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也是我这次来京都投奔他们的目的。
在他们无情舍弃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我的亲人了。
我混进来，纯粹只是想获取情报而已。
大哥的脑子是久在京都被繁华腐化了吗？竟然会觉得实力强劲的狼军会因为一点甜头受他驱使，他是哪来的自信？这样的人，也配当一个王朝的继承者？
不过也好，他们越妄自尊大，我获胜的机会就越大。
得飞鸽传书让副帅景樊虚与委蛇，拖着我那愚蠢的大哥才行，这样我才有更多的时间在京都收集情报，让狼军一击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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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父亲和群臣的目送下，大哥带着军队，拉着各式礼物，意气风发地出发了。
我在父亲的忽视下，在皇宫里过着透明人的生活。
偶尔有几次云若珠想上门找茬，还没踏进我的小院，就看到我在院子里练功，一掌将树干拍裂，她连门都没敢进就匆匆离开了。
宫里的人惯会拜高踩低，见我不得父亲宠爱，克扣原本属于我的吃穿用度。至于皇室举办的各种宴会，在云若珠的刻意打压下，我几乎没怎么参加过。
京都里的贵族，提起公主，都只知云若珠，不知云若岚。
我倒是不太在意，在打仗时什么恶劣条件都试过，风餐露宿也是常有的事，云若珠这些心机手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当个透明人更好，更有利于我在皇宫窃取情报。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我就会悄无声息地溜进父亲的书房，将京都和皇城的地形图默默记下来，再回房慢慢将它一点一点地画出来。
在她们举办宴会的时候，我还会爬上高高的屋檐，看着禁卫军巡逻，暗中记下他们换班的时间和巡逻的路线。
我甚至还会光明正大地出宫，以公主的身份到演练场观看御林军操练，看他们演练军阵。我笑眯眯地看着，时不时拍手叫好，如同一个看表演的孩童一般。
这些情报随着我的信鸽源源不断地飞往江北，在大哥的人马到达之前，已经飞到了狼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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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授意之下，大哥抵达江北后，狼军副帅景樊亲自来到城门迎接他。
这让大哥原本就不可一世的心更加膨胀，他越发觉得狼军是有意投靠，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高高在上，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面对他这种犹如恩赐施舍的态度，狼军中的士兵愤怒了，他们每个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又怎么会惧怕这些虚有其表的权贵。景樊安抚着蠢蠢欲动的他们，向他们传达了我的指令：「忍！」
景樊日日好吃好住地招待着大哥，过了半个月，他终于按捺不住，问景樊究竟何时才能见到狼军的主帅。
景樊却一脸为难，「我家主帅先前说要去京都寻找亲人，可如今没了音讯，也不知找到没有，」
大哥倒来了兴致，「若是京都寻人，我倒可以帮上忙。不知你家主帅姓甚名谁，家中还有何亲人？」
景樊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本来狼军主帅是高度机密，但如今既然狼军有意归顺朝廷，那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我军主帅姓云，名若岚，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据说她家里还有父亲，兄长和妹妹...」
听到景樊这话，大哥简直欣喜若狂，拍着他的肩膀，「你说的人，正是舍妹。太好了，原来是自己人，看来狼军归顺朝廷，是板上钉钉的事！」
大哥忙不迭地修书回京禀报父亲，同时邀请景樊带着狼军一同向京都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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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景樊传递过来的消息时，我正在院子里练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多亏景樊机灵，大哥这个蠢货，竟然亲自引狼军来京都，省了我不少力气。
我心情大好，剑舞得更是快意顺畅，准备收势之时，父亲来了，身后还跟着云若珠。
我剑气凌厉，直指父亲面门，云若珠惊叫了一声，竟吓得跌坐在地。
插剑回鞘，我笑眯眯地看着父亲，「真是稀客啊，难得父亲和妹妹会来我这里。」
父亲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本王政务繁忙，你回来这么久本王都没空过来你这里坐坐，竟不知你竟住的地方竟然如此偏远简陋。若珠，这便是你的不是了。」
