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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该如何穿越回去,我实在毫无头绪可言。

京城内有一处卖话本的,时常售卖一些带有穿越方法的话本,尽管每次实践都不成功,我还是想试试。

毕竟,除了偏信这些毫无根据的方法,我也没有什么路可走了。

待养好了身子,我便又去看新出的话本,那掌柜的见我来了,很是热情,给我挑了几本时兴的话本,又问道:“姑娘似乎对时空转换的话本很感兴趣?”

我点了点头。

他神神秘秘掏出一个小瓷瓶:“要不是你是我老顾客了,别人我都不告诉他!”

“这是?”

“我有个侄子就喜欢看这种话本,坚持十日服用这丹药,您猜怎么着?一道青光闪过,他竟然直接原地消失了!”

我心上一跳,久违地感到激动了起来。

还记得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穿着寝室里穿的睡衣,一群丫鬟指着我便大喊:“三小姐,您怎么能衣着如此暴露!”

现在想来,我当初,不也是身穿吗!

我立马伸手接过了那瓷瓶:“这该怎么用?”

“每日服用一次,再过十日,便会出现那种神奇的现象了。”

我闻言,不由激动地攥紧了那瓷瓶。

穿越过来这三年,我无时不刻想回去。

我离开了这样久,父母会不会担心,哥哥会不会着急?

我试过像穿越过来的时候一样,熬夜熬到天明,也试过像影视剧那样,被马车冲撞,或是以头抢地。

那时候,我还未嫁给太子,在丞相府,我不过是个最不受宠的庶女,受伤了也没人管我,最严重的一次,我割腕失血过多,还是嫡姐出手叫人救了我。

我和她一起被父亲责罚,在屋外跪了一整晚。

经由那一次,我才彻底醒悟,明白寻死觅活,怕是毫无用处。

嫡姐拉着我出门散心,我偶然间发现,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关于时空交换的话本。

可话本上的法子我也已经试过太多次,倘若这次的丹药也毫无用处,我恐怕,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回到太子府上,杜流云仍然在等我回复:“我们从前就是舍友,你当真不帮我?”

我拨开瓷瓶上的木塞,拿出一颗红色药丸放入口中:“帮你也无用。”

我想起嫡姐那道瘦小的身影,只怕这太子妃的位置,早晚是她的。

杜流云却仍不死心,还要撂下狠话道:“你给我等着!”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6

服用丹药的次日,我就觉得头晕目眩,难受不已。

再看见那丹药,便失望地束之高阁。

早就知道古代的丹药多用重金属和矿物质制成,毒性不小,我居然还听信了那掌柜的话,轻易服用了丹药。

真是,自己都觉得荒谬。

一筹莫展之际,我索性开始摆烂,每日窝在府中不出门,谁也不想见。

嫡姐却时常来看我,同我说外面的消息。

杜流云的父亲似乎也察觉到了皇上对自己的不重视,竟把太子当成了救命稻草,牟足了劲把资源送给太子,以至于如今,朝中半数老臣都成了太子党羽。

嫡姐把这事儿当成了趣闻和我说,面上却愁云不散。

太子在将军的助力下,势力水涨船高,原本还在犹豫的父亲,恐怕更要把嫡姐嫁进来了。

她无奈地一笑:“我已十九了,父亲说,再不抓紧点,就要嫁不出去了。”

她才十九岁。

在我原来生活的世界里,她也不过高中刚毕业的年纪,却好像不嫁人,人生就到了尽头。

恐怕左丞相正是这样想的吧。

嫡姐是他最满意的“商品”,他挑三拣四,不愿轻易出售。见她年纪大了,又怕商品贬值,迫不及待地想要打折促销。

“太子他,待你可好?”

嫡姐握着我的手,语气甚至带了些祈求。

“绝非良人。”我却毫不犹豫地道出真相,不愿留给她遐想的空间。

她如遭雷劈,满面的痛苦和挣扎。

可懂得挣扎才好。

我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可他将会成为权力的中心,嫡姐,若这能为你所用... ...”

