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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何成龙找的施法之人还有什么本事,我先是交给儿子们两个平安符,嘱咐他们随身带着,接着掏出罗盘开始仔细探查。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竟真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一个身穿校服,披着长发,面色苍白,浑身湿漉漉的女孩,正跟在何家宝身后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射出浓烈的恨意。
女孩数次试图接近何家宝,伸出双手想要掐住他的脖子,却在碰到他的身体时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
看来这何家宝,还背了人命债啊。
我悄悄行至女孩身边,小声对她说:“小姑娘,别急,我可以帮你。”
“你能看得见我?”
女孩有些惊愕地扭头看我,能看出她生前是个极美的小女孩,可如今却......
我在心中暗骂何家宝真是个畜生,抬手给女孩上了层凝魂咒——她之前太多次靠近何家宝,被何家宝身上不知从哪弄来的法器弄得都快要魂飞魄散了。
女孩似乎是感受到身体上的虚弱感消散了许多,对我也多了几分信任,跟着我回了房间。
“你真的可以帮我?你不是他嫂子吗?”女孩面上既担忧又急切。
“不,何家宝,还有他爸,他爷爷奶奶,都想害我的孩子,所以他们都是我的仇人。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希望你也能相信我,我们一起让他们付出代价,好吗?”
提到何家宝,女孩似乎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她落下泪来,开始断断续续地跟我讲述她的遭遇,随着她的讲述,我的心也再也不能平静。
何家宝成绩太差,初中毕业就被花钱塞进了个末流职高,学校里干啥的都有,就是没有好好学习的,本就被公婆宠坏的何家宝更是立马染上了一身恶习。
他自诩社会大哥,每天拦在附近其他学校门口,管人家要保护费,敢反抗的就是一顿拳脚招呼。
那天,放了学正要去补习班的初三女孩田甜被何家宝一伙人拦住,何家宝逼迫田甜做她的女朋友,对她百般纠缠,愤怒又害怕的田甜扇了何家宝一耳光,哭着跑走了。
何家宝觉得田甜让他在兄弟面前失了面子,越想越气,在田甜下课回家路上的无人处蹲守,因为不满田甜的剧烈反抗,失手掐死了她。
事后担心尸体被人发现,又将她扔进了一处偏僻的池塘中。
刚刚十四岁的少女,就这么在如花般的年纪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我气得快要把牙齿咬碎,一巴掌拍在桌上。
“我一定会帮你报仇,让那小子血债血偿!”
咔嚓一声,那陈年朽木桌直接从中间裂开了。
或许是发出的声音太大,婆婆又闻声而至,对着那年纪可能比她还大的桌子又摸又瞧,心疼得像刚死了娘,抬起头就冲我大吼:“这桌子可是金丝楠木打的,我平时擦都不舍得擦,你可真下得去手啊!”
“不行,你少说得赔我两万,多出来的就算是你和东海给叔伯们的拜年礼物钱了,就这我都算是便宜你了......”
得,搁这等我呢,何家是一个大家族,这一村子的人都少不了沾亲带故,何成龙自己没本事,公婆又总想着为他挣面子,基本上每年都要让我们出钱给亲戚们备上丰厚的年货礼品,再让何成龙拎着去上门拜年。
享受着亲戚们的奉承抬举,她内心的虚荣心被狠狠满足了一次又一次,长此以往,真觉得是自己的小儿子出息了。
之前我们没回来也就算了,今年人都在这了,她还想着让我们给何成龙做嫁衣,这是真把我当大冤种了?
我阴恻恻一笑,像鬼魅般猛地凑到婆婆面前,直勾勾盯住她:“妈,我前不久身体不舒服,一有人冲我吼,我就控制不住想拿刀剁肉。我去看医生,医生跟我说我这是精神分裂症,您知道什么叫精神病不?就是说,就算我现在心情不好了杀个人,人家也只能自认倒霉哦。”
边说边对着她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你这疯婆子,离我远点,别乱来,小心我找道长来收了你这妖孽!”
婆婆惊惶得双腿直打颤,扔下我摇摇晃晃地跑了。
我却对婆婆无意间提到的“道长”无比在意,不出意外的话,帮何成龙给我们儿子换命的,应该就是他了。
“我知道她说的这个道长是谁。”田甜飘到我身边:“就是他给了何家宝那个东西,我才没办法靠近他的。”
“他住在附近吗?”我的语气有些急迫。
“不远,就在山对面那个村。”
“好好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他算算账!”
安排好明天的事,我端坐在床上开始打坐,结果一想到公婆他们想要毁了我亲生儿子的一生就根本静不下心来,气息紊乱几次后,我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
受气不是我道门弟子该做的,忍不了,直接开干!