他转过头来责怪云若珠，「若岚是你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应该帮衬着点，怎么能安排你姐姐住在这种地方，还让人克扣你姐姐的吃穿用度！还不快给你姐姐赔罪！」
云若珠在父亲的瞪视下不情不愿地朝我跪下，「姐姐，都是妹妹的错，请姐姐恕罪！」
我玩味地看着扯双簧的两父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妹妹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父亲，你说呢？」
父亲的脸色很难看，云若珠顾不上自己仍跪在地上，气呼呼地站起来冲我叫嚣，「云若岚，你别太过分了！」
没想到父亲却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你给我跪下！是本王平常太骄纵你，所以你才忘了规矩。」说着他赔笑地看着我，「本王立马让人重新给你安排新的宫室，至于若珠...」他一咬牙，「任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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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云若珠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你要将我交给这个野蛮人？」
我单手将云若珠提起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父亲放心，我会好好管教这个妹妹的！」
「待你迁了新的宫室，本王再来看你！」父亲说完，看都不看云若珠一眼便拂袖而去。
云若珠在我手上颤抖，绝望地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好父亲！为了他的霸业，即便是从小被他宠到大的你，也可以随时被弃如敝屣。」我凑近她耳边低声说着。「他当初能在追兵围捕时扔下我作诱饵，如今也一样可以为了讨好我而扔下你。你以为是他的掌上明珠，其实也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与其他势力联姻的棋子。」
我松手，将云若珠扔在地上，「父亲如今对我百般讨好，是因为他知道我是狼军的主帅。在他心里，最宝贝的只有他的儿子和他的宏图大业。你走吧！」我转身回屋，「是要继续成为一只被送人的金丝雀，拘泥于女人之间的争斗，还是要成为自己的主人，你自己选择！」
云若珠一脸若有所思，随后便在我的院子里扇了自己几记重重的耳光，哭着跑了出去。
我在窗边看着她的举动，无声地笑了笑。
还不算太笨，孺子可教。
云若珠跑到父亲面前哭泣，控诉我不顾姐妹情谊将她打成这样，父亲只是宽慰了她几句，赏赐了些金银财宝便将此事了结。
一天后我搬到了新的住处，新宫室富丽堂皇，华丽宽敞。我刚坐下品着宫女端上来的上好大红袍，父亲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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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起茶杯冷笑，才一天时间，就按捺不住了。
父亲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故作亲切地与我闲话家常。
我冷眼看着他做戏，气定神闲地等着他什么时候进入正题。
见我不配合他接话题，父亲清了清喉咙，「若岚啊，本王收到了你大哥传回来的消息，得知你是狼军的主帅，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我一脸惊讶地看着父亲，「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跟您说。再说了，我回来之后，一共也没跟您见几面，即便想说也没机会啊。」
父亲不自然地笑笑，继而换上一副关切的面孔，「如今你回到本王身边，本王自然要好好疼惜你。你年纪也不小了，本王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嫁给我朝首富李绍，他身家雄厚，必会让你后半生享尽荣华富贵。」
我心里冷笑，李绍虽然富甲一方，但年过半百，且姬妾无数，父亲想必是想让我以公主身份下嫁，获取李绍的财力支持，同时逼我交出狼军供他驱使。
所谓的女儿，在父亲心里，不过就是一个个待价而沽的筹码罢了。
我又换了一个舒适的坐姿，不动声色地听父亲的后招。
见我不作声，父亲以为我默许，继续语重心长地说教，「你将来成了首富夫人，必定要做好女子之职，相夫教子，好好为李家操持。至于你手上的狼军，」他顿了一下，得意地说道：「就由你大哥继续执掌好了，将来也能为我云氏王朝一统江山助力。」
我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父亲起先疑惑，继而不悦，「女孩子家的，笑成这样成何体统！你到底在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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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了擦眼泪，从衣袖里掏出虎符，啪地放在桌上。
