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喜欢沈长安？”沈胤的脸上满是阴鸷。
我不说话，便是默认了。谁是为了我身后的权势，谁是为的我这个人，我心里清楚得很。
“你喜欢谁不重要，等事情结束，我便封你为后。”沈胤眯眼道，步步逼近。
等事情结束，便封我为后？什么事情，能让他登基称帝......
“你软禁了皇上！”回朝后，阿兄和我本应向皇帝述职领赏，皆被皇后以皇上重病不宜见人为借口，推了过去。
如今想来，倒是疑点重重。
“你就好好待在东宫，好吗？阿烟？”旁人都叫我烟儿，只有沈长安唤我阿烟，如今这俩个子从沈胤嘴里说出来，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16
我被沈胤关在了东宫，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每日吃喝拉撒都有人看守，像个犯人一般。
“我要去茅房，你就别跟着了。”身后那个老嬷嬷像个幽灵一般，我走哪她就跟到哪，甩都甩不掉。
“还请姑娘不要为难老奴。”那老嬷嬷面无表情道。
又是这句话！
我真的要疯了！
我慢慢地走着，趁她不注意，加快步伐。我从小习武，还上过战场。论脚力，那老嬷嬷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人跑了！来人！快来人！”那老嬷嬷声嘶力竭地喊着，惊动了东宫的守卫。
眼看就没有路了，突然一双大手，捂住我的嘴，将我带到假山后。
“沈长安。”看清面前的人脸，这几日受的委屈涌上心头，连叫他名字的时候都带着哭音。从未有过的脆弱感几乎将我击溃。
“别怕，我来救你了。”沈长安的话让我心安。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被他握住的手，疯狂心动。
17
我万万没有想到，太子书房竟还有一处密室，能直通皇城中最大的青楼。
“主子，衣物已经准备好了。”醉红楼的老鸨此刻正对着沈长安低头颔首。
换好衣物后，坐到马车上，还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阿烟想问什么就问吧？”沈长安自上车时就闭上眼睛，此刻终于受不住我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东宫的密道？”我自然是一肚子的问题，或许这个病弱美人，跟我眼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父皇告诉我的。”沈长安无奈叹气：“不然阿烟觉得，一个死了母妃的皇子，凭什么能活到现在。”
当年九子夺嫡何其惨烈，不难想到这密道的作用是什么？
沈胤入主东宫，但沈长安却是醉红楼的主子。皇上心中有谁，不言而喻了。
马车行过闹市，周围鲜活的吆喝声让我深吸吸口气，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出来了。
沈长安却看着我，若有所思，终于他先定决心牵起我的手，耳尖却红的滴血：“阿烟放心，我定会护好你的。”
18
回到家中，父王、母妃和阿兄冲出来，将我全身上下检查个遍。
“我没事。”我往沈长安身上靠了靠，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要注意影响。随随便便地被人掀起衣裳，怪不好意思地。
父王看起来好像很受伤的样子，捂着胸口叨叨着女儿大了，有了情郎不要爹了。
“父王！”我跺脚，一张脸羞得通红，我瞧瞧去看沈长安的反应，只见他强装镇定，绯红的耳朵尖却出卖了他。
这人一害羞就红耳尖是个什么毛病？
“对了......”我想起重要的事，将那日发生的事，细细说了出来。
我们尝试打探皇帝的情况，但看守皇帝的人都是皇后亲自挑选的，我们的人根本就无法靠近。
没想到她竟然主动出击，要求沈长安和我去殿前服侍。
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很难说清。
去是不可能去的，她软禁了皇帝，兵行险招，若是失败她便是青史除名，受万人唾骂。
她都做到了如此境地，显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婚礼的日子提前了，但是该有的东西，沈长安一点都没有少我，十里红妆、三书六礼，凤冠霞帔，明媒正娶。
