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2 / 2)

洛琼 调皮的豆哒 2255 字 1个月前

目光落在笔架上的那只毛笔上,久久没有分开。

那是我为缓和兄妹关系,求师傅教了许久,亲自做出来的,

可我满心欢喜要送他的那日,得到的是一个耳光。

“你为何总是这般,不肯认错,又死不悔改。”

“因为我没有错啊。晏迟,等你知道你的偏心害死了你的亲妹妹的时候,你也会像送我出城那般云淡风轻吗?”

他听不见,只顾着把玩着手中的暖玉。

那是阿爹从南昭国求来的美玉,被一分为二分部送给了我与晏迟。

一半被他制成了腰坠,日日挂在他的身上。

一块儿被放在我石榴石的发簪上,与我朝夕相对。

阿娘说的,手足之情,除非断手断脚,否则万不能反目成仇。

玉还在,可兄妹之情早已面目全非。

“大人,京郊昨夜送来了无头女尸。”

晏迟的手下阿城,又找到了家中来。

每每有棘手的案子,他都一刻不停地直奔晏迟而来。

“经仵作判定,乃未出阁的女子,生前惨遭凌辱后,生生剥皮,折断四肢后才咽得气。”

“如此穷凶极恶的手法,多为仇杀。”

“确认了受害者身份,凶手便不难找出。”

晏迟点点头,随意翻开卷宗,里面夹杂的辨认身份的证物,是一只变了形状的粗笨簪子。

我视线落在那上面时,浑身血液倒流,恐慌得无以复加--

那簪子是阿娘送给我的,即便没了上头流光溢彩的五色珠,和晏迟那块儿一分为二的玉了,我还是一眼能够认出的。

那是阿爹亲手磨出来的,因他双手磨出了水泡,我太过心疼,不等他将簪头磨得更细,便抢过来戴在了头上。

五年来,不曾有一日离身。

而我,最后也死在了这根簪子上。

一簪锁喉,血溅三尺。

原来,我的尸体这般快就被送进了京城里。

那么晏迟,你在面对我面目而非的尸身的时候,又会是何种模样呢?

晏迟深邃的眸子落在簪子上,有一瞬的疑惑。

“贴出告示,彻查近来失踪的女子。待确定了身份,顺藤摸瓜找出那穷凶极恶的仇家并不难。”

“算不得悬案,只是手段凶残了些。”

当他顺势要将簪子翻转过来仔细查看时,我心提到了嗓子眼。

快了,我的兄长马上就知晓,拖累他的我,真的死了。

因簪子一侧,阿爹刻了只蝴蝶,他咳着血说:

“阿爹是个自私鬼,要我乖乖看到唯有阿爹会刻的蝴蝶便记起了阿爹,永远不会将阿爹忘怀。”

那个蝴蝶很小,比蚊子腿稍大一些而已。

是阿爹惯爱在他作品里留下的烙印,晏迟不会不认识。

我迫切地想要看到,晏迟知道我惨死时的模样了。

*

“大人,小姐又发病了。”

赵淑瑾的贴身丫头,莽莽撞撞冲了进了。

一向公私分明的宴迟,却没责备她的不成体统,二话没说,将手中的簪子扔给阿城抬脚便走了。

他错过了那只蝴蝶,我很失望。

曾几何时,我为了让他陪我踏青,来找他,却被金吾卫拦在门外站了两个时辰。

他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我进了京城就要守京城里的规矩。

原来,事事有特例,只是那个特例不是我而已。

阿城经常因公务出入宴家的书房,有时候一待便是一下午。

我为宴迟端去补汤时,总是带上他的那一份。

与京城里所有人都偏向知书达理的千金赵淑瑾不同,他撇撇嘴冷嘲道:

“鸠占鹊巢的假凤凰,享受了命里就没有的十三年富贵,还有什么好可怜的。”

“晏小姐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就是她活该遭的罪吗?”

“真搞不懂大人是怎么想的,放着骨肉血亲不疼,偏偏疼一只假凤凰。有他后悔到哭的时候。”

我站在他身边,笑着落出了眼泪:

“晏迟大约不会哭的,他只会庆幸,终于没了我谋算他的好妹妹了。”

“阿城,你要是我的兄长就好了,至少你眼睛不瞎,心也不盲。你还会夸我的汤好喝呢。”

阿城听不见,他低头收拾着卷宗和簪子,视线在簪子上反复停留。

“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是不是·······”

没听清他接下来的话,我的魂魄便被扯到了赵淑瑾的院子里。

*

她支着身子,笑吟吟看着卫昭临为她演奏着新得来的鼓。

卫昭临眸色柔亮,始终落在赵淑瑾苍白的脸上,温声细语哄她吃药:

“如此,你可以乖乖吃药了吗?”

赵淑瑾噘着嘴:

“可是药好苦,我从小便吃不得苦的,昭临哥哥,除非你明日再为我敲一次鼓。”

向来温润端方的卫昭临,微嘟着嘴无可奈何摇头道:

“你啊你啊,总是孩子气。我答应你就是,乖乖吃药,我早为你备好了饴糖。”

赵淑瑾嘴角含笑,一勺一勺由丫鬟喂着汤药。

余光瞥着卫昭临的手,落在那个鼓面上,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昭临哥哥,这面鼓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得来的,如何?”

卫昭临不甚满意得摇了摇头:

“你喜欢乐器,我有的是好的,多送你几个便是,这小破鼓,味道好生奇怪。声音也闷闷的,听得人心中不甚痛快。”

“何事让卫世子不痛快了?”

宴迟拎着一盒蜜饯,踏门而入,直接走到了赵淑瑾床边:

“就知道你吃不了苦,你最爱的蜜饯,为兄可是花了些功夫才给你求来的。”

赵淑瑾嘴角一弯,柔声撒起了娇:

“就知道阿兄最疼阿瑾了,我馋这口可是馋了好久了。”

“上次那盒,阿兄都送去了洛琼院子里,我可是失落了好久。”

提起我时,骤然安静了下来。

粗粗算来,我已经走了五日了。

这五日,兄长等我低头认错,未婚夫等我派人说后悔了。

可一日又一日,洛琼偏偏固执地一点认错的姿态都没有。

他们更加厌烦。

“好好的,提她做什么。”

“就是就是,做了那般大的错事,不过是罚去礼佛几日而已,便梗着脖子不肯悔改。由着她青灯古佛吃够苦头好了。”

晏迟与卫昭临一唱一和,围在了赵淑瑾身侧。

她虽垂着头假装着难过,却在我的角度,不难看到她弯如明月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