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食恶果

赴宴当日。

林梦芸穿着一身华丽的月华锦，一副金累丝宝石头面更将她衬的贵气十足。

人真的很喜欢在自己缺失的地方找回脸面。

却忘了自己根本配不配。

与我素净的装扮相比，确实显得出彩不少。

就是不知道我那无能的父亲私房钱还能支撑她挥霍多久。

她得意洋洋的打量了我一眼，开心的上了后方的马车。

到了园子了，我不在搭理她，跟随婢女入席。

贵妃主坐，三公主坐在下首，而我自小与三公主相熟，每次宴会她都拉着我坐在身旁，时间久了众人也就习惯默认了。

凭着镇国公表小姐的身份，这上席我也是坐得起的。

“你终于来了，我下了好几次帖子都没请到你”见我入座，三公主便拉着我说话。

“最近家里不太平，抽不开身。”

想必她也听说了我家中之事，关切的问我。

“可需要我帮忙？”

我笑道：“还不用，杀鸡焉用牛刀。”

“你呀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正笑闹着，一道故意装出柔弱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

“姐姐怎么不等等我。”

看她那扭捏故作柔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她了。

这是上赶着找不痛快呢。

我还没开怼，公主便笑了。

“我怎么不知你还有到处乱认妹妹的习惯。”

“我...我是林府二小姐。”

见公主出声嘲讽，这边热闹，周边一群人也围了上来。

“原来传言林老爷认回了私生女是真的啊。”

“庶女就庶女，还二小姐，真给自己贴金。”

“林夫人丧期未满，她穿成这样花枝招展，乡下来的果然没礼数。”

京中贵女都有自己的圈子，哪是什么人都能融的进来的，再者今天春日宴上都是有权有势的嫡系子女，根本看不起这种野路子出生的心机女。

周遭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传到林梦芸耳朵里。

她拽紧衣角，羞的脸通红，却贼心不死。

“姐姐，父亲说让我跟着你，母亲不在了，我们姐妹只能相互扶持。”

“姐姐，我能坐你旁边吗？”

好一番温柔懂事的发言！

听得我直犯恶心。

我冷笑：“你也配？”

她大概没想到我在外面也这么绝情，脸上装出来的无辜柔弱有一瞬间的皲裂。

但瞬间双眼又蓄满眼泪，泪水涟涟。

“我知道姐姐讨厌姨娘，可我是无辜的啊，从出生起我就没有父亲，姨娘早逝，孤苦无依，如今一家团圆，只求姐姐容我一席安生之地，别赶我走，我愿做牛做马伺候姐姐。”

道德绑架她是有一套的，可我这人就是没道德

“知道自己天生命不好就离我远点，克死你母亲又想来克我，我可不是大冤种。”

“我没说过赶你走，你也别上赶着找不痛快，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来伺候我的。”

周围人都震惊于我的发言，有看好戏的，也有拎不清被她柔弱扮相欺骗的。

比如我那个不知何时出现蠢笨如牛的未婚夫。

“婉琴，她也是个可怜人，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她可怜，你心疼，你带着她呀，别在我面前恶心我。”

沈涛太高估他在我心中分量，觉得有婚约在身，我就必须处处以他为主，不曾想我敢反驳他。

“我一直以为你是心地善良的女子，不曾想你怎能这样欺负一个孤女呢？”

“你不喜她，也不必羞辱她呀。”

想起他上辈子干的那些破事，我火气更大了。

“沈涛你就是个没脑子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装可怜扮无辜。”

“也就你上赶着，你们真是绝配。”

“给我锁死，别出来祸害别人。”

沈涛气急，他是沈家世子，何曾被人这样劈头盖脸骂过。

公主见我情绪激动，怕闹起来，出来打圆场，连忙让随从驱散了众人。

婢女将林梦芸带到尾席最后一个位子上去了。

安宁不到半刻。

婢女就回来禀报，说林二姑娘打翻了酒水，借口换衣服，实际去找沈世子去了。

想必两人这时已经勾搭上了。

宴会结束，我没有急着回府，在公主府小住了几天。

总得给他们腾地方发展感情，免得我在碍手碍脚的，也脏了我的眼。

我和公主感情一向不错，我隐晦的跟她透露了些上辈子的事。

“她既然如此不知廉耻、心机深沉，还是早打发了去好，留在身边终究是个祸害。”

