你别做梦了。」
周言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砸在唐依的头上,她捂着胸口泪眼婆娑地看向他:「那你之前跟我说的难道都是假的,那我们之前的感情又算什么呢?」
「算你记忆好。」周言适时开口。
「唐依,你很好,很抱歉现在我才发现小羽才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现在我们要登机了,请不要打扰我们。」
同样冷淡疏离的话。
我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很奇怪,这样的话我好像听到了很多次。
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我原本因为唐依会很有骨气地离开,毕竟像她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卑微的求爱呢?
可是唐依没有,她苦苦地哀求周言不要离开。
但却被周言无情地甩开,和我登上了飞往非洲的飞机。
我再次看到了非洲大迁徙。
我奔跑在无边无际的旷野中。
周言扛着设备在后面满头大汗地追着我。
我转头,恍惚间我好像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在我差点被奔跑而来的角马踩踏时,是周言将我一把抱起。
最后才幸免于难。
那时候的我想,这辈子就是他了,即使姿态卑微,我也甘之如饴。
可是这次,我想放弃他了。
我继续往前跑。
只要一直向前跑,总能遇到爱我的人。
最后我们停在一处小溪中。
我拿着我拿着相机整理刚刚拍好的照片。
周言则负责扎好帐篷,找来柴火,细心地搭好柴火堆,细致地照顾我的方方面面。
好奇怪。
我看着周言笨手笨脚的搭好柴火堆的样子,脑子里总是一遍遍重现我曾经做过这些事情。
「诺,给你。」周言满怀期待地递给我刚刚烤好的鸡腿。
「你还别说,做这些事挺难的,以前真是谢谢你,把我照顾的那么好。」
「我以前也为你做过这些事吗?」我拿着鸡腿怔怔地看向他。
「小羽。」周言伸手紧紧搂住了我:「这次,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晚上,我躺在睡袋里,看着身边熟睡的周言。
你说你这次不会把我弄丢了。
可是这次我想放弃你了。
我收拾好背包,独自离开了小溪。
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
为期三个月的拍摄完毕,我终于踏上回国的飞机。
也许是透支了体力,回到家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时,是在我和周言的家。
手上传来阵痛。
我烦躁地拔掉手上的点滴。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看见周言戴着围裙,手上端着一碗白粥向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起身接过,眼睛却扫到了他手上的烫伤。
见我发现。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为自己心爱的人做饭,感觉还不错。」
我盯着那碗白粥,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痉挛,没有感动,只有恶心。
我随意地将它放在床头柜里。
「我要去剪片子去了,不要打扰我。」
我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梓羽,我要怎么样?你才能记起我?」周言转身,抓住我的手「我明明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做过了,陪你去拍动物大迁徙,帮你搭帐篷,照顾你的方方面面,你为什么还不能记起我?」
语气里带着嗔怒和委屈。
但回应他的只有我的背影。
「叮铃铃」
周言的手机响起。
唐依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言哥哥,你现在能不能来帮帮我?我妈妈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只有我一个人,我真的很害怕。」
妈妈?
周言浑身一震。
「小羽,你妈妈怎么样了?」周言关切道。
我脚步一顿,无比冷静地道:「她死了,谢谢关心。」
周言瞳孔一缩。
低下头,薄唇轻抿:「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毕竟我妈妈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而已,现在你的白月光需要你,你应该去帮忙才是。」
我的话说完,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我靠在门边,摸了摸手上的烫过的伤痕。
我想,妈妈应该会高兴吧。
她的女儿值得她骄傲。
再次和唐依见面,是她约我的。
我看着她哭肿的眉眼。
轻声问:「怎么?唐小姐现在还有时间和我见面,不回家奔丧吗?」
也许是老天显灵。
唐依的妈妈车祸去世。
我永远都会记得我妈妈去世时,唐依的嘴脸。
「不就是死了妈吗?谁家没死过人啊?这点事也配影响到我们言哥哥。」
「以后像这种事不要再告诉言哥哥,我怕脏了我家言哥哥的耳朵。」
然后双手环胸,踩着高跟鞋高高在上地离开。
秘书唯唯诺诺地鞠躬答应,转头同情地看向我。
我咬紧牙关,指甲陷进手心。
「我求求你把周言让给我吧,现在我真的只有他了,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
唐依难得的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我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果然爱情可以让人闪闪发光,也可以让人暗淡无光,垂垂老矣。
谁能想到几个月之前唐依一身月光女神装扮出现在晚会。
现在却满脸疲惫,打扮朴素。
我告诉她:「我从来没有和你抢过周言,现在的我对他就像是陌生人一样陌生,你想要就去追就行了,何来让字一说呢。」
「你……」唐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唐依叹了口气。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要走了,我妈妈生前就想看我成为最顶尖的模特,周家人也不会认可我这个儿媳妇,你应该会很开心吧,以后再也没有人破坏你们的感情了。」
我始终不语。
眼神如同一汪平静的清泉。
唐依舌尖轻舔唇角,极力压抑,但还是忍不住掉下一滴泪。
「这是我给周言留下的最后一件礼物,希望你帮我转交给他。」
说完,她推过来一个蓝色盒子。
然后起身离开。
最后。
桌上的咖啡凉了。
而那只盒子,孤零零地待在那里。
唐依走了。
我实在好奇周言是怎么让唐依心甘情愿地出国进修模特。
于是,我找到那个猥琐的季风。
说实话,季风猥琐归猥琐,但是人送外号小灵通。
加上他微信,他直接发给我两段视频。
视频里,周言出现在医院,满脸不耐烦地想要离开。
而唐依却只想把救妈妈的责任揽在周言身上。
「我刚才就告诉你了今天我妈妈要检查,你去哪了?医生在催我们呢?」唐依抱怨道。
「那是你妈不是我妈,我为什么要上心,再说这种事是我应该操心的吗?这些事难道不应该是护工来做吗?」
唐依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也许唐依永远也不会想到周言不管长相再帅气,多么温柔,他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唐依第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感到怀疑。
视频结束。
第二段视频。
唐依向周言提出了分手。
周言满脸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身边爱他的两个女人现在都要离开他。
唐依只是双手环胸淡淡地看他。
等周言发泄完,然后拿起桌上的咖啡,丝毫没有犹豫地往周言脸上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