连嫁衣，他都找人帮我绣好了。他什么事都做好了，婚礼的事，我们家是一点没操心，父王母妃对他赞赏不已，当成了自己亲儿子一般。
在饭桌上甚至从我筷下夺菜给他，但是每次还是回到了我碗中。
19
婚礼当天，皇帝皇后并未出现，婚礼继续。
我和沈长安拜过了天地，拜过了高堂，拜过了对方，是真正的夫妻了。
我捧着苹果，肚子已经饿空了，等沈长安来替我揭盖头。
还好沈长安没有让我等太久，他关上门压下身后的吵闹。
“我们要闹洞房！你关门做什么！”说话的，是军中的兄弟。
门后抱怨不断。
“酒你不喝，闹洞房你也不让闹！”
沈长安急切地揭了我的盖头，抬眸时他眼中的惊艳让我很满意。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包什么东西，我剥开油纸看到一个鸡腿。
“我先就揪下来了，别人都没碰过。”
我看着沈长安那副局促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
他好像有些尴尬抓了抓脑袋，说他先去处理一下事情。
只见他将门打开一条缝，拿身体堵在缝上，朝外面喊道：“我从小体弱多病，若是气极了，指不定就过去了，谋害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话里话外都是威胁，我轻轻捶了一下沈长安，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外面起哄的人一下就焉了。
“遮这么严实，屁都看不到。”
“战场上一枪一个的时候，倒没看出来你身体不好。”
......
抱怨声越来越远，看来是放弃了。
20
珠帘撞击，烛光映照在沈长安脸上，我看到了一世唯我的深情。
“沈长安，同你成亲，我很开心。”我缓缓道：“顾荣荣说我们都是书中的人物，她知道我们每个人的结局。”
“原本我会嫁给沈胤，成为他的皇后，一身顺风顺水。其实我还蛮感激她的，因为她的出现，才让我既定的命运发生改变，让我本该无爱又平淡的一生有了波澜。”
若是一辈子都遇不到沈长安，就算做皇后，我也不会开心的。
烛光在沈长安眼中折射，水光潋滟。
我们相拥，约定一世情深。
21
不开心归不开心，但是皇后我还是要做的。
若是便宜了顾荣荣和沈胤，我会更不开心的。
儿子结婚，皇帝都没来，这就让我们有了起兵的由头。
当晚，我与沈长安伙同一些大臣，便率领五千精兵包围了皇宫。皇后被逼无奈现身。
“你们想造反不成！”皇后拧着眉，狠狠瞪着我们，中宫皇后的气势十足。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我向皇后俯身行礼，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娘娘错怪我们了，我们哪里是想造反，不过是担心皇上的安危，还劳烦皇后娘娘开门，让我们见一见皇上。”
“皇上还在昏迷，你们这么多人会扰了他的清净，等皇上情况有所好转，自然会让你们见他。”皇后摆手。
“同样的话，儿臣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沈长安黑眸定定地锁在皇后身上，压迫感十足。
皇后盯着沈长安，眼中充满恨意，似乎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人。
“你这个做儿子的担心父皇，我也不好阻拦，那你们夫妇二人便随我进来吧。”皇后转身，示意我们跟着她进去。
我和沈长安交换了一下眼神，生怕有诈。
“愣着做什么？不是你们要进来的吗？”皇后尖细且长的声音响起，透着些许不悦。
22
我和沈长安跟在皇后身后，我俩进去之后，身后的侍卫便将门拦住。
沈长安握着我的手，让我不要担心。
明黄的帷幔下，皇帝静静地躺着，好似已经陷入了昏迷。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皇后停下脚步，身后的雕花大门悄然关上。
“父皇。”沈长安冲到床前，半跪着握住皇帝的手，我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红木衣柜里有人，翠玉屏风后有人......