当天晚饭,我们没和公婆他们一起吃,但我没忘记偷偷往那锅炖得香软的排骨汤里,撒了一大把符灰。
也不是什么致命的符咒,只不过能让他们都“小小”的倒霉一下,无非是喝凉水呛到,睡觉抽筋,拉肚子停不下来,打麻将永远点炮,再严重一点就是头疼脑热伤筋动骨啥的,真没啥大不了的。
于是那天晚上,这间老宅迎来了有史以来最精彩的一夜。
先是何成龙上厕所时,被马蜂狠狠叮了一屁股包,他的痛呼引来了婆婆,结果一个没站稳,两人一起滚进了粪坑里。
这可把七十岁高寿的公公急坏了,赶紧叫喊着让我们快把已经变成了屎人的母子俩救上来,我们一家人表面上慌得一批,在茅厕旁走来走去,实际上是一点正事没干。
而他们的好孙子好儿子何家宝,一边打着游戏一边不耐烦地出来查看,一看到两人的惨状,直接恶心地吐了出来,嫌弃地跑得远远的。
我给儿子们使了个眼色,小龙小虎心领神会地跑到家门口,扯着嗓子大喊:“我奶奶和小叔叔一起掉粪坑里啦,大家快来帮帮忙啊——!”
或许是这消息过于炸裂,不一会儿大半个村的人都挤到了我家茅厕前,拍照声咔嚓咔嚓响个不停,但就是没人上前帮忙。
“家宝呢,家宝怎么不管他奶奶爸爸呢?”我捏了个拟声诀,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道声音。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喧哗起来,没一会儿就把何家宝拎了回来。
“家宝啊,赶紧去拉你奶奶爸爸一把啊!”
“他们可是你最亲的人啊,你可不能嫌弃!”
“也太没良心了吧,自己家人掉粪坑了,他自己躲得远远的。”
“就是就是,白瞎了他奶奶那么宠他。”
......
何家宝受不了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攻击,拿塑料袋把整个手臂包得严严实实,才一步三磨地伸出手去拉那已经在屎堆里挣扎得精疲力尽的母子俩。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终于脱离了粪坑,婆婆看着汗流浃背脸憋得通红的何家宝,心疼得不行,上去就想摸他脑袋。
结果刚一靠近,何家宝就忍不住吐了她一身,止都止不住,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乡亲们看着这精彩画面,啧啧称奇,举着手机疯狂录视频。
在村里因为年长勉强算是受人尊重的公公哪丢过那么大的脸,直接眼睛一翻。
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院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哭嚎嘶吼怒骂。
“没想到这符咒的效果那么好,回去得多画几张备着。”
我躲在角落和田甜咬耳朵。
小姑娘看得起劲,激动得差点活过来:“姐姐你真牛,要不你收了我吧,以后我们一起降妖除魔!”
看不出来啊,这小姑娘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第二天一早,整个家里出奇的安静,毕竟进医院的进医院,瘫在床上的瘫在床上,确实没有能作妖的人了。
我带着老公和田甜,马不停蹄地去找那个“道长”兴师问罪。
山路比我想象中难走,等我们到达他家时,已经过了正午。
这个“道长”恐怕是靠招摇撞骗赚了不小钱,盖起了三层小楼,在村子中很是显眼。
上锁的门对我来说等同于空气,我们两人一鬼直接长驱直入,将刚洗完澡衣服的枯瘦男人堵在了厕所里。
“你们谁啊?怎么进来的?想干什么?”男人一脸惊愕。
我没理会他的死亡三问,慢慢靠近他。
“方大强,小名二狗,今年42岁,属狗,啧,可真狗啊。”我掐着手指上下打量:“以前是个泥瓦匠,偶然间遇到了个半仙,学了点半吊子道法,还有几个拿不出手的邪术。无妻无子,但长期和村长的老婆保持不正当关系,最近肾虚,天天吃韭菜......”
“别再...别再说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事?!”
话还没说完,方大强就情绪激动地挥舞双手打断我。
没等我开口,身材魁梧的老公就上前一步,一巴掌扇他脸上:“不该问的别问,懂吗?”
要不说我带他一起过来撑场子呢?
男人在老公的威压下瞬间抖如筛糠,唯唯诺诺地缩在角落里:“好好好,您别生气,您看...您看二位大驾光临,有什么要我做的,我都配合,都配合...”
我也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截了当问道:“你是不是帮何家村的何家宝施了换命术,还给他个护身法器?”
“是是是,是有这么个事,他们是我老顾客了,之前老来找我,要我向他们家大儿子借运给小儿子,但他家大儿子好像有高人庇护,我根本奈何不了他。”
“但我一想收人家钱,就...就让他们多找大儿子要钱,要了钱就算是借了运了。”
方大强向我们交代着,眼神躲闪,看上去也是心虚得紧。
“你知不知道换命术是会反噬的?赚这黑心钱,遭报应也是你该的!”听完他的话,我再也没有一丝犹豫:“换命术我已经破了,等着吧,你的反噬马上就要来了”
跟在我身边的田甜飘到他耳边吹了口阴气,吓得他直接瘫倒在地。