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顾念安给了沈雨薇承诺,她不可能如此笃定的说自己会入顾家、做主母。
又当又立的狗男人,不要也罢。
顾念安对我的孩子有用,我多少会给他留言颜面,至于沈雨薇,既然敢当众恶心我、恶心我女儿,如果遂了她的愿,让她嫁入顾家,我这两辈子算是白活了。
我给自己名下所有茶馆的掌柜们都留了话,让他们要不遗余力的大肆宣扬沈雨薇不检点、逼得正妻下堂一事。
可哪知道这些事,竟都石沉大海,最后连水花都没起一个。
按理说,以我目前在京城中的财礼,沈家、顾家根本拦不住。
那还能是谁?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找到了干娘英武侯夫人那里。
干娘轻摇团扇,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归晚,你向来是个聪明孩子,怎的一遇到自己的事就开始犯糊涂呢?”
“在这京城,能做到这件事的,能有几人?”
“这屈指可数的贵人中,与你有关的,除了景王爷,还能有谁?”
景王?景王!
4
我入京后开第一间茶楼时,遇到了景王爷。
上一世,我原就是京圈小公主,一直住豪宅、开豪车,纸醉金迷,重生投胎到这古代的江南富户,虽也不差,但我还是想去最繁华之地看看。
及笄后,我跟着家人来西京送货,之后就再也不想回那江南小镇。
西京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想在这里经营,第一要务就是人脉。
我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干回上辈子的老本行,经营茶楼。
茶楼内一共有六间茶室,参照现代经营模式采用会员制,只接待固定人群,不对外开放,为客人提供私密性、定制化服务。
果然,这种物以稀为贵的形式,一开业就吸引了众多达官贵人,其中就包括景王爷李景瑞。
初次见他,只被他通身的气派震得晃了神,再加上他身上的衣料、手上的扳指和腰间的佩玉都绝非凡品,担心掌柜招待不周,得罪了贵人,我便亲自带他去了茶室。
大概是那日他心情不好,我端上茶水后,他让我陪他聊聊天。
“你这个茶楼倒是挺特别,是你自己的想法?”
他边喝茶水边挑眉看我。
我笑了笑,答道:
“也算是吧,有人喜欢热闹,就有人不喜欢,我这个茶楼就是专为那些不愿被打扰的人准备的。”
他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日后这间茶室就给我留着吧,银子总不会亏了你的。”
之前倒也有客人要求长期包下一间茶室,可我始终没松口,我总想着能借着这里钓到更大的鱼,但如果是他,我认为可以赌上一赌。
我略作沉吟随即爽快道:
“没问题。”
也就是这个决定,让我在这西京中彻底站稳了脚跟。
5
自那以后,李景瑞几乎日日来茶楼喝茶、找我聊天。
从家国大事到历史人文,从民生民情到买卖经营,只要他愿意,我都会陪他说个进行。
两世的见识加起来,我的所见所闻,并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至于李景瑞,我本就是想与他接近,寻他做个靠山,而且他不仅长得好看,谈吐也十分有见地,我自是乐的陪他聊。
一段时日接触下来,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炙热,可我不并不敢接。
在这个世代,阶级等级十分分明,我这种出身商贾的女子,能嫁个普通官家都算是幸运,至于他这种天皇贵胄,嫁进去也最多算个妾,更用手让他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可我宁可自己孤独终老一辈子,也做不到跟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对于他的爱意,我只能装作不知道。
玉石珠宝、古玩字画等珍贵物品流水一样的送了过来,我虽照单全收,也不愿意欠他什么,总是想着法子给他回礼。
那天,李景瑞又来了,这次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点点头:
“当今圣上的胞弟,景王爷。”
他继续道:
“那我接你入王府,你可愿意?”
我笑了笑,将心里的想法如实的告诉他:
“王爷,我要嫁的人,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人,您贵为王爷,一定是做不到的,所以,您当我是红颜知己也好,至交好友也好,只是别再提那些男女之事了。”
他看了我半响,终是没说话。
就在我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时,忽然就听见楼下吵嚷起来,我脸色一变,道了声抱歉后便急匆匆的下了楼。
果然是云仙楼。
自我这逍遥阁开业后,原本是有着京城第一茶楼名号的云仙楼盛名不再。
想了各种办法还是压不到我时,他们干脆在背后耍起了阴招,找了些地痞无赖隔三差五得来闹事。
我去告官,但官府一听是他家干脆和起了稀泥,后来我花钱托人才打听出,这家背后连着宫里某位娘娘的关系。
我被逼得没了法子,只好让出部分利给他们。
估摸着今日又是来要银子了。
我隐去一脸厌恶,笑着招呼道:
“哟,几位来了,快先坐,掌柜的,快去给大哥包点儿辛苦费。”
为首的那个一脸横肉的男人,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银子先不急,今日主要是来找你的。”
“林老板这么漂亮,跟着哥几个出去喝酒可好?”
边说边上来对我动手动脚。
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客人们纷纷从茶室里走出来,探头看这边的热闹。
只有李景瑞那间茶室的门,始终未动。
我心中闪过一阵酸涩,本以为就算拒绝了他,也总可以做朋友的,可他竟如此决绝。
在我愣怔之际,那横肉男子直接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揽着我就要向外走。
委屈、愤慨、不甘,各种情绪一起涌上来,我再也忍不住。
一个闪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抄起板凳就向他的头上砸下去。
伙计们看我动了手,也都纷纷围上来,场面顿时乱做一团。
那群人被我们打跑了,可人也算是得罪了个彻底。本以为我这番行为,会引来狂风暴雨般的报复,可第二日,云仙楼竟悄无声息的人去楼空,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
如果说之前我对皇权只是有模糊的认知,那这次就是亲眼看见了什么是雷霆之怒。
一家经营了几十年的茶楼,即使有宫里的娘娘撑着,在绝对的皇权面前,照样可以被轻轻松松的抹除。
像我这种出身商贾的女子,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李景瑞是在借着这件事敲打我。
我一个小小的商户,竟敢违抗他的命令,竟敢肖想王妃之位,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承认,我怕了,所以我干脆彻底躲着他,那间茶楼我再没去过。
就像英武侯夫人说的,将这种流言生生压下去,除了李景瑞,还能有谁?
可他在十年前不是去镇守边关了吗,这怎么又突然出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