“好一个父子情深。”皇后冷笑道，周身杀意凛然。
果然是鸿门宴，我探了探袖笼里的尖刀。
“既然你们想见皇帝，那我便成全你们，黄泉路上，有个照应。”皇后捻起桌上的瓷杯，随意松手。
随着清脆的破碎声，一群手握长剑的铁甲军冲到我们面前。
“十一皇子和十一皇妃意图谋害皇上，其罪当诛，已就地正法。”皇后的声音洪亮有利，殿外冷兵相击的声音传来，看来已经交上手了。
“沈长安。”我和沈长安齐齐抽出手中尖刀，我们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与敌人厮杀过，这些养在深宫中的兵在我们手上根本讨不到好。
“殿下！”大门被人砸开，沈胤已经被擒住，双手反绑压在地上。
身后是数以万计的王军。
“都给我住手！”皇后手握尖刀，刀刃在皇帝的脖子上压出血痕。
“他居然把虎符给了你！”皇后面容扭曲，整个人的状态接近癫狂。
“和你的娘一样下贱！当初怎么没把你这个小畜生淹死！”皇后狠狠地瞪着我，仿佛在埋怨我坏了她的好事。
“你放了我父皇，我放你们母子离开。”沈长安的眼睛死死盯着皇后手中的刀。
“好一个父子情深，你们三个才是一家人！那我和我的胤儿又算什么！”皇后手中的刀压得更深，突然她勾唇一笑：“这样，一命换一命。用你的命换你父皇的命。”
沈长安抿着唇，似乎已经有了选择。
皇帝的眼睛却在这时猛地睁开，他的手已经牢牢反握住皇后拿刀的手。
皇帝抬眼，看向沈长安的眼中充满慈爱：“父皇来为你开路。”
皇后尖叫一声，将手中带血的刀摔到地上。
“皇后弑君篡位，快将她拿下！”阿兄厉声道。
沈长安冲上前去抱住他的父皇，皇帝嘴中是血，眼中是笑：“长安，你长大了。我要去见你母亲了。”
高高在上的皇帝，用了“我”这个字。
23
皇后被诛了九族，人也疯了，沈胤在狱中自尽，沈长安登基当了皇帝。
老皇帝死的那日，顾荣荣被人下药早产，生了个儿子，活了两个时辰便死了。
听说是个畸形儿，给她接生的婆子都吓了个半死。
坊间传闻，顾荣荣根本根本就不是什么能预知未来的圣女，这些灾祸都是拜他所赐，她才是真正的妖女。
她被赐下毒酒的那日，我去看她了。怀孕生产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她整个面颊都深深地凹了进去，原本算得上好看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惨淡。
她饮下毒酒的动作十分果断，她努力揩拭着口鼻中涌出的黑血，想走得干净些。
可惜未能如愿，满身的血污，叫她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
“皇后娘娘，莫要叫这些东西脏了你的眼睛。”下人劝我离开，我还是走上前，帮顾荣荣合上双眼。
“走了，这里风大，小心着凉。”沈长安一直等在门口，见我出来忙将肩上的披风解下来给我，温热的大手裹住我的手，帮我驱散寒凉。
“沈长安，我们生个孩子吧。”我看着沈长安的眉眼，若是生个像他的儿子，也还不错。
24
我如愿生了个儿子。
从怀孕到生产，都没怎么折腾，很是顺利。
但是沈长安好像不怎么喜欢他，还在他哭闹的时候将他丢给乳母。
我听顾姐姐说，男人若是真的喜欢一个女人，爱屋及乌，也会很宠爱她的孩子。
毕竟我阿兄就很宠爱他的女儿。
哦，我阿兄和南越国的公主成亲了。
南越国本来想让他们的公主做妃子的，但是沈长安不要，便塞给了我阿兄。
这么说来他应该还是喜欢我的。
我懒得纠结决定直接问，那天晚上他的眼神在烛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他说：阿烟，我们再生个女儿吧。
他骗我！
什么体弱多病，什么可以早死，都是骗人的。
我不过是偷偷摸摸去喝了个花酒，他就叫人把人家的楼都拆了。
我看着还是小团子的儿子，恨铁不成钢道：“儿子争口气啊！篡了你父皇的位，让母后做太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