姐妹多年，她终究是护着我的。

上一世我死后，也是她站出来维护我的名声，为我痛打沈世子，在皇帝面前闹了好大一通。

“我自然知道的，只是现在父亲护着她。”

“她又攀上了沈涛，一时不好处置。”

她还是一脸担忧的神色拉着我。

“要不我去请父王下旨让你们解除婚约，免得沈涛那个没脑子的害了你。”

女子被退婚是极大的耻辱，上辈子沈涛不顾沈家阻拦，执意以我德行有亏强行退婚，气的外祖母心疾发作，不久便撒手人寰。

我伏在她的肩上，感受着温暖。

“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办法退了这门亲事。”

“只是到时候，还麻烦你陪我去看场热闹”

......

等我回到林府时，留守的婆子前来禀报。

这段时日，沈世子天天往林府跑，借着给大小姐送礼的幌子实则与林梦芸厮混在一处。

他逐渐起了退婚的心思。

父亲也默许这种做法。

反正哪个女儿不是嫁，只要能跟沈家结亲，对他有利就行。

更何况比起我，林梦芸听话，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这几日沈世子再来就请过来喝茶吧。”我吩咐下去

接下来两天，沈涛一来就被丫鬟带到我偏房喝茶，他要走我就送他出门。

不给林梦芸留一点机会。

看我这么殷勤，他以为我还爱他，前段时间只是拈酸吃醋罢了。

“我就知道你前段时间定是吃醋了。”

“你放心，我心里是有你的。”

“往后就算你们一同入府，她也只能是个妾室，你身为主母要大度。”

我知道沈涛花心，但不知他这么不要脸。

真给我气笑了。

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我上一世怎么就瞎了眼。

他那点色心又起来了，把买来哄林梦芸的小玩意一股脑的送给我，我转头就赏给了下人们。

见沈涛不再去找她，又听丫鬟传回来这些话。

林梦芸气的把屋里摆件砸了个遍，又我院门口徘徊了许久。

等到第三天夜里，守门的婆子说林梦芸托人递了信和荷包出去。

沈涛没再来，反而是林梦芸打扮的像个花孔雀一样开始往外跑。

我让暗卫悄悄跟着，发现两人在外幽会。

林梦芸为了留住沈世子，自甘下贱，特意找人学了些勾人的技巧，给他尝了些甜头。

真真是急不可耐。

沈涛也被林梦芸迷的晕头转向。

两人的关系越肆无忌惮起来。

就连久居内宅的外祖母都听到风声派人前来问我与沈世子婚约是否还要履行。

本来当日定的是娃娃亲，两方交换了信物。

相约等我及笄后沈家正式上门提亲。

如今他和林梦芸厮混，连家都不回。

我一边安抚着外祖母，一边等着及笄之礼到来。

即使囊红羞涩，父亲也不得不为我举办了隆重的及笄礼。

因为这一天，母亲娘家都会前来，与我交好的三公主、皇子们都会前来观礼。

外祖母亲自为我戴簪，拉着我的手十分欣慰。

宫里也派人送来了赏赐，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我瞥见林梦芸站在角落，眼眶微红，写满了恨意，却扬起天真的笑容跑过来。

“姐姐，不好意思，妹妹贵重礼物拿得出手，亲手秀了幅双面秀以表心意。”

明明是我的及笄礼，她却穿着大红色，十分抢眼。

“知道拿不出手就不必展示，这些东西我们琴儿都是不缺的，收仓库去吧。”

外祖母不等她打开盒子展示自己高超的秀艺就出声让婢女拿了下去。

她自尊心碎了一地，委屈到：“姐姐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只是那也是我熬了几天的心血，怎能随意糟践。”

“谁逼你秀了啊，一天天戏这么多，今天唱戏班子要不撤了你上去唱？”

怕外租母在这被她作妖气到，我怼完连忙拉着外祖母去找其他夫人说话。

林梦芸咬着唇，泪花要落不落，好不可怜。

父亲见外祖母在这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找了借口让她回内院。

她忘了眼沈世子。

此时沈世子被沈夫人拉着，分不出身来解救她。

看着美人落泪往后宅跑去，他寻了个借口也跟了出去。

过了一会，三公主凑了过来笑眯眯的跟我说道。

“好戏开始了”