「父亲来我这里，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就是想要这个啊！」我把虎符往前一推，「我还以为多大事呢，狼军的虎符在这里，父亲你拿去便是！至于那李绍...不如先让我见上一见再说。」
见我交出虎符交得这么爽快，父亲喜不自胜，连忙将虎符揣在怀里，忙不迭地点头，「那本王便安排李绍先与你见面，亲事可以迟点再议。」
看着父亲高兴离去的背影，我老神在在地倚靠在舒适的靠垫上，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真期待看见大哥在狼军前吃瘪的样子，要知道，对于狼军来说，虎符不过是件死物而已。他们认的，是我这个人。
大哥倒是不足为惧，但父亲毕竟还是有些实力在的，若狼军真的直接与父亲旗下的军队硬碰硬，即便是胜利，也只会是两败俱伤的惨胜。
到时候生灵涂炭，遭殃的始终是老百姓。
我要以最小的牺牲来取得胜利。
父亲身强体壮，也是时候让他生一场大病了。
想到这里，我吩咐宫女给云若珠递消息，说我晚上会去她宫里拜访。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施施然地来到了她的宫殿，嚣张地坐在主位上，她气得摔坏了杯盏，一脸防备地看着我，赶走了身边的宫人。
宫中人皆知我们二人不睦已久，见这状况想着肯定会有冲突发生，到时候两边都是主子，更不知如何是好。现在云若珠主动让他们退下，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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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宫人全部下去，云若珠才卸下伪装，在我身旁坐下。「姐姐，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看你的样子跟以往大不相同。」我带着赞赏，「那你呢？有什么想做的？」
「我不想沦为爹爹联姻的工具，我想离开这里，看看外面的世界！」云若珠的眼里闪烁着亮光，这是找到了人生方向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我点头应允，「若我能成事，你所想的必能实现。」我递给她一包药粉，「想办法把这个加到父亲的膳食当中，每次加一点就好。」
「你要杀他？」云若珠有点犹豫。
我摇摇头，「虽然他对我不好，但毕竟是我的父亲，这只是会让他身体衰弱一些的药而已。你可有法子？」
云若珠骄傲地一扬头，「姐姐，行军打仗我不懂，这些个宅斗宫斗的手段我可见识不少，包在我身上！」
当晚宫外的宫人只听到屋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云若珠气急败坏的声音，「云若岚，别以为爹爹如今看重你你就踩到我头上来了，一个粗鄙之人有何资格凌驾于我之上！你给我滚！」
我冷笑着走出她的宫室，脚一踹就把她的宫门踹出个窟窿。
翌日，我上门去云若珠宫里找茬的事传遍了整个皇宫，云若珠委屈兮兮地找父亲，又呈上亲手做的糕点讨好父亲，想让他为自己出头。可父亲哪里会理她，吃了她的糕点敷衍她几句便搪塞过去。
之后云若珠似乎意识到自己在父亲心里的地位大不如前，便时常拿着新做的糕点或美食去讨好父亲。父亲倒也不想寒了她的心，毕竟他还要为云若珠择一门好亲事来笼络其他势力呢，于是总是笑着吃下她送来的东西。
不知不觉，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大哥终于带着狼军来到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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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亲自去城门迎接他，群臣更是一片恭维之声。
他将虎符交到大哥手里，豪迈地仰天大笑，「有狼军在手，收复天下何惧！以后这天下便是你我父子二人的天下！」
大哥欣喜若狂地接过虎符，炫耀般的向景樊展示，「我早跟你说过，云若岚是我妹妹，你瞧！她立马就把虎符交给父亲了。」
景樊看着虎符，微笑着向大哥道了声恭喜，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
「我们狼军有个传统的迎新试验，通过了这个试验，才算是我们狼军的一员。既然大公子成为新任主帅，也要走走这个传统，让士兵们心服口服才行。」景樊不卑不亢地说着。
大哥稍有迟疑，父亲却拍拍他的肩膀，「既然你接管狼军，自然要让部下信服才行。你放心好了，连你妹妹都能当上主帅，想必这试验也难不到哪里去。」
大哥这才一脸喜色的答应下来，「也对，一个女人都能做到的事，难道我会做不到？那这试验就安排到明天吧！」
景樊一脸恭敬地应下，「届时还请诸位皇室成员都一同出席，见证新旧主帅交接的时刻！」
看着父亲和大哥美滋滋地应下，景樊的笑意更深。
当晚我宫里便迎来一位不速之客，他悄悄潜入我的寝殿，激动地朝我行礼。「景樊参见主帅！」
我亲手将他扶起，为他斟了一杯酒，「辛苦你一路伏低做小的应付我大哥了。」
景樊不在意地挥挥手，「一个草包而已，随便恭维几句就糊弄住了。属下这次来是想跟你说，狼军已经全部部署好，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便可控制京都！」
我举起了酒杯，「祝我们明天能一举拿下京都！」
两个酒杯清脆地碰在一起，发出令人愉悦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