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泽很羡慕付思瑶。
羡慕那些能够自由跑跳的孩子,不像他只能躺在床上,伸手触碰不到窗外的树叶。
我是个行动不便的小瘸子。
跟他相处的时间最长。
久而久之,两人之间便生出了一种斩不断的纽带。
后来,杜妈妈带回了个好消息。
医院找到了合适的肾源,同意让谢承泽免费做手术。
我永远也忘不掉,他手术后睁开眼时激动得满脸是泪的模样。
15岁的谢承泽跪在床上,朝医生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又伸出四根手指对天起誓。
“我谢承泽这条命,是杜妈妈救的,多亏了杜妈妈这15年来的不离不弃,我才有变回正常人的机会。”
他发誓,余生都要努力奋斗,只为了给杜妈妈和我好的生活。
他不知道,医院没有免除手术费和治疗费。
杜妈妈靠着给人做手工,熬得双眼都浑浊,才凑齐了十万块钱。
他也不知道,他身体里跳动着的肾脏,是从杜妈妈腹中生生剥下的。
所以他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自己的初心。
不记得我们三人之间难割舍的牵绊。
当付思瑶掀开我的白色长裙,露出被支架刮得鲜血淋漓的右腿。
“哟,看来杜妈妈对你也就那样嘛!”
“也是。”她漫不经心地把玩手指,“一个小瘸子能给她带来什么?自然也不用上心。”
我猛地跳起,用力将她推开。
她的脸砸在门边挂钩上,生生撕出一条血痕。
付思瑶捂着脸。
我扶着门框,目眦欲裂。
谢承泽大惊失色,挥起巴掌狠狠把我抽得跌倒,嘴角淌出鲜血。
“江妍你发什么疯!”
“立刻给我滚回家去,要是瑶瑶的脸治不好,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别再拿杜妈妈来诓骗我,我不是小孩子,不会信你这种愚蠢的把戏。”
说罢,房门重重关上。
我拖着剧痛的右腿,长裙染血,一步一拐地加入了救援队。
沿着高速路声嘶力竭地呐喊。
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
右腿血肉模糊,因反复摔倒而浑身泥泞。
终于,在凌晨两点找到了杜妈妈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