“那还麻烦等会公主带人去看戏”

“你放心，我懂的”她拍了拍我的肩。

上一世就是在我及笄之礼上，林梦芸勾引沈世子，让他当场提出我德行有亏，要求退婚，与林府二小姐签订婚约。

气的外婆心疾发作。

她却在一旁委屈巴巴说：“我也劝过世子，可姐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世子的事，他完全不听。”

一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众人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

父亲不问亲红皂白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更是坐实了我德行有亏的谣言。

如今重活一世。

哪些痛苦、绝望的滋味你们也尝一尝吧。

宴会中途，三公主不甚酒力，带着几位夫人小姐前往内院小歇。

推开门却看见两道交缠的人影。

赤木雕花大床上，林梦妍和沈世子真颠龙倒凤。

吓坏了众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夫人赶忙命小斯将他们拿下，去前厅请人。

等我扶着外祖母赶到时。

沈夫人一巴掌打在沈世子脸上：“你个逆子，什么狐媚子你都看得上？”

林梦芸跪在一旁衣不蔽体，不停的哭泣。

这次，她总算是真哭了。

看到我来，她恶狠狠的指着我。

“一定是你，是你陷害我跟世子的。”

我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自己不检点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做出这等有辱家门的事了？”

父亲听闻赶来，看的两眼一昏。

很快强装镇定：“沈世子怕是得给我们林府一个交代。”

事已至此，把林梦芸送进沈府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沈涛是个怂货，东窗事发，一句话不敢说。

林梦芸看出父亲的态度，知道此事没人可以救她，埋起头哭的更伤心了。

沈母不可能让沈涛娶一个庶女。

要不然上一世她为什么费尽心机杀死我，就是想以嫡女身份风风光光嫁入沈府做正头娘子。

可事到如今，机关算尽，她也注定只能成为妾室。

宴会开始前我就跟外祖母说明一切，想取消婚约。

外祖母心疼的拂过我的额头，无条件的支持着我。

我拿出当初收下的玉佩交给外祖母，外祖母接下上前一步道。

“沈世子既然心悦梦芸，那与琴儿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今日正好双方长辈亲友都在，便做个见证。”

“双方将信物交还，婚约解除”

说罢，便有仆人结过玉佩递还。

沈夫人迟迟不愿接下玉佩，还想多说什么。

却看见外祖母拿出一品诰命夫人的龙头拐，便知此事你没有回旋的余地。

只能草草作罢，带着沈世子交还玉佩后匆匆离去。

父亲想劝阻也有心无力。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不知道林梦芸对嫁进沈府这件事还有没有当初那么开心。

当晚，林梦芸哄好父亲便气冲冲来到我屋内。

“今日之事，都是姐姐一手谋划的吧，姐姐好手段。”

“我只是爱慕沈世子，姐姐竟如此容不下我。”

林梦芸满眼委屈怨恨，向我控诉着她的爱情。

我勾了勾唇角：“你可真是又当又立，当初勾引我未婚夫的是你，现在埋怨的还是你。”

“有这功夫在我这演戏，还不如去好好秀你的嫁衣吧”

“啊 我怎么忘了，你是妾，穿不得红色。”

听着我嘲讽的笑声，林梦芸彻底崩溃不装了。

“是妾又怎样，世子说了只爱我一个，我们会很恩爱。”

“姐姐得不到的，我却轻而易举。”

她是从哪看出来我还喜欢世子的，真的莫名其妙。

懒得跟这种愚昧之人浪费口舌，转身让丫鬟送客。

今日之局，我确实有意为之，我只是将室内熏香中加入了后宫常用的助兴药草。

若非情到深处，呼吸急促，对一般人没有任何影响。

归根结底是她自己太过于轻浮。

数日后，婚期定下。

虽是妾室，没有八抬大轿，可在林梦芸的央求下，沈涛还是答应她会前来迎亲，给足她排场。

现在林梦芸愁的就是嫁妆。

林府内库早已空荡荡，父亲也拿不出太多的银两。

于是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那日我赴宴归家，却发现林梦芸与父亲正在我院落里指挥下人翻找着什么。

“父亲这是做什么？”

似是没想到我突然回来了，父亲一愣，有些许尴尬咳嗽。

“你妹妹就要出嫁了，总不好让沈家看轻，我想着你母亲留下的嫁妆暂时借来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