这话对于保守封建礼教摧残的女子来说,或许过分大胆了。

嫡姐却露出沉思的神色。

思考了好半晌,她下定决心一样起身,言语真挚:“谢谢你,与梨。”

她向来聪慧。

7

嫡姐嫁与太子做正妃的大小事宜,被全权交给了我。

我本不愿意管这些琐事,太子也觉得我最近太不像话,想把事情交给杜流云做。

是嫡姐执意要我为她准备出嫁。

还曾传达书信来说:“听闻杜侧妃跋扈,嫡姐不愿你事事都被她压一头。”

听说,杜流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在寝殿里大闹了一场。

不知是气我夺走了她管理家事的权力,还是恼她自以为能得到的正妃位置,被嫡姐抢走。

我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她的情绪。

待事情暂告一段落,我累得沾枕即眠,睡到日晒三杆,却觉得寝殿里乱糟糟的,吵得我无法再睡。

脑子稍微清明了些,就听见杜流云夸张的哭喊声:“都是妾身的错,才没看好妹妹,叫她又寻死了!”

寻死,谁要寻死?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瞧见杜流云难以置信的神色。

又听到她几乎微不可闻的呢喃:“怎么会... ...”

屋内阵仗摆得倒是很足,太子蹙着眉站在床边,还有一个医师模样的人,后面乌泱泱跪着一群下人。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这不正是那个卖我话本和丹药的掌柜吗?

他瞧见我醒来,同样慌张了一瞬,又自信地挺起了胸膛:“太子殿下,苏侧妃的毒深入肺腑,就算醒来了,也只会头脑失智,成为废人。”

我这才想起来,这是我买来丹药的第十一日。

那药果然有毒。

听到掌柜说我会失智,杜流云又假意嘤嘤哭泣了起来。

太子的脸又青又白:“来人!苏侧妃屡教不改,自尽不成,还服毒,落得失智的下场,我这就赐她休书一封,如了她的意!”

杜流云假装掩面哭泣,却眉眼弯弯,任谁看都在偷笑。

“与梨的性子已如此刚烈,不知道她的姐姐... ...”

残害我得逞,她竟然又想阻止嫡姐进门。

太子却扇了她一巴掌,怒斥道:“与音性子柔弱,怎么可能和她妹妹一样?别再让我听到你诋毁她。”

他扇她巴掌的样子,同父亲那日扇我的动作一模一样。

那日冷眼旁观沾沾自喜的人,如今却匍匐在地上颤抖着道歉。

多诙谐。

8

我本想继续装傻看戏,见到此景,却不由笑出声来。

嫡姐到底是左丞相精心雕琢的棋子,不过与太子短暂相处了一小段时间,太子便被吸引,非她不可。

连嫡姐自己都没想到:“我不过同他装个可怜,夸赞他几句英明神武,他便一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样子,真是奇怪。”

可杜流云因为嫡姐遭打,反而愈发记恨上我,当下指着我道:“与梨已然神志不清,还在那痴笑连连,不如先... ...”

“不如先什么?”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错愕的神情,一字一顿地开口:“我不是好端端地在这儿吗?怎么又说我服毒寻死,又说我神志不清的?”

她或许太自信,自信自己的计谋能得逞,此时竟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又转头看向那卖话本的掌柜:“这倒是个熟面孔,怎么,我竟不知你还是个医师,只是如今看来,医术还需得精进啊?”

那掌柜的便连连磕头,结结巴巴地胡言乱语。

奴才和主子一个德行。

只有全程被蒙在鼓里的太子回过神来,开口问道:“与梨你... ...并未服毒?”

“自然,不过是这些日子太过疲惫,睡得久了一些,这一睁眼,就瞧见这好大的阵仗,吓得我一时不敢说话。”

他便狠狠瞪了杜流云一眼:“是谁信誓旦旦地同我说苏侧妃服毒!”

杜流云百口莫辩,太子也不再同她废话,又另外找了位靠谱的医师。

那医师一搭脉,神色复杂:“苏侧妃体内,确实有曾经服毒的迹象... ...”

杜流云闻言,立马欣喜道:“太子殿下你看,妾身早说她... ...”

“不过,毒药剂量很小,并无大碍。”

医师却笑眯眯地打断她,眉头舒展,向太子作揖道:“小的还要恭喜太子殿下了。”

听到这熟悉的台词,我心头一跳,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就听到医师慈祥的声音:“苏侧妃已有两月的身孕。”

我倒不如服了毒,傻了算了。

9

自从我有孕被查出,太子便时常流连于我殿内。

杜流云在短时间内偃旗息鼓,那卖我话本和丹药的掌柜也不知所踪。

那掌柜的,我已认识一年了。

可我到今时今日才知道,那竟是她特地派来接近我的。

在我费心竭力寻找着回家的办法时,她在干嘛?

苦心经营布下陷阱,等着我上钩?

我将那丹药拿去给医师看,医师竟也被其中毒性惊到。

“好在苏侧妃您并未服用过多,这药服用十日后,这人就算活着,也得是个痴傻的了”

她便恨我至此。

好在有了身孕后,太子在我殿内布置了守卫,或许是看出杜流云心思不纯,也不许她来探望。

瞧瞧,他分明是知道杜流云的话不尽属实,却依然听着她的话来挤兑我。

不过是想看女子为他争宠罢了,恶心至极。

而腹中的孩子,对我来说,到底是个负担。

不论怎样,我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倘若日后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难道当真要被这个孩子羁绊住吗?

我胎相尚且不稳,太子那边竟还迫不及待地想要接嫡姐进门。

“家宅不宁,到底还是缺个正妃,待与音入门,也好照看怀孕的与梨。”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好似真得在为我考虑,好似一点私心也无。

如此薄情寡义。

嫡姐和太子的婚期便再度提前,我也盼望着再同嫡姐相见。

侍女却说起,京城近来时兴起了模仿我的风潮。

我大吃一惊,还以为又是杜流云的手笔。

细细一问才知道,都是些已婚的女子,以为我先前奇怪的举动,是求子的关键,便学我之前的行为,希望也能怀上孩子。

什么站在路中央等马车撞,什么以头抢地尔,甚至我去过的春鸣崖,都成了求子圣地。

“听说啊,”侍女神神秘秘地朝我挤眉弄眼:“连杜侧妃也去了呢!”

原来太子不仅不许她来看我,连他自己都甚少再去杜流云屋中。

她便以为是自己没有孩子傍身的缘故,于是受过的那么些年教育都抛掷脑后,求神拜佛,大搞封建迷信,以求自己能像我一样怀上孕。

10

我叫侍女再三去确认,发现杜流云去了京城郊外的春鸣崖,还带了麻绳。

便同她先前一样,跑到太子面前茶言茶语,摸着肚子同他道:“杜侧妃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孩子... ...”

太子便蹙起眉问:“谁许她对我的儿子不敬?”

又手法生疏地抚摸我的肚子:“我们的儿子,必定会在所有人的祝福下降生。”

他将我禁足后,我断食断水,这孩子险些腹死胎中,他还好意思装出这一副慈父的样子。

“可杜侧妃她,去了春鸣崖,似乎是想要轻生的样子... ...”我愁容满面:“难不成,是太子殿下近来总来我房中,她醋了不成?可太子殿下您只是挂念孩子... ...”

我的话还没说完,太子便怒气冲冲道了句:“她还敢胡闹!”

而后叫人备了马车去春鸣崖。

上次她叫人骗我服毒,为了让我的笑话被京城所有人都知道,还把府内大多数下人都叫去我屋内,去看我的窘状。

偏偏到了最后,是叫所有人看到,是她污蔑我。

也叫所有人都看到,太子因为家宅不宁,而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这叫他自尊心很是受挫,早就对杜流云窝了一股子火气。

现在终于逮到她的错处,便气势汹汹去了春鸣崖,无论杜流云如何辩解,太子都一口咬定是她想要自尽。

她从前为了污蔑我而编织的谎话,如今成为刺向她最好的利器。

就像她说的,带着麻绳去悬崖边,不是寻死又是什么?

太子将杜流云带回府内,如同先前对我一样,禁了足。

任由她百般辩解,都无济于事。

我在夜里去了她屋外,烛火在窗户上映出我的影子,便听到杜